31. 【第三十一章】(1 / 2)

我棲春山 孤荷 10220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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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月遍尋整座屋宇,都沒有尋到《彌渡經》的影子。

又尋近處的宮女,問近些時候有誰來過。

這個宮女是新來的,頂了原來的缺。她倒是個實誠的,答是裴家嫡孫女裴照月。

“半個時辰前,裴姑娘前來尋王妃,王妃不在,裴姑娘就委托奴婢,將一食盒轉交給王妃,說是歉禮。”

食盒裡盛放著酥凍糕果,皆是冰鎮好的,甫一揭蓋,一陣淩淩果香幽幽飄出,沈春蕪信手去觸撫冰身,泰半的冰塊都融化了,看來是放置了有好一段時間。

“黃鼠狼拜年,怎麼可能會是好心?”奔月嗤之以鼻,“裴姑娘有沒有進過王妃的屋子?”

新宮女搖了搖首:“並沒有,裴姑娘遞了食盒就離開了。”

沈春蕪靜靜地聽著,神態沒有很多波瀾,心情不好也不壞。

裴照月未曾入屋取物,會是誰拿了這本書?

今日隻有裴照月來尋過她。

如果不是裴照月,又是誰在暗中搞她?

這宮廷生活少不了爾虞我詐,看她不順眼的人,總會想方設法陷她於不義。

沈春蕪想不通,明明自己沒有招惹任何人,也不去傷害誰,為何總有人要害她?

先是狗不理被喂了牽機藥,如今《彌渡經》也不見了。

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真的嫌她是軟柿子,好欺負到可以任人拿捏嗎?

“夫人,現在怎麼辦?”

奔月替自家主子生氣,若是王爺在身邊,斷不可能讓王妃受這種屈辱,宮中小人太多了,就跟打地鼠一樣,敵暗我明,腹背受敵,好不容易拈死一個,他娘的後麵還有無數個!

沈春蕪心想,總不能現在又去告狀,讓燕皇後給自己做主。

上午已經告過一通狀了,倘若如今再告上一通,顯然是不合適的,會給旁人留下一種“怎麼就你事兒多”的印象。

燕皇後待她好,這種“好”是不能輕易揮霍的,有些事,終究是要自己去解決。

就好比,有些人不見棺材絕不會落淚。

還有不足一個時辰,千秋壽宴就開始了。

當務之急,不是找出偷竊《彌渡經》的真凶,而是儘快將壽禮的缺補上。

《彌渡經》不見了,拿什麼去替禮物的空缺?

沈春蕪壓著眉心,忖了一忖,樂舞、琴箏她都會一些,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更何況,舞樂本就是壽宴之中不可或缺的,不足稱奇。

她此番出行以簡約為主,沒帶什麼珍貴的東西,若是帶了些自植藥草的話,還可以做一道藥膳撐撐場麵。

但她沒有帶這麼多東西,要不然也不可能前夜急匆匆擬寫藥方子,吩咐符敘去籌措藥草。如今吩咐符敘去準備,也來不及了,藥膳沒三兩個時辰的熬煮,效果也不佳。

怎麼辦,該怎麼辦?

沈春蕪想著想著,都沒有想到合適的禮物,有心栽花花不開,心中沒來由生出一絲燥意。

此際,楹窗之外蟬鳴嘶噪,擱放在平素,沈春蕪覺得沒什麼,但此時此刻,心格外惱燥,她覺得窗外吵死了,快然振袖,欲起身去關窗。

翛忽之間,一塊東西從袖囊之中滑落出來。

“夫人,您的雨花石掉了。”奔月也覺察到沈春蕪心情不虞,一晌將石頭掬起交還,一晌去將楹窗闔上。

雨花石是魏紅纓送給沈春蕪的見麵禮,她掬在掌心上的時候,絲縷般的日光照落入內,仿佛給石頭鑲上一鎏金,石身隱隱泛散著一抹燙意。

魏紅纓告訴過她,雨花石不僅花紋美,到了夜晚,月色照在石麵時,那些圖案還會發出微光,特彆漂亮。

冥冥之中,一抹心念迅疾晃過沈春蕪的腦袋,儼如巨鯨忽然躍出海麵,快到她差點抓握不住。

沈春蕪握著石頭,久久沒有說話。

奔月見狀以為沈春蕪在難過,著急了起來,不忍心讓她為難,遂提議道:“我疇昔在軍營之時,學了刀舞,我可以在壽宴上獻一支刀舞的!”

