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琅嘴角抿成一字。先帝的確信重他,卻不肯讓他執掌神機司。如此一來,先帝的信重就少了幾分誠意。
執掌神機司,是呂琅此生唯一想做的事。雖然阻力重重。
閉關八年,進益有限。
可他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了。眼下擺在他麵前的是一條通天坦途,隻要他除去妖星,就有足夠的理由說服儀風帝讓他執掌神機司。他說裴三姑娘是妖星就是妖星。沒人可以質疑,也不容許質疑。就連昔日舊友也不行。
“妖星臨世鬼門大開,惡靈遍地。雲師弟的伏魔袋都要裝不下那些個魑魅魍魎了。為禍世間的邪祟皆是追隨於她。你居然還要為她辯白。”呂琅滿臉失望的說道:“晟陽,你我雖不是同門,卻也相識多年。我勸你休要一錯再錯,早早與我聯手將那孽障降服。你若不肯也無妨,南岩宮的鹿璟真人總不會不辨黑白。”
範璞抬眼望了望天,“妖星何在?”
呂琅一驚,接著便是一喜,旋即又覺得不對。
範璞豈會不懂觀星?
愣怔間,範璞扭頭指向東方,“那才是妖星。”
呂琅順著範璞手指的方向看去,靜謐的星空好似一條柔滑的錦,那麼的瑰麗又是那麼的令人心馳神往。唯獨看不見顆範璞口中的妖星。
但是,呂琅不願也不能承認他看不見。
閉關八年的得道高人,先帝最為信賴的國師,又怎能比範璞遜色?
呂琅十分篤定的說道:“那不是妖星。你看錯了!”抬手向西,“晟陽你看,那顆星光彩詭異。那,才是妖星!”
範璞不與他爭辯,神情淡淡的回一句,“因為你看不到,所以不承認。”
呂琅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國師大人,你信奉世間的權欲名利,所以難辨真偽。”範璞眼中劃過一絲惋惜,“你不要去打擾她,也不要在今上麵前搬弄讒言,否則,我與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呂琅怒極,“你好大的膽子!我定……”
不等他說完,範璞已經灑然而去。
這個範璞恁的可惡!裴錦瑤明明是妖星,他偏要百般回護。呂琅盯著範璞的背影,恨恨道:“晟陽,你並非真道人。”
酒埕落在地上,濺起點點碎片。風中飄起濃鬱的酒香。
……
“她又遇鬼了?”燕凰玉拈起一塊帶骨鮑螺翻來覆去的欣賞夠了才小口小口的啃著吃。裴家的廚子很擅長做這類點心,那個小丫頭愛吃的緊。
“嗯。”小密探點點頭,“裴三姑娘從小柳彆莊回來就一直沒出門。說是被裴二爺拘在宅子裡做針線。伺候她的丫鬟也沒來買炸肉。”想想就覺得委屈。明明是一樣的配方,一樣的味道,怎麼換個地兒就不招人稀罕了呢?
“遂安郡主還有郭家姑娘都送了謝禮。我聽她們府上的下人說,裴三姑娘英勇極了,手裡掐著半個破碗跟那邪物大戰了三五百回合,毫發無傷。雲道長撿了個現成的大便宜,臨走的時候還想拜她為師。裴三姑娘嫌雲道長歲數大不肯收。”小密探挺直腰杆兒,“裴三姑娘是條硬漢!”
燕凰玉差點沒噎死,順手把啃了一半的帶骨鮑螺丟到小密探身上,“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師父沒教你不能以訛傳訛,人雲亦雲?滾回去把東廠廠規抄一百遍!”
我的親娘!廠規一共一千八百多條。這得抄到哪年哪月?白天還得賣炸肉呢。
他是有正經買賣的探子,跟那些扮乞索兒,扮閒漢的探子可不一樣。
小密探心裡流著淚,恭恭敬敬的應了聲是。
燕凰玉抓起小扇搖的飛快,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皺著眉問道:“她怎麼走哪哪遇鬼?”
“興許是五行缺鬼。”小密探搓著下巴,煞有介事的說道。
燕凰玉噗嗤一聲樂了,笑意尚未褪儘,忽然間靈光一閃,“西廠正在忙遼東的事,暫時顧不上這頭。想辦法讓吳大與裴三姑娘見上一麵。是不是她都好,總得有個交代。”
見一麵?怎麼見?把這兩人抓起來審問嗎?
小密探沒敢問。要是再說錯話,還不知道得抄多少遍廠規呢。
見一麵……吳大忠厚不假,可也不是個好騙的。
小密探咬著嘴唇兒想了想,計上心來。事關東廠的臉麵,肯定得辦的漂漂亮亮!
……
從小柳彆莊回來之後,裴老夫人解了裴錦珠的禁足。這裡頭自然少不了裴庭文說項。他給裴錦珠挑的這門親事,就連裴老夫人都挑不出錯兒來。
廖學正和廖夫人都不是心胸狹窄,小肚雞腸的人。且廖家跟裴家一樣不興納妾。上沒有難侍奉的翁姑,下沒有礙眼的庶子庶女。橫看豎看都是門好親。
是以,相看這日清早裴老夫人將裴錦珠叫到榮泰院來,賞了她一支累絲嵌珊瑚金步搖。裴錦珠受寵若驚,當即就戴上了。平心而論,裴老夫人並不喜歡裴錦珠。她的性子隨了尹家人,貪婪勢利,眼皮子淺。但再不喜,也是裴家的孫女。
一眨眼的功夫,這個不討喜的孫女就要嫁人了。裴老夫人暗自唏噓。她是真的老了。
裴錦珠麵帶羞赧的喚了聲“祖母”問道:“這支步搖襯我今天的衣裳吧。”
她很久都沒有用如此親昵的語氣跟裴老夫人說話了。
裴老夫人望著裴錦珠那張肖似尹氏的臉,愣了愣,回以一笑,“襯的很。”
裴錦珠壯著膽子,柔聲道:“祖母,我有點怕。能不能讓三妹妹陪我一道去正果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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