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風流(7)(2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10886 字 5個月前

燕襲滿口應下,又說起陸騫:“陸先生這幾日出門,見的都是內閣中人,是與駙馬爺一同去的。”

顧雲箏不悅,為霍天北抱不平:陸先生住在霍府,卻為蔣晨東周旋,這叫什麼事?隻是想不通,霍天北就算真的冷血,比起蔣晨東,總還算好吧?陸先生難不成是瞎了聾了,居然對蔣晨東那般行徑置若罔聞。

燕襲打量著顧雲箏的神色,道:“要不我試著查查蔣晨東或是陸先生?”說實在的,他這些日子看著陸先生的行徑,也是一頭霧水。

顧雲箏笑望了燕襲一眼,“那就試試看,彆強求解惑。”那兩個人可不是泛泛之輩,戒心必是極重的。

“明白!”燕襲爽快應聲,又遲疑地道,“進府之後,聽說了夫人不少是非,我怎麼覺得……覺得夫人不像是顧家人?難道您就不想查查自己的身世?”

“不想。”顧雲箏乾脆地道。

燕襲訝然。

“我的日子過得很好,不需要平添煩擾。”其實她不過是占據著這具身體,哪裡需要追究什麼身世。想追究的話,顧太太離京之前她就盤問了。真的,日子好好兒的,何需平添煩擾。

燕襲一笑,“也是。”

顧雲箏對這話題毫無興趣,轉而問起彆影樓:“如今清君已成了那裡的招牌了吧?”

“她的確是最受人青睞。每日上午,她都要去南柳巷的宅子一趟,高程與她見過幾次了,有兩次說了一會兒話。”

這是必然的,隻是不知高程會不會將蕭讓並未死去的事告訴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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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日,高程每次稟明手邊的事情之後,看著顧雲箏總是欲言又止。

顧雲箏每次都是心生笑意。這個人哪,也不怕把自己悶壞。這日一早,她遣了身邊的仆婦,問道:“有什麼要告訴我?”

高程低頭沉思片刻,道:“是關於清君姑娘的事。想來夫人也知道了,我與她以往算是相識之人。眼下她知道我在侯府做管事,也知道了那天聽她彈琴的是夫人,對於蒲家、姚家的事也有耳聞,就猜想夫人是不是為雲家不平才如此行事的。”

“然後呢?”

“若是如此……”高程又思忖片刻才道,“她想能不能請夫人相助,到宮裡。哪怕是做個宮女也好。若是夫人不願如此,她隻能求相熟的官員相助。”

顧雲箏繼續發問:“此話當真?”

高程點頭,言語如常的利落起來:“當真。我是擔心她入宮出了閃失平白送掉性命,這幾日才猶豫著該不該跟夫人說一聲。可她若是等不及,找彆的官員相助,保不齊被人欺騙,下場更不好。”

“這樣說來,她心意已決?”

高程又點頭。

“那麼……”顧雲箏的指節輕叩著桌麵,“你跟她說沒說過,濟寧侯還在人世?”

高程難掩意外,抬起頭來看著顧雲箏。這件事,她是如何知道的?是祁連城告訴她的麼?應該是。釋然之後,他再度點頭,“我見她主意已定,知道因何而起,權衡輕重之後告訴了她。她還是不改心意,說不論侯爺在不在人世,她都要試著幫他一把。”最後,他又低聲補了一句,“她還告訴我,彆影樓裡有這心思的人,有幾個。”

這些女子,這些蕭讓甚至不能給個名分的女子,到了如今,待他還是赤子情懷,有了一點點希望,有了一點點能力,就想為他做些什麼。

顧雲箏反反複複斟酌著高程說的這些話,最終點一點頭,“我知道了,儘力而為。”

“多謝夫人。”高程語帶悵然。

顧雲箏看他一眼,苦笑,“說不準她會不會後悔,猜不出她日後前程,可總比彆的人幫她更好一些。即便是明知作孽,但她若是心意已決,也隻能如此。”

高程黯然點頭,離開花廳時,想著夫人一個年輕輕的女子,竟比他還果斷。他可是猶豫了好幾日,夫人卻是思忖片刻就有了決定。

顧雲箏想到祁連城將人手安排到彆影樓的事,不由輕歎一聲。他安排人手,無非是要了解光顧彆影樓的達官顯宦的另一副嘴臉,尋機獲知廟堂之事。而他有沒有打過宮裡那位的主意呢?應該有吧。

不,他本就是衝著那個人去的。否則,哪裡還有姚祥上躥下跳的餘地。要知道,姚祥可也去過幾次彆影樓。

是這麼巧,巧合之下,關乎著清君的一生,甚至於,還有生死。

她喚來燕襲,把清君的事情說了,讓他去醉仙樓告訴祁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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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祥的事情一直懸而未決,蔣晨東卻也不著急,每隔五日上一道參姚祥的折子,其餘的時間,用來幫著鳳閣老收拾蒲家了。