沈春蕪輕聲道:“奔月,你不必去獻刀舞。”

頓了頓,抿唇淺笑:“我知曉該送什麼禮物了。”

奔月頗為驚動,覺得夫人好像要搞大事情了:“夫人打算送啥?”

有心栽花花不開的下一句,便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沈春蕪本來不打算爭風頭的,想要處事低調一些,奈何有人不允許。

那就彆逼她開大了。

沈春蕪有意賣個關子,溫聲吩咐:“勞煩你去幫我辦件事。”

奔月領命而去,正要出門,忽地與一位長隨打了個照麵。

長隨名曰黃槐,是符敘身邊的藥童,在太醫院的典藥坊裡當差,符敘拿方子治人時,就是黃槐負責抓藥。

黃槐對沈春蕪規規矩矩地作了一揖,道:“先生已按王妃的吩咐,辦成事了。”

辦成事的意思是,仲太後的頭疾有了好轉之勢。

這也意味著,魚咬餌了。

思及王妃醫術極好,蒙自家主子敬佩,黃槐對沈春蕪也生出敬仰之心,不由多言幾句:“本來這一趟是先生親自來的,但路途中,被頤嬪的人截住了,臨時抽不開身,請王妃莫怪。”

沈春蕪聽黃槐的聲音,隻有十四十五上下,年輪淺,但很通人情世故。

她沒有細問這個頤嬪是誰,隻是讓奔月賞了些賜銀,卻被黃槐婉拒了:“我從先生那兒聽了王妃的事跡,非常敬佩您,若不是先生攔著,我都很想拜在您的師門下了。”

沈春蕪笑了,原來是個小迷弟。

奔月道:“你如此崇仰王妃,那很巧了,王妃如今有件大事要找人手,光我一個可能不太夠,你可願幫幫忙?”

黃槐大抵是漲紅了臉,說話也結巴了:“自、自然是願意的!就不知做什麼——”

話未畢,黃槐就被奔月一把提溜起來,又從楹窗連縱帶跳離開了。

-

一個時辰後,壽宴開始。

金烏從西山沉落了下去,山間的天穹上,繁星熠熠,流螢飛舞。

壽宴設在了山莊柳林中一塊巨大的空地上,旌旗獵獵插放兩側,中間是架起的營帳和成排的席案。

燕皇後帶著一眾皇親國戚,齊齊向上首座的仲太後拜壽。

今夜頭疾不再犯,仲太後木然的表情添了一絲生動,看著也和顏悅色了一些。

禮官領著教坊獻上了開宴曲舞後,輪到賀壽獻禮的環節。

閔元縣主是太後親侄女,她是最先獻上禮物的,賀禮是一對壽梅羊脂玉鐲。

“這一對玉鐲乃是西夏的珍稀物,月色照下來會泛散出碧色的光,”宋明瀟偎在仲太後膝前,軟糯道,“祖母戴上這一對玉鐲,必然很好看。”

這一番漂亮話,哄得仲太後很是開心,當場將這一對玉鐲戴在了手腕上:“還是瀟兒最為體貼,有心了。”

近旁的怡和長公主,自然不會放過誇耀女兒的好時機,此番也對宋明瀟大誇特誇,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甚至暗示所有公主貴女,都要以縣主為楷模,學習這份孝心。

席上眾人聽之,麵麵相覷,一陣無言。

沈春蕪的位置不算靠前,但因為王妃的身份,也不算靠後。長公主的誇耀之詞她聽得一清二楚,可能當事人聽起來沒什麼,教眾人聽了去,卻顯得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