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2 / 2)

我棲春山 孤荷 9804 字 2個月前

“方、方才那個人,就是七殿下嗎?傳聞都說他喋血暴戾,但今番見之,與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啊,他長得特彆很好看!”

“這種話千萬彆讓他本人聽到,上一回有人誇他長得好看,當街就被拔了舌頭!”

“這麼恐怖的嗎……”

“有一說一,難道你們不覺得襄平王跟王妃好登對嗎?”

“噓,小點聲,彆被縣主聽到,縣主傾慕襄平王呢……”

有人歡喜,自然也有一些人臉色不太好。

諸如宋明瀟。

她完全沒想到盛軾會突然從蓬州回來,還當著所有人的麵,替沈春蕪擋下了那漫天下墜的花火。

他怎能可以,如此目中無人!

溫貴妃的臉色比宋明瀟還要難看幾分,沈春蕪準備了打鐵花是她始料未及的,不僅沒能看她出醜,襄平王居然還回來了。

那《彌渡經》的事,豈不是要……

這件事儼如懸在頭頂上的利劍,不知有哪一刻劍會砸下來。

溫貴妃心神不寧,暗暗絞緊了指關節,暗中睇了裴照月一眼,今夜這個外甥女安靜得可怕,一點也不慌張。

溫貴妃又忍不住朝仲太後看了一眼,原以為仲太後麵露慍色,畢竟她是喜靜的,不喜過於浮誇喧囂的東西。

誰料想,仲太後道:“沈家女的這份禮物,當真是出乎哀家意料之外。”

仲太後口吻不辨喜怒,看不出具體情緒,她淡淡望了燕皇後:“一開始,你就知道沈家女要做些什麼?”

燕皇後目送沈春蕪的身影,攏回視線:“臣妾生於大漠,打鐵花是故鄉流傳久矣的習俗,花棚、柳木棒、鐵水皆是打鐵花的必備之物。此前看到王妃手執柳木棒時,臣妾心中就有了猜測。

“打鐵花很是凶險,稍有不甚,便會灼傷,故此,臣妾才想要阻止她。”

仲太後意味不明的笑:“你挺維護她。”

燕皇後笑了,坦蕩承認:“王妃討人喜歡,誰不想維護一二呢?”

顧綰也在場,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悄然攏緊,下意識要去找表哥的身影,但她發現,表哥已經離開了。

顧綰咬唇,他是去找沈春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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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圍龍行宮,燭火盈煌。

沈春蕪被抱入屋中的貴妃榻上,盛軾大臂撐在她腰側:“你可有受傷?”

沈春蕪的第一句話也是:“王爺有沒有受傷?”

兩人異口同聲。

意識到這一點,彼此都怔了一下。

盛軾俯眸注視著她,女郎眸眶微紅,漆黑的瞳浸染著濃鬱的水霧,一副將要梨花帶雨的樣子,似乎是很擔心他。

明明聽她在晚宴上大殺四方,怎的在他麵前,又是一副楚楚可憐、嬌弱無依的樣子了。

盛軾抿了抿薄唇,一晌解開沈春蕪的襻帶、捋開大袖,一晌道:“先看看你的傷。”

沈春蕪有些慌亂,死死捏緊袖裾:“看不得的!我無礙的,手臂上都是以前的瘡疤,不好看的,你彆看……”

沈春蕪從來沒有給盛軾,看過自己的身上的傷口,哪怕此前在軍營之中坦誠相見,那也是黑燈瞎火的情景,盛軾看不見真實的她。

這是傷疤她從來都是遮著藏著,從不給外人看。

但氣力終究不抵盛軾,袖裾被強勢曳開,身上的疤痕,完完整整綻露在他眼前。

就像那不堪回首的過往,一切隱秘的軟弱,都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

沈春蕪偏過首,緊緊咬著唇。

羞恥,又窘迫。

在燭火的洞照之下,女郎胳膊上的肌膚白皙如雪,在此襯托之下,上麵的疤痕委實觸目驚心。

盛軾靜靜地注視著,視線由淺轉黯,難怪沈春蕪從不穿清涼露臂的衣裳。

盛軾不著痕跡地收斂心緒,指尖摩挲著瘡疤,力度極輕:“現在還疼嗎?”

沈春蕪感到一種莫名的悸顫,口吻委屈了起來:“現在不疼的,但以前,就特彆特彆疼。”

她嗓音軟軟的,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盛軾心口像是被貓爪子輕輕撓了下,當初給沈春蕪上刑的人,都是刑部那一幫老匹夫。刑部與監察院互為兄弟部門,而監察院由林德清一手統攝。

他不著痕跡地給監察院和刑部添了一筆新賬。

思緒歸攏,盛軾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你這可不算什麼傷疤。”

等著安慰的沈春蕪:?

怔神之時,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寬衣解帶。

稍息,她的手被男人的大掌捉住,順著他的方向伸過去,掌心撫觸在一片溫熱的肌膚上。

是他的胸.膛。

以前隔著數層衣料,這回沒有。

沈春蕪的指尖隱隱顫了一下。

男人的左心口上,蜿蜒著一條很長的瘡疤,傷口不算淺,甚至可以說是很深的,就在心口旁邊幾寸的位置。

盛軾散淡的笑:“清楚了嗎,這樣的才算傷疤。”

沈春蕪愣住,什麼啊,這廝居然在跟她比慘?

盛軾又給她指引了好幾處位置。

依次是脖頸、肩肘、腹部、胳膊、後背、脊椎。

這些地方皆有傷疤,是他以前在漠北殺敵的時候遺留下來的。傷口確實深,若是再觀察得仔細些,沈春蕪會發現,這些幾乎曾是致命傷,情況比她身上的疤痕要嚴峻許多。

沈春蕪在牢獄裡受到的傷,並不致命,完全不能同戰場上的傷口相提並論。

“那你當時疼嗎?”她睫羽輕顫,問得小心翼翼,一時竟也忘了用敬稱。

盛軾眸色黯沉,一錯不錯地凝視著她,她像是受驚的鹿,眼眸霧漉漉一片,嗓音軟得仿佛可以擠出水來。

他喉結緊了緊,嗓音啞了幾分:“下頷也有舊傷。”

沈春蕪傾身近前,素手探了過去,反複摩挲著他的下頜,不解:“沒有傷疤呀……這個位置有受傷嗎?”

她沒有注意到,這時候兩人近在咫尺,她嫣紅的唇離他的隻有小半寸。

沈春蕪還想繼續問些什麼,翛忽之間,唇瓣壓下一道冷涼的柔軟。

他以吻封緘。

這個吻,開始非常急切,沈春蕪驀覺自己要被盛軾吞掉,忍不住捶打了他幾番,他適才有所收斂,力道趨於柔和,漸漸有了一種細水長流的感覺。

沈春蕪的腦海逐漸變得朦朧,身上失了力道,靠在他懷裡,素手撫著他的肩肘,沒了慣常的抵抗。

氛圍正好。

盛軾正打算將沈春蕪抱到床榻上。

“篤篤篤篤——”一陣叩門聲起。

沈春蕪麵頰燙極了,輕聲提醒:“有人。”

煞了風景,興致遭擾,盛軾抿了抿唇,把人牢牢摁在懷裡,本來是不想管的,但那叩門聲持續不歇,跟楹窗之外的蟬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