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給愚叟沏了碗紫英茶放到手邊,從旁搬個小杌子坐好。鋪子裡漸漸安靜下來。
愚叟不慌不忙,清清喉嚨說道:“咱先說頭一句,南風有信拂楊柳,春月無光星芒渺。拂楊柳點出了季節。春天萬物複蘇,嫩芽抽枝。南風嘛對的是春月。南風你們都知道吧……”
大夥紛紛點頭,答:“知道,南風比北風暖和……”
愚叟拈須笑道:“此南風非彼南風也。這裡的南風指的是南風巷,小倌館。春月呢,則是月樓。你們看,小倌對妓子。星芒渺,星光黯淡非吉兆。這兩處興許有禍事發生。”
“那人口丁憂老妻亡呢?”
愚叟啜了口茶,“人口丁合在一起是個何字。既然說到丁憂,那就是在朝為官的官員。丁憂為誰丁憂呢,自然是父母。老妻亡,那就是母亡。既是母親,又是妻子,這何姓指的就不是一個人,是兒子和丈夫。翻過頭再看前邊,也就是說,這姓何的兒子或是丈夫與小倌和妓子牽扯不清,鬨出一樁禍事。避開了,就安康了。”
“原來是這樣啊。”
大夥兒都聽明白了。坐在角落的小密探三口兩口喝光豆腐腦,腳底抹油找燕六爺回話去了。
……
尹氏想了一宿,到底沒聽裴庭文的話,清早命人遞了帖子去督主府。督主府的人說,明督主近日忙於公務不得空見她。尹氏碰了個軟釘子,不敢跟裴家人抱怨,更不敢跟尹家人訴苦。她怕回了娘家,兄弟們問她裴韞裴韜附學的事體。尹氏思量再三,鼓動裴錦珠去找裴錦瑤,讓她請錢薇來府裡做客。搭上愚叟的孫女,鐵定吃不了虧。
裴錦珠也正有此意,挑了幾朵絹花用匣子盛著,到在清芳院。剛跨進門裡,就聞見香噴噴的烤肉味。
裴三又搞什麼?裴錦珠心下疑惑,疾步向正屋走去。
裴錦瑤立在廊下,手裡拿一把鐵夾子翻烤著絲網上的肉片。
“姑娘姑娘,這塊熟了。”翠巧歡聲道。
裴錦瑤利落的把肉夾到瓷碟上,吩咐翠巧,“快端屋裡,冷了不好吃。”抬頭瞧見裴錦珠,笑著問她:“大姐姐來了,用過飯了嗎?”
臘月初,莊子上的獵戶送來三頭麅子。韋氏分給裴老夫人一頭,大房一頭。留一頭切好凍上。因裴錦瑤染風寒,韋氏也沒顧得上張羅做來吃。昨兒晚上裴庭武提了一嘴烤麅子肉。韋氏今天早上就命人取出一些醃了。晌午娘倆先嘗嘗味。
裴錦瑤非得要親手烤,韋氏拗不過她,坐在屋裡等著吃。
鐵網上除了醃好的麅子肉,還有烤至宣軟,刷醬料撒香蔥的紫皮茄子,誘人極了。紅心蘿卜,白瓤甜瓜,切成薄片做清口的配菜。
“三妹妹好興致。”裴錦珠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麅子肉是二房田莊送來的,大房也有。甜瓜和茄子都是暖棚裡種的,價兒高的嚇人。前些時候,四妹食欲不振就想吃口甜瓜,娘愣是沒舍得給她買。二房倒好,關起門吃獨食。裴錦珠心裡恨得要命,竭力維持著臉上笑容,柔聲道:“昨兒三妹妹在賽詩會上得了個彩兒,我這當姐姐的理應給妹妹賀一賀。”說著,將匣子捧給裴錦瑤,“妹妹彆嫌禮輕。”
裴錦瑤笑吟吟接了,“怎會呢。大姐姐有心了。”剛想請她進屋坐會兒,裴錦珠又道:“你素日裡不愛與人交往,也沒個投緣的閨中密友。錢五姑娘學問好,人隨和。我見你跟錢五姑娘挺能談得來,尋一日你請她到家裡玩,我幫你好好招呼她。你這性子太悶,有我從旁照顧,斷不會失禮於人。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你親自上門去請,如此才能顯出誠意。”
守門的婆子沒告訴裴錦珠韋氏也在。是以,裴錦珠打量四下無人,毫無顧忌的命令裴錦瑤。
隔著薄棉簾子,韋氏臉色陰沉的像是隨時能下一場暴雨。翠巧想出去給自家姑娘壯膽。韋氏輕輕按住她的手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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