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溫言軟語哄了程秀好半天。
說以前的確收過一兩個丫鬟,跟她成親前便打發了出去,不過是玩意兒不算什麼。
提也沒提柳嫣然的事。
雖說這是常事,她哥哥身邊也有丫鬟,但落到自己身上還是有些受不了。
何況因為這個輸給蘇青珞,實在是不快。
陸衍替她擦乾眼淚,溫聲:“我們才成親沒多久,彆叫祖母看笑話。”
程秀方才作罷。
兩人並肩進去,眾人自是打趣了一番剛成親的小夫妻二人。
三房的何氏道:“剛成親就是不一樣,這恩愛的模樣我看著都羨慕。”
錢氏心想有什麼好羨慕,是沒見過嗎?
陸衡之和蘇青珞比這恩愛多了。
柳氏含笑道:“依我看秀姐兒真真是我們家的福星,她一嫁進來衍兒便中了會元,就隻等著殿試點狀元了。”
程秀一笑,方才因蘇青珞低落的情緒立刻又好起來。
這時月娥掀了簾子出去,再進來時臉色有些緊張。
老太太問:“出了什麼事?”
月娥勉強笑道:“倒沒什麼大事,隻是有些關於四爺不好的傳言。”
程秀生怕陸衍鬨出什麼風流韻事,忙問:“什麼傳言?”
月娥見老太太點頭才道:“說是本次科舉泄了題,四爺作弊才拿了會元。”
程秀手心忽然起了一層冷汗。
陸衍麵上倒還算淡定,道:“流言蜚語罷了,不必管它。縱泄了題我哪有那個本事拿到題目?我外公雖是主考官,但為避嫌可是已經幾個月沒見我了。”
老太太先是一慌,後來覺得陸衍說得有理,便也放下心來。
一月後的殿試即將到來,皇帝卻突然病了。
這病起先並不厲害,卻伴隨著咳嗽纏纏綿綿一直不肯好。
為了不影響殿試,皇帝乾脆下旨叫太子替他出麵主持。
一時間,朝野上下皆震動。
蘇青珞卻知道,這不止是恩惠,還是考驗。
若太子通不過考驗,隻怕好日子不多了。
殿試結束,陸衍果然被太子親自點了狀元。
當天晚上,太子還設宴跟主考官柳正誠一起親自招待了這批進士。
大家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想到齊王今日在大殿之上的臉色,太子心中隻覺得快意無比。
酒過三巡後,一位官員道:“太子要保重身體,少喝些,明日還要上朝處理政務。”
太子笑道:“的確,父皇上了年歲,一個風寒便病了好些日子都沒法上朝,本宮是該替父皇多分擔些政務。”
他近日出儘風頭,又收攬了不少人才,回府後連帶著對陸明思也手下留情,覺得娶她進門後倒是時來運轉。
陸明思伺候完太子後雙眼微紅,看他心情不錯便趁機問有人給她送銀錢,她能不能收。
太子心情的確不錯,送禮也是慣例算不得什麼,便道:“隨你。”
*
夜宴後,虞世清拖著略微有些疲憊的身軀回到清貧的家中。
他性子清冷又直,今夜的場合他不免有些格格不入。
推開門,點上油燈,卻忽然看到屋中有個人。
他驚呼一聲,油燈倒在桌上,火苗倏地竄高,照亮了麵前那人的臉。
“是……你?”
陸衡之淡聲:“很意外?”
虞世清呼吸有些發緊。
倒並非因為眼前人是位高權重的首輔,而是因為他是那人的夫君。
他並不明白,為何陸衡之會找上門。
陸衡之平聲道:“沒拿到狀元,你甘心嗎?”
虞世清一震。
片刻後,他冷靜下來:“甘不甘心又能如何,難道成績還能改變不成?”
然後便聽陸衡之輕描淡寫道:“有何不可。”
他又是一震。
陸衡之聲音清冽:“你未曾聽過坊間傳聞麼?陸衍籍籍無名,如何能突然高中狀元?”
虞世清手握成拳:“聽過又如何,我不過一介布衣,並無證據。”
“你不需要有證據。”陸衡之起身,“你隻要會喊冤便可。”
虞世清反應過來,顫聲道:“你為何會選中我?”
是她叫他來的嗎?
陸衡之目光掃了一圈他破敗的屋子,道:“你不想一舉成名嗎?送上門的機會,虞公子敢不敢賭?”
虞世清沉默片刻,咬牙道:“我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