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風流(7)(1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10886 字 5個月前

這日午間, 顧雲箏出門之前,賀衝聞訊而來,沉吟片刻,儘量言辭委婉地道:“夫人, 侯爺出行這一路, 看儘了民不聊生的慘景,能做的卻有限, 不能救落難百姓脫離水深火熱。徐默來信說,侯爺這些日子甚是繁忙, 想來心中也是惱火萬分的。”

“民不聊生?”一身男子打扮的顧雲箏看著賀衝, “外麵竟到了這種地步?”

賀衝頷首,“京城中貪官汙吏甚多, 地方官員自然是上行下效,最終受苦的自然是黎民百姓。聽聞不少百姓已無從忍受徭役賦稅,背井離鄉。”

“哦。”顧雲箏沉默片刻, 對他道, “我除了上次的事,平日裡還算知道輕重吧?”

“自然。”賀衝微笑。

“那麼,你放心,不會再有率性而為的事了。”

“是屬下多事了。”賀衝拱手告退。

顧雲箏去了醉仙樓,沒帶熠航、堇竹,隨行的是燕襲、高程。

祁連城已等在聽月軒。

落座後,她取出一個小冊子,“這是一些官員相互揭短的記錄, 你看看有沒有可以加之利用的。有一些事我看著雲裡霧裡或是無足輕重,落在你眼中也許就不同。”這錦衣衛指揮使的腦子裡,裝著不知多少人的秘聞、虧心事,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弄出大動靜。

祁連城道聲謝,神色鄭重地接過小冊子,又奇怪,“你從何處得來的?”

這些當然是方元碌、汪鳴珂幫忙弄到的,給一些人減免三兩分的利錢,讓他們說出知曉的某個同僚做過的虧心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自然是很麻煩——減免的利錢,要從她應得的那一份裡扣除,還要讓方元碌做的心甘情願不著痕跡,也是費了點周折的。

“那你就彆管了。”顧雲箏笑道,“不但不能管,還不能查緣由,一旦被我發現,你我隻能停止互惠互利的局麵。”

祁連城一笑,“明白。”

“你放姚祥回去了?”

“嗯。豬狗不如的東西,一個最下流的劊子手,殺他都嫌臟了手,還不如利用他做點事。”

顧雲箏會心一笑,“那自然是最好,我以觀後效。”

祁連城看著她,“彆以觀後效了——你或是你的人,與彆影樓搭得上話麼?”

“問這些做什麼?你想怎樣?”

“錦衣衛裡也有一些女子,我想安排幾個到彆影樓,放到受達官顯宦追捧的三個女子身邊。”這件事需要她幫忙,祁連城說的也就詳細些,“她們既能保護那些身世飄零的女子,也能隨著一些事情的進展有所作為。”

顧雲箏思忖片刻,“我儘力,兩日後給你答複。”

“你能做到。我靜候佳音。”

“京城之外已是民不聊生。蕭讓那邊如何?”

“那邊還算不錯。安家在那裡富甲一方,與朝廷中幾名大員都搭得上話,那邊的官員自然不敢造次,影響了安家的生意,可不是好玩兒的事。”祁連城說到這裡也想起來了,“你府中就有個安家女,倒是我囉嗦了。不過,也隻是眼下無事,過段日子就亂起來了。”

“怎麼說?”

“過段日子,海賊橫行。”

這一句彆有深意。顧雲箏笑道:“你是真的樂得見到皇上的天下亂成一鍋粥。”

“沒錯。越亂越好。”

“那麼,蕭讓還能回京來看熠航麼?”

“也沒那麼快。他已在回京路上。”

蕭讓,已經在回京的路上。長久的盼望,終於就要成真了。顧雲箏輕輕透了口氣,“你事先知會侯爺一聲吧,他見熠航也容易。”

“我會的。”

顧雲箏又問:“熠航的七叔回不回來?”

