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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珞醒來後看著空蕩蕩的身側,心裡有些空。
這幾日陸衡之忙得很,昨夜她甚至不知道他何時回來的,一早他又出了門。
太子的事仿佛一把懸著的劍,隻要未曾落下便不能放心。
她用過早飯去給老太太請安,又遇見了陸衍和程秀。
陸衍成了實打實的狀元郎,自然要到蘇青珞麵前來好好炫耀一番。
他還特意道:“太子複寵,隻怕有些人會不太好過。”
一時間,眾人目光都落在蘇青珞身上。
人人都知道,陸衡之如今跟太子是死敵。
陸衍嘴角泛起一個笑容——權傾朝野又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太子登基,憑陸衡之先前做的事,還有活路嗎?
錢氏亦是立刻緊張起來。
她雖不是陸衡之的親生母親,但跟著受了不少益處,一時不免有些擔心。
蘇青珞給錢氏一個“安心”的眼神,慢慢道,“我夫君近日好得很,多謝四弟關心。”
陸衍覺得她不過是嘴硬罷了。
他微微一笑:“若是三哥有難,我不介意幫一幫蘇妹妹。”
程秀目光微微一凜,看陸衍一眼——竟然還叫她蘇妹妹?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有個小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道:“老太太,不好了,督察院突然有人上門來要拿衍少爺,說是涉及科考舞弊一案。”
老太太倏地起身:“你說什麼?”
柳氏亦是一驚:“怎麼可能,是不是弄錯了?”
然而無論眾人如何乞求,督察院還是將陸衍帶走,並且派人搜查了他的屋子。
程秀渾身顫抖,嚇得說不出話。
柳氏臉色也是煞白。
蘇青珞明白,好戲終於開始了。
她悠悠道:“看來不好過的另有旁人啊。”
又含笑看了柳氏一眼,“程姑娘確實是福星。”
柳氏:“……”
回到府內,蘇青珞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今日早朝,虞世清敲響了登聞鼓,狀告本屆科考泄題。
理由一是陸衍憑何提前得知自己中了狀元。
二是陸衍往日文章一向平平,斷然不至於在會試時突飛猛進。
三是陸衍是本屆主考官柳正誠的外孫,很有可能拿到本屆科考的題目。
登聞鼓是本朝開國之時設立,可狀告任何人甚至天子的。
凡鼓一響皇帝必須立刻響應。
也因此敲響登聞鼓有非常苛刻的條件,就是無論是否有冤屈,敲鼓之人必須先挨四十大板。
等於是以命博一個機會。
所以開國百年,這鼓還從未響過。
在貴妃處歇著休養的皇帝突然聽到鼓聲,瞬間醒來。
他病其實好得七七八八,隻是身子懶懶不願意動,但聽見鼓聲不動也得動了,生怕前朝出了亂子。
到了大殿方知竟然出了科舉舞弊這樣的傳聞。
而且言官早就上書奏了此事,隻是折子都被太子壓了下來。
皇帝震怒,立刻下令三司徹查此事,並讓內閣一同會審。
所以不止陸衍,柳氏的父親柳正誠和本屆考試名列前茅的考生皆被下獄,連太子都被禁足東宮。
這一夜,陸衡之未曾回府,特意讓長青帶了消息叫她早睡。
她睡得迷迷糊糊,半夜被夢驚醒。
夢見柳氏將一箱銀票派人給了柳正誠,柳正誠換過之後又命人送入東宮。
她那些銀兩,最後的去處竟是太子府!
蘇青珞驀地起身,重新將厘清的賬目整理好放入箱中。
紫鳶在外間聽見動靜,連忙進來問:“姑娘要做什麼?”
蘇青珞平聲:“我要給太子添一把火。”
她不知道陸衡之為什麼要針對太子。
但她知道,隻要是陸衡之想要做的事,她都會幫他。
此刻陸衡之正在宮內不方便傳遞消息,她就自己來。
蘇青珞穿上誥命服,待天色一亮便來到了順天府門口,親自敲響了喊冤鼓。
“咚咚咚咚——”
蘇青珞聲音堅定而清晰:“臣婦蘇青珞,狀告舅母柳弗,騙取民婦嫁妝十幾萬兩銀子——”
十幾萬兩?
街上百姓聽都沒聽過這麼多銀兩,立刻便圍觀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