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風流(4)(2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9969 字 5個月前

說起來,鳳閣老本就是一身官司——來路不明的莫名其妙進宮的女兒,鳳之浣與霍天賜過從甚密一並收入三法司,比秦閣老的日子還要糟心。上折子參秦閣老,隻是不甘心罷了,誰叫秦閣老每日嚷著要他讓出兵部尚書職的。他做兵部尚書,才能處處挾製霍天北,若到了彆處,他豈不是要被霍天北踩在腳下喘不得氣?

柳、孟、徐三位閣老隔岸觀火,蓄勢待發。等兩個人掐架掐的麵紅耳赤了,才站出來,讚同秦閣老的提議,並擬出人選,提議讓西域總督葉鬆回京任兵部尚書。

這一次,一向不參與內閣爭鬥的簡閣老也一反常態,支持四位閣老的提議。

鳳閣老傻眼了。

皇上也傻眼了。他的內閣一共也就六個人,眼下五個一邊倒,他不同意是不行的,可若是同意……他曆時幾年促成的局麵不就打破了?日後還能睡安穩覺麼?

以前,柳、孟、徐三位閣老力保霍天北,皇上以為是他們三個善於揣度他心思,如今看來,這三個人是不是一早就成了霍天北的後盾?——葉鬆是什麼人?是霍天北在西域的良師益友,也一度是霍天北麾下最得力的戰將。讓葉鬆進兵部入閣拜相,資曆倒是全不在話下,可那樣一來,若兩人聯手,天下兵權不就完全掌握在他們手裡了?

這真是一想就一身冷汗,越想越毛骨悚然。這事兒得細細思量一番。

他不同意也不否決,把這事擱置了。

倒是惦記著蔣晨東的事,琢磨著把人放在何處最妥當,怎麼著也得給個三四品的官職吧,好歹也是他妹夫呢,又是名士倚重的人才。便著人去尋找名士陸騫,聽蔣晨東自己說精通什麼,就不如讓他的授業恩師給些建議。陸騫那人,品行高潔孤傲,說誰能用,必然能用。

霍天北也正琢磨著陸先生的事,吩咐賀衝:“去找先生一趟,說我過幾日要出門巡視,他想做什麼就快一些,我沒工夫在府裡等著他生事。”

賀衝聽這話就知道,霍天北有些氣不順,眼中含笑,恭聲稱是。隔一日,帶回了結果:

“先生昨夜奉召進宮,皇上與先生暢談至後半夜。一早已下旨,冊封駙馬爺為兵部右侍郎。屬下見到先生了,他說一半日就來侯府小住。”

霍天北按了按眉心。服了。聰明人老來作怪,活神仙都得吐血。

至於蔣晨東,三品大員,不知是否滿意。

這樣看來,葉鬆進京的事是成了。陸先生還是深知輕重的,此番定為葉鬆美言了幾句。不讓他如願,蔣晨東也隻能做個為人恥笑的駙馬爺,休想進官場攪和。

知道輕重,也給他和葉鬆添了個絆腳石,還是一塊特彆礙眼難以踢走的絆腳石。先生從不做吃虧的事。先生最想要的,是蔣晨東光芒萬丈權傾朝野。

想想也真是諷刺。他用去十個年頭,有了如今的地位,文官們卻還總是冷嘲熱諷,說不過是憑借運氣打了幾場漂亮的硬仗。而蔣晨東呢?蔣晨東隻需娶個花癡公主、先生美言幾句,就能成為三品大員,耗時不過三兩個月。

他是不是也該嫉妒蔣晨東一下?這樣想著,他笑了笑。

自然,他承認,蔣晨東有真才實學,不輸他什麼。他能借著皇上的昏庸亦或大膽揚名天下,蔣晨東就能利用皇上的劣性高官得做。隻是他是機緣巧合,蔣晨東則是蓄意為之。

顧雲箏聽他說了陸騫的事,隻是問:“先生過來住在哪兒合適?”

“就讓他在外書房住著。”平白住到家裡的人,還是他的授業恩師,他不能不跟她交底,“他來這麼一出,是要告訴天下人,我們四人是他一手教導帶大的學生,並且親如手足,日後要兄友弟恭,不能夠自相殘殺。他既是住進來,晨東、燕西、江南都少不得過來看望他,官員們也少不得過來與他敘談。在外書房正好,方便他會客。”

陸先生哪裡是名士,分明是個老狐狸啊。顧雲箏笑了笑,“明白了,我吩咐人將外書房收拾出來。”又問,“我每日要去給他請安麼?”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不用。我那高堂不是還沒死麼,先生隻是客。”

顧雲箏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翌日上午,徐默來請顧雲箏去外院,“陸先生過來了,您要不要去見見?”

“自然。”顧雲箏去了外書房。

書房廳堂正麵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六旬左右的老者,身著一襲道袍,雙鬢斑白,目光迥然,唇角掛著溫和的笑容。

陸騫的氣質正如堇竹曾向顧雲箏說過的,當真是道骨仙風。可在她之前了解到的一些事,分明感覺這是個有點兒怪脾氣的人。人不可貌相的人何其多。心裡感慨著,上前施禮。

陸騫略略打量顧雲箏兩眼,笑道:“坐吧。”

顧雲箏斂去對陸騫的探究,此時隻儘本分,詢問可有短缺之物,對這兒滿不滿意。

陸騫言辭和善地說一切都很好。

閒話幾句,顧雲箏起身道辭。

在她走後,陸騫詢問身邊的小廝:“天北將外院交給夫人打理了?”

小廝稱是。

陸騫笑了笑,“倒是選了個伶俐的人。”

小廝困惑,“很多主母都是如此啊。”

陸騫慢悠悠地說道:“我以前以為,他選的是個傻子。”他還不了解霍天北麼?要不就娶個人精,要不就娶個傻子,那才叫皆大歡喜。眼下這顧雲箏,擺明了是從傻子變成人精了,難怪霍太夫人懷疑她借屍還魂。

小廝無語,抽了抽鼻子。

**

霍天北第二日就要啟程去山東巡視,那邊有十幾個左軍屬衛,這陣子幾個衛所不乾淨也不平靜,他得過去收拾幾個刺兒頭,讓那邊有個樣子。

春桃、堇竹觀望著夫妻兩個,一臉狐疑。兩個都是一臉平靜,一如往常,看書的看書,繡花的繡花——好歹顯出點兒依依惜彆的樣子來不行嗎?兩個人暗自嘀咕著。

其實,兩個人是還來不及依依惜彆。霍天北思忖著到了山東首要的幾件事,顧雲箏思忖著趁他不在府中要抓緊辦完哪幾件事。

歇下之後,兩個人才想到了彼此。

霍天北很乾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顧雲箏更乾脆,“不行,回來之後府裡就全亂了,傳出去我也就不用見人了。”

“有人欺負你怎麼辦?”

“那你要去打仗的話,我也要跟去?”

“也行啊,你扮成我貼身護衛就行。”

顧雲箏笑著戳了戳他心口,“就會胡扯。”

霍天北也隻是臨時起意,一想就知道行不通,真會影響到她名聲。手指沿著她曲線遊走時,他柔聲道:“等我回來,有件事,我們要好好兒商量一番。”

顧雲箏身形動了動,“什麼事?”

他沉默片刻,手落在一處,輕柔輾轉,“準確地說,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她扭轉身形,他的手如影隨形。她氣息不寧起來,把住他的手,“現在說不行?”

“現在……”說了大抵要鬨得不歡而散,他笑著索吻,語聲模糊,“現在不是時候,有更要緊的事。”說著話,翻身覆上她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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