祁連城點頭。

“聽說他以前不是很成器,現在怎樣了?”顧雲箏給自己找了個說得過去的說法,“要是還是沒個樣子,就彆讓熠航見他了。”

祁連城忍不住笑起來,是發自心底的那種笑。這說辭讓他覺得她有點兒孩子氣,全沒以往的冷靜。人家叔侄兩個,不論怎樣都沒有不見的道理,她卻是這個態度,難不成擔心一兩次照麵就讓熠航近墨者黑?這樣的護犢子,就有點兒不講道理了。

顧雲箏挑了挑眉,隨即釋然一笑。其實她平日本就偶爾跳脫,隻是他不知曉,所以意外好笑。

祁連城道:“雲笛到底是雲家人,以前少不更事是真的,離京一直由蕭讓提點著,如今品行很不錯,來日應該可以重振門楣吧。”

能讓祁連城說很不錯的人,屈指可數。顧雲箏真正放下心來,高高興興地回了府中。

安姨娘聽說顧雲箏回來,去了正房,帶著給熠航新做的幾件衣服、兩雙鞋子。因著聽說熠航這兩日有些咳嗽,還帶了親自做的梨子水。

顧雲箏不由汗顏。安姨娘這幾個月,給熠航做的衣物、鞋襪恐怕已經有一大包袱了,她卻到今日才做了半件——前些日子開始做,到現在才做了一半。

安姨娘指了指食盒裡的的梨子水,“也不知五少爺的咳嗽因何而起、喝梨子水妥不妥當。”

“賀衝給他看過了,可以喝。”長達幾個月的觀察,顧雲箏已能完全確定,安姨娘對熠航是發自心底的關心,三不五時地讓她看看熠航,熠航對這位姨娘也是慢慢親近了些,她笑著起身,“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熠航這兩日打蔫兒了,因為顧雲箏和賀衝讓他休息兩日,無恙後才能出去玩兒,便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悶在房裡。此刻,他正在與堇竹玩兒翻繩,心不在焉的。看到顧雲箏和安姨娘才笑了起來,連忙下地行禮。

“好些沒有?”顧雲箏摸了摸他的額頭。

熠航答道:“沒事了,這半晌都沒咳嗽。”

連翹與堇竹俱是笑著點一點頭,“的確如此。”

安姨娘則笑著將梨子水端給熠航,“五少爺喝幾口?”

熠航欣然點頭,他喜歡喝這種甜甜的湯水。

顧雲箏剛要落座,春桃進門來通稟:“燕管事來見您。”

熠航就咕噥一句:“四嬸總是這麼忙。”

顧雲箏卻是笑道:“忙也是為著你。”

熠航細看了看顧雲箏,“四嬸眼裡都有血絲了,該好好兒歇息。”

顧雲箏心裡暖流湧動,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我曉得。讓安姨娘教你畫畫好不好?”

熠航眼睛亮晶晶的,“好啊。”

顧雲箏這才去見燕襲。

燕襲是來稟明這幾日外麵的事:“駙馬爺先拿姚祥開刀了,上折子曆數姚祥這幾年來的大小過失、明目張膽的斂財等諸多惡行,皇上很生氣,卻還是沒予以發落。姚祥這幾日急得上躥下跳,變著法子討皇上高興。”

蔣晨東是駙馬爺,而蒲家與雲凝的關係是公開的秘密,所以,他不會急著對蒲家下手,要等個時機。顧雲箏頷首,又問起蒲家,“那邊怎樣?侯爺可有動作了?”

燕襲道:“這兩日,賀衝去了秦閣老家中兩次,秦閣老又見了鳳閣老兩次。”

霍天北留著太夫人的一條命,就是要利用她挾製秦閣老,讓秦家為他所用。

鳳閣老正處於被幾名閣老聯手打壓的時候,眼下,如果秦閣老說鳳家幫忙除掉蒲家,他這內閣之首就不再予以打壓,鳳閣老即便是半信半疑,恐怕也會著手此事,以求從困境中掙脫。

鳳閣老在兵部,蒲家人也在兵部,兵部尚書發落下麵的人,最是妥當。

局麵很樂觀,顧雲箏滿意地笑了,又說了祁連城提的那件事,“你卻彆影樓打個招呼,對那幾個人留心些。”她不能絕對的信任祁連城,而且另有考慮,怕有些事都是出於相同的目的,卻因方式不同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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