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芳菲(8)(1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8841 字 5個月前

賀衝過來的時候, 顧雲箏讓他直接去小書房見霍天北說清原委。霍天北說過,不需她管太夫人那邊的事了,她也就不再關注。

涉及到多年的恩怨,她參與其中也不能改變什麼, 還不如省省力氣, 忙點兒對自己有益的事。

鬱江南、章嫣的婚期一如霍天北所料,定在了二十六。進到下旬, 霍天北不時去鬱江南府中坐坐,顧雲箏有空就去宣國公府坐坐。

到了二十三, 景寧公主大婚。霍天北隻讓顧雲箏準備了一份賀禮著人送到蔣晨東那裡, 景寧公主那邊就不用說了,他不可能去, 公主也不可能請他。

顧雲箏作為霍天北的夫人,在二十三這天一如往常,上午把內院外院的事都安排停當, 下午去了宣國公府。

自從霍天北大刀闊斧地幫宣國公整頓內宅外院, 這出了名沒規矩的府邸總算有個樣子了,即便是章嫣悶在房裡安心待嫁,章夫人每日臥床示下,下人們也是絲毫不敢大意。

顧雲箏每次都是先在章夫人房裡坐坐,才去與章嫣說話。今日到了正房,恰逢宣國公也在,正與章夫人商量章嫣的陪嫁。不,準確地說, 應該是爭論,甚至是爭吵。

顧雲箏一進門就察覺到了氣氛冷凝,下人個個噤若寒蟬。

章夫人與宣國公一左一右坐在臨窗的大炕上,臉色都很差。

顧雲箏上前行禮。對宣國公各種是非聽說不少,正式見麵這還是首次。

宣國公見了外甥媳婦,麵色稍霽,清了清嗓子,語聲還算溫和:“坐吧。天北這段日子忙什麼呢?”

顧雲箏恭聲答道:“侯爺這幾日得空就去鬱大人府中。”

宣國公聽了,麵上有了一絲笑意,“好事啊。”外甥和女婿是至交,於他可是老大欣慰的事。他那個長女,前十幾年都用來氣他了,這段日子卻是恭順孝敬,讓他心裡格外舒坦,也就滿心盼著女兒前程似錦。

顧雲箏落座後,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宣國公兩眼,心頭有些驚訝。宣國公麵如冠玉,氣度尊貴,有著與霍天北一模一樣的雙眼,燦若星辰,閃著能吸人魂魄的光華。她記得他已是四旬的人了,看起來則是三十五六的年紀。

這樣看來,霍天北的樣貌該是隨了先太夫人。

這樣想來,也就能理解一幫女人為宣國公爭風吃醋這些年了。

章夫人的笑容變得親切自然起來,招呼著顧雲箏嘗嘗茶怎樣。

茶怎樣?

是用鮮花香氣熏染過的茶,她不喜歡。她喝茶喝的就是茶的原汁原味,不喜摻雜任何東西。這些話自然是不能說的,她笑盈盈地啜了口茶,語氣真摯地稱讚,引得宣國公與章夫人都很高興。

坐著閒話幾句,宣國公毫無避出去讓兩女子說話的意思。

這是吵得還沒儘興呢?顧雲箏腹誹著,也就起身轉去章嫣房裡。

章嫣在做針線,麵上既無愁容,也無待嫁之人的嬌羞喜悅。見了顧雲箏,笑顏明麗,到了裡間說話時問道:“我爹娘是不是又吵架呢?”

顧雲箏裝糊塗,“沒看出來啊。”

“他們坐在一處就會吵架,這些年都是如此。”章嫣知道,自己家裡這些事,外麵早就傳開了,也不瞞顧雲箏,“今日為著給我陪嫁的宅院田產爭執大半晌了,我娘說理應是她打理這些,我爹則說他又不是瞎搗亂,不過是給我選了兩處更好的。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吵的,我都說了,怎樣都行,他們偏要較勁。也真是奇了,他們跟誰都不這樣,是不是上輩子是冤家啊?”

