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鐘卉遲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是那年盛夏的維多利亞港，少年高大挺拔的背影在她的視線裡越來越遠，直至模糊不清。
再後來的場景，是倫敦的街頭，她和高湛分彆於街頭兩側，朝著與彼此相反的方向走遠了。
夢裡的場景模糊不清，看不清對方的臉，甚至聽不清對方說的話。
她隻記得，他們誰都沒有回頭。
最後的最後，是在南梅山上。
鐘卉遲拉住高湛的手說：“高湛，我們彆去了吧。”
這個夢，被無數支離破碎的場景拚湊起來，讓人在夢裡都好難過。
半夜鐘卉遲醒來時，打開了手機。
有關於高湛的備忘錄裡，她寫下了最後一句話。
——【我的秋天，再也不會來了。】
*
鐘卉遲要去南城電視台的決定，遭到了全家人的否決。
客廳裡，趙姝、鐘沐林、鐘庭舒難得坐在了同一排，也難得統一了戰線。
鐘沐林開門見山，“囡囡，爸爸第一個不同意。”
“你想進電視台當記者，帝都這麼多電視台可以選擇，為什麼非得去南城呢？”
“帝都你隨便選一個，爸爸都能給你弄進去。”
趙姝輕輕拍了拍鐘沐林，示意他注意說話的分寸。
她緊隨其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囡囡，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媽媽實在放心不下。”
“再加上剛出了陳楊那事兒，媽媽真的更害怕了。”
“咱們就留在帝都，好嗎？帝都這裡的條件資源比南城好多了，乾嘛非得去南城呢。”
鐘卉遲表情嚴肅，態度堅決，“爸媽，我隻是先去那兒工作兩年，鍛煉一下自己，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我還小，我隻是想憑自己的意願去選擇工作環境，不想靠爸爸給我安排工作。”
趙姝仍舊是不同意，她輕歎口氣，“哎，這要是你哥啊，他要去非洲我都不會攔，但是你是媽媽的寶貝，你不在我身邊我實在不放心。”
一旁的鐘沐林端起茶杯抿了口，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嗯，囡囡，媽媽說得對。”
鐘庭舒：“……合著這都能拉踩一下我？”
那頭的鐘庭舒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身。
他一語中的，“鐘卉遲，你該不會是失戀了所以想換個環境療傷吧？”
趙姝與鐘沐林麵麵相覷。
鐘沐林還有些難以置信的問了句，“真假的？”
鐘卉遲不可否認，去南城的原因有一小部分是那裡有她和高湛很美好的記憶。
但這真的隻是一小部分。
最大的原因，是那邊的電視台通過了自己的新聞選題。
“不是。”鐘卉遲直截了當地反駁了，“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我不是那種會為了感情一蹶不振的人，至少我還有夢想可以去追尋。”
她下定決心，也做出了自己的讓步，“兩年。我就去那兒工作兩年，之後一定會回帝都。”
“爸媽，你們就答應我吧。”
她一屁股坐在了鐘沐林與趙姝中間，挽著二人的胳膊撒著嬌。
軟硬兼施，對鐘父鐘母果然有用。
他們鬆了口，答應了。
隻有一旁的鐘庭舒，被父母改變主意的速度驚到。
他冷不防來了句：“鐘卉遲，還有你哥呢，你哥我不同意。”
鐘卉遲不屑地撇撇嘴：“你的意見不重要。”
鐘庭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