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兩人各自梳洗,兩人心裡都有些不太舒服,氣氛也就不如往日輕鬆。
給陸衡之係腰帶時,蘇青珞一時竟有些分神,幾次都沒係好。
陸衡之淡聲:“我自己來。”
他伸手握住腰帶,也沒看她,自行係好,蘇青珞有點不知所措地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玉竹拿來飯盒,才轉身去了桌前。
心裡有種淡淡的失落感。
收拾完後,兩人悶聲吃完飯,陸衡之徑直出了房門,去了隔壁書房。
玉竹看出有什麼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問:“夫人,你跟姑爺吵架了嗎?”
吵架也許反而還好些。
蘇青珞有些後悔昨日提起假成親的話題,是不是提醒了他這些天的恩愛都是假的,所以他又恢複了原本的冷漠。
她搖了搖頭:“去外祖母那兒吧。”
玉竹低聲答是,心裡卻浮起一絲微妙的感覺。
打起精神給老太太請了安,好在前幾日恩愛扮得十分到位,老太太並未發覺到這細微的異常。
請完安後自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召見了孫掌櫃。
孫掌櫃不愧是老太太跟前的人,這些日子已摸清了這十幾家鋪子的情況,鋪子的盈利情況,哪家掌櫃可留,哪幾家要換,都說得清清楚楚。
蘇青珞聽完後,將最賺錢的一家鋪子和最不賺錢的兩家鋪子挑出來,打算重點看顧。
結束後一上午過去,她給孫掌櫃封了銀子讓玉竹特意送出去,看著窗外低矮的幾片層雲,問紫鳶:“三爺派人來過嗎?”
紫鳶小聲說沒有,前頭應該是很忙,聽說角門裡進進出出的人一上午都絡繹不絕。
也是,他昨日說了,除了三日後那天,其餘的時間她都自行安排,也就沒必要再差人傳話到底要不要過來用飯了。
蘇青珞點頭:“傳飯吧。”
她心情低落,吃飯的時候意識到了,忽然也沒忍住自嘲般地笑了聲。
才幾天,她竟然就不習慣自己吃飯了。
她緩緩搖了搖頭,強行讓自己多吃了點。
吃完後,本想歇個午覺,想到陸衡之今日早上的冷淡態度,卻怎麼也睡不著。
略躺了躺,就吩咐紫鳶出門一趟,再去鋪子裡拿些男式配色的線,給陸衡之縫荷包、香囊還有衣服用。
她這回特意買了許多,畢竟以後陸衡之身上穿的大約都要經她的手。
從針線鋪子裡出來後卻不想回去,逃避似的吩咐去那家最不賺錢的書畫鋪子看看。
藏畫齋的錢掌櫃是個伶俐的人,卻隻是認字,完全不懂書畫,擺在店裡好位置的字畫都一般,反而有幅好畫被堆在角落。
蘇青珞在店裡看了會兒字畫,指揮錢掌櫃重新布置了書畫的位置。
準備走時,忽然有個約十八九歲的書生模樣的清冷少年進來,身上的青色長衫已經漿洗得有些發白,袖口也帶著一圈補丁。
他手上拿著一張畫:“掌櫃的,我想賣畫。”
他?應是懂禮之人,隻看了她一眼便規矩地收回視線。
蘇青珞畢竟是女眷,給錢掌櫃一個眼色,錢掌櫃便上前一步,將畫接了過來。
東家在此,錢掌櫃有心表現,打開看了眼,說出一個極低的價格:“五十文。”
這個價格,隻怕連筆墨紙和顏料的錢都賺不回。
少年麵色微變,嘴唇泛白,似是猶豫。
蘇青珞瞟了眼那副畫,是一幅水牛圖,雖布局不善,眼睛卻畫得十分靈動,栩栩如生,一眼便吸引到了人。
她想了想,轉身進了裡屋,讓蘇青珞將錢掌櫃叫了進來。
錢掌櫃進來後躬身行禮,問:“東家有何吩咐?”
蘇青珞輕聲:“這位公子的畫應當不止這個價格吧?”
錢掌櫃笑笑:“姑娘不知,這位公子叫虞世清,是個上京趕考的書生,畫工雖然還湊合,但窮得很,給幾十文錢就肯賣的。”
上京趕考的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