鳳閣老上過幾道折子,既是為治下不嚴請罪,又彈劾蒲家。皇上也不知在忙什麼,留中不發,惹得一些厭棄蒲家的官員心急起來。

是在這時候,蔣晨東出麵,與鳳閣老齊齊收集蒲家的證據,與數名官員聯名上疏,請皇上懲戒蒲家三老爺、四老爺。

蒲家這幾年切實的證據,霍天北手裡一大把,陸陸續續放給了鳳閣老和蔣晨東一些。等到皇上繃不住了不得不給個說法的時候,他寫的長長的一道彈劾蒲家的折子也到了龍書案上。

皇上好生安撫了雲凝一番,到養心殿麵見六位閣老,說這些日子並不是不聞不問,而是命專人查辦蒲家過錯了,查證中所知諸事,與定遠侯折子上列數諸事完全相符,是以,將蒲家兄弟二人打入大牢,不日問斬,蒲家其餘人等一概流放。

蔣晨東暗自窩火。霍天北的折子剛到,皇上就定了蒲家兩人的死罪,連刑訊逼供都省了,這讓人看起來,皇上還是看重霍天北的情麵,那他之前與彆人忙活半天又算什麼?唉,他在心裡歎息一聲,果然還是那個狐狸更沉得住氣。

皇上卻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其實霍天北的折子那麼長,他隻看進去一句話——霍天北說,蒲家人今日愈發目中無人,在人前招搖過市,且已靜妃外戚自稱。

雲凝是雲家人,的確是,可所有人都裝糊塗,那就永遠是猜疑。偏生蒲家不知輕重,時常進宮不說,居然還說過那樣的話?!一定是的,定遠侯才沒閒心捏造這種謊言。既是如此,蒲家人就一刻都不能留了——他早就有除掉蒲家、掩蓋一些事實的真相,眼下這是絕好的機會。之前沒正經應對,一來是時機不到,二來也是雲凝每日裡哭得梨花帶雨的為蒲家求情,他才拖到了如今。

這檔口發落蒲家是最好——他就是要蔣晨東知道,你是我的妹夫,可霍天北依然是我的寵臣,他的話我最重視。你想不被師出同門的霍天北壓著,就要多花些心思,多做幾件壓過霍天北的事。官員爭鬥是好事,都不鬥了才是壞事,這道理他最明白。

另一方麵,他又忍不住笑,笑霍天北怎麼那麼招人恨:陸騫每次進宮,提起霍天北,都是頗有微詞,說因這幾年一些事,實在是不能再認可那個昔年學生,對蔣晨東卻是滿口的稱讚。他不懂,不論哪方麵來講,霍天北都比蔣晨東更讓人賞識,偏生陸騫是這樣。

可是這樣好啊,太好了。

師徒兩個都與霍天北不合,聯起手來,就算不能死死壓製住霍天北,鉗製住卻是一定的。有他們與霍天北表麵和氣暗裡爭鋒,他就不需再擔心後者功高震主權傾朝野了。

解決完蒲家的事,雲凝哭了一整日。皇上勸的口乾舌燥也沒用,索性用一件事讓她心安,第二日就下了廢後的旨意,將皇後打入冷宮,隨即就冊封雲凝為貴妃。

雲凝的眼淚這才收住了。

可這件事一出,朝堂炸鍋了。廢後可不是開玩笑的事,皇上卻率性而為,當做兒戲一般,著實讓人憂心。

底下官員的折子皇上可以不看,幾位閣老他卻是不能不見的。連續被幾個人絮叨了幾天,皇上煩不勝煩,索性拿鳳閣老開刀——這一日,鳳閣老正好心好意地規勸的時候,皇上發了火,一通訓斥之後,責令他回家歇息一段日子,其兵部尚書職,由西域總督葉鬆擔任。

幾位閣老心願得償,聞言俱是一喜。皇上又派給了他們差事:快些擬出新一任西域總督的人選。

內閣有了新的事情要忙,更要準備與新一任兵部尚書攀上交情,談論後宮事情的時候話就少了些。皇上很滿意,想著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做這些日子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幾日後,宮裡有傳言流出:皇上曾連續三日夜間離開宮廷,天明方回,也不知去了何處。

雲凝比誰都清楚,那不是傳言,是真的。她氣得火冒三丈,換在雲家落難前的脾氣,早就將室內擺件兒全摔在地上了,可如今不行,不能再做那樣任性的事情了。

她疑心皇上在外有了新人,所以才做出這樣聳人聽聞的事。若是有了新人,她這寵妃不就要飽受冷落了?她進宮的目的就是可想不可及了。

她去養心殿見皇上,卻被太監攔在了門外,說皇上正在歇息。她隻好回到宮裡,想找個人說說話,給自己出出主意,便又想到了蒲家獲罪的事,傷心不已。

如今是真正的勢單力薄了,就連名義上娘家鳳閣老一家,如今也是自身難保。

想來想去,想到了這件事的源頭。

是霍府中人不由分說傷人在先,才有了後來一係列的風波。都怪顧雲箏,她起初若是私下了解此事,怎麼會到這地步?定是她強詞奪理與在外的霍天北百般數落蒲家的不是,霍天北才出麵介入此事的。一定是的。要知道,霍天北從來都是被人彈劾的主,他何時彈劾過彆人?

越想越惱火,陡然生恨。

雲凝喚來楊柳,吩咐道:“請霍夫人到宮裡來,我有事找她商量。”

楊柳猶豫片刻才稱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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