顧雲箏失笑,“興許是吧。”多年爭執,不過是因為在意或是不甘,宣國公不好說,章夫人卻一定是如此。女子要是不在意男子,才懶得理會他怎樣,哪有閒工夫跟他吵。

章嫣就道:“表嫂跟表哥說說,讓他得閒就過來,陪我爹喝喝茶說說話。表哥的話,我爹麵上總是反對,心裡卻是讚同的。”

“嗯,我會的。”顧雲箏留意到章嫣對宣國公稱謂與往日不同,笑了,轉而問起嫁妝的事,“準備的怎樣了?你情形不同於彆人,該為自己打算的時候,也不要顧及俗禮悶在心裡。”

章嫣認真地想了想,笑道:“還真沒有。按理我是應該想法子多帶些陪嫁過去,可是嫁過去誰知道是什麼情形?爹娘倒是想為我多準備些傍身之物,也算了。他若真是良人,我便不需未雨綢繆;他若不是,我手裡金銀再多也無用。”

說的在理,顧雲箏卻不能順著這話往下說,隻能含糊其辭:“錢財到底是身外之物,日後儘心儘責地過日子,定能有個好前程的。”

“往後的日子……”難說啊。章嫣笑了笑,將話題岔開,讓顧雲箏看她做的繡活。

顧雲箏回府的路上,回想著章嫣的言語神態,明白好友對婚事的態度很不樂觀。是有很多這樣的人的,不需經曆一些事,旁觀便知道其中利弊,從而有了自己的判斷。

她希望章嫣那份不樂觀意味著的是婚事對待諸事分外冷靜,而不是破罐破摔,不似她,一步一步計較著,每日算著賬權衡著得到、付出。

如果她隻是霍天北的夫人,那麼很明顯,她前世的心願已經實現——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守護她一輩子,她會享有他的照顧,用一輩子去回報去珍惜他。可惜,她不隻是他的夫人,還是雲家女。

從二十五開始,雲箏就開始擔心天氣。六月的天氣沒個準,黃曆隻能測吉凶,卻不能測天氣如何。深夜,一場大雨降臨,她聽著雨聲醒來,坐起來望著窗外,更加頭疼,“這雨什麼時候停?千萬彆沒完沒了才好。”

霍天北把她抓回懷裡,“下著雨成婚更涼快更清淨,瞎擔心什麼?”

“……”

“你跟我成婚的時候,都沒這樣吧?”

誰知道是怎樣,她又沒可能知道,便含糊回一句:“這是兩碼事。”隨即反問他,“說起來,你和我成婚的時候在想什麼?”

“……”他沉默,沉默許久。

“啞巴了?”她笑著推他一下。

他卻說道:“過段日子,我們去山裡住幾天,帶上熠航。”

“……”顧雲箏拿他沒辦法,他不想說的話,是怎樣也不會說的,也隻能點頭,“好啊。”

翌日一大早,雨停了,天空碧藍如洗,空氣裡有著雨後的清新涼爽。顧雲箏這才鬆一口氣。

霍天北和兩邊的情分都很深,兩邊都要去。先在宣國公府送章嫣上了花轎,隨即又去了鬱江南的府邸。

鬱江南進京做官沒多久,在外也不是曲意逢迎的做派,是以交好之人並不多。隻是因為霍天北的關係,照樣賓客滿堂。自成婚之前,霍天北的同僚、幕僚甚至柳閣老等三人便不時上門坐坐,到了這吉日齊聚一堂,更有不少不請自來的。

內宅裡有簡夫人、兩名官員的太太幫忙打點,仆婦也都是有顏色的,喜宴有條不紊地進行。

顧雲箏與柳、孟、徐三位閣老的夫人坐一席。柳夫人、孟夫人都已是年過半百的人,徐夫人四十多歲。三位夫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顧雲箏,言語神色間既有著長輩對晚輩的慈愛,又有因著霍天北而多出來的一份謹慎謙和。

顧雲箏一直不清楚,霍天北是如何使得三位閣老齊心協力支持他的,卻是問誰都不妥當。

簡夫人在開席之際才過來落座。因著已經有過來往,與顧雲箏就多了一份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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