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對夫妻不問世事,在溫泉山莊玩了足足五天才起程回京。
這一場雪也斷斷續續下了五天。
天地間格外寂靜。
車輪碾過厚厚的白雪。
蘇青珞坐在馬車裡抱著湯婆子,心底隱隱浮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到家已是夜裡,蘇青珞累極,在陸衡之懷中很快沉沉睡去。
隔日醒來,他已經去上朝了。
蘇青珞剛梳洗完,老太太便特意打發人叫她過去一起用早飯。
她成婚後,老太太還從未打發人過來喊她,看來應該也是擔心陸衡之的情況。
幾日未見祖母,她也十分想念。
蘇青珞立刻趕了過去,果然用完早飯,老太太便詢問其狀告陸衡之的案子。
蘇青珞溫聲道:“夫君說了不要緊的。”
老太太頷首:“那就好。”
請完了安跟錢氏一起出來,蘇青珞問:“母親,怎麼不見二舅母來給外祖母請安。”
倒不是她對柳氏感興趣,隻是接下來風雨欲來,她怕柳氏這裡萬一再出什麼岔子。
錢氏小聲道:“她病了。”
“病了?”蘇青珞問,“什麼病?”
“大夫來看過,說是不打緊,許是心病吧。”錢氏道,“父親被流放,好好的太子突然倒台自儘,明思被發配到廟裡了此殘生,唯一的兒子也沒了指望,而且……”
錢氏頓了頓,神秘道,“聽說陸衍前幾日不知怎麼了,半夜突然哀嚎起來,醒來後好像不能人道了,叫太醫看了也沒什麼用。”
蘇青珞麵上十分恰到好處地閃過一抹尷尬和幾分驚詫。
錢氏立刻道:“隻當你不知道便是。”
蘇青珞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
彈劾陸衡之的折子早在禦前堆成小山,皆被皇帝留中不發。
皇帝表麵仍舊待陸衡之十分優渥,但這優渥中明顯帶了幾分客氣,不似往日親密。
陸衡之則每日照常上朝、在閣中處理事情,完全沒受影響。
但朝中眾臣皆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就在這種略微有些緊張的氛圍下,科舉重開了。
這次由陛下親自出題,巡查力度更是前所有未有,完全斷絕了舞弊的可能。
一月後,殿試之上,虞世清被陛下欽點為狀元。
蘇青珞看著自家書畫鋪子裡虞世清留下的筆墨,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可以大賺一筆了。
等出了鋪子,恰好遠遠地看見虞世清從石橋上一襲紅衣,騎馬而來。
人群沸騰,不少姑娘往他身上扔各色鮮花。
真是翩翩少年郎。
蘇青珞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幾年前跨馬遊街的陸衡之。
那日陸衡之穿著狀元服站在她麵前時,她雖然挺心動,卻並沒有如今這種澎湃起伏的心緒。
忽然有些遺憾,沒能親眼看到陸衡之當年熱鬨的遊街模樣。
坐在馬上的虞世清表情平靜,卻在一眼看到人群中那一抹鵝黃色時心中倏地一緊,定定地看向那人。
她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卻對他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更像是——透過他的目光在看另外一個人。
在看誰呢?
陸衡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