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君,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貧血?”
“或許吧。”
“戴帽子是因為冷嗎?”
“可以猜猜看。”
“你好像很喜歡白色, 從衣服到帽子都是白色。”
“好像是呢。”
“因為是俄羅斯人,所以對寒冷的天氣有更大的忍耐力嗎?”
“唔, 這是個不錯的論點。”
……
說是為了凜的到來而準備的那一場煙花,最終被凜發現是費奧多爾手下行動的信號,為了掩人耳目采取了煙花的方式。
“還說是為了歡迎我呢。”
凜撇撇嘴。
“真的想讓我這麼歡迎你嗎?”費奧多爾輕輕地問。
他說起話來不溫不火的, 除去本身透出的虛弱感, 他整個人帶有一種和緩且從容不迫的氣質。
——真的想讓我這麼歡迎你嗎?
這句話能解讀出的意思實在是太多, 而最為著重的一點,莫過於:你想要成為被我能這麼歡迎的人嗎?
“不要偷換概念啊。”凜擺擺手,半點不怵,“是你自己說出來的話,做不到當然要躺平任嘲了。”
“可以哦。”
費奧多爾垂下眼,準備往回去的路走, 步伐也是不急不緩的, “如果你能接受在這裡再待上一段時間, 隻屬於你的煙花就會來了。”
凜掃了眼他逐漸消退顏色、從而變得蒼白的嘴唇。
……好弱。
充斥著違和與背脊的生理孱弱,就這麼明白地暴露在她麵前。
乍看上去會錯覺的認為費奧多爾和太宰治有所相像,但隻要兩邊稍加相處, 就能分得清兩人的千差萬彆。
在濃重的夜色中, 光線不足以照射清楚的地麵,凹凸不平,有著盤根錯節的小枝椏。
凜伸出手,握住了費奧多爾的手臂。
費奧多爾身形一頓, 側眸垂首朝她看來,他比凜高,腦袋一低,浮在冷空氣中的呼吸,絲絲縷縷散落在凜眼睫上的觸感無比清晰。
“……”
凜忍不住低了低腦袋,額頭差點就蹭到費奧多爾的肩側。
唇線拉開。
費奧多爾微笑著說:“謝謝。”
凜屈起手指,第二節指節抵在眼瞼下方,她就著這個姿勢,抬眸看向費奧多爾:“你為什麼喜歡白色?”
“……因為無所遁形。”
似乎是沒想到凜會在這種時候將提出的問題重複,費奧多爾的回答顯得不那麼流暢,給出的答案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凜放下手,眼睛彎了彎:“今天是不是很冷?”
費奧多爾靜靜地看著她,淡色的嘴唇輕輕抿起:“有一點。”
凜心情頗好地收回視線,心滿意足地邁開步子。
雖說今天這一遭看上去已經是盟友達成,但凜卻和費奧多爾在繁華的街道邊分道揚鑣。
當凜毫無預兆、輕輕鬆鬆放開費奧多爾的手臂時,少年的眼眸隨著他側身過來的動作一起轉動,霓虹的顏色在他眼底映出了流光溢彩。
“你會來找我的,凜。”
他低聲說著,笑起來有種綺麗的獨特美感。
凜泰然自若地囑咐:“回去有空的話記得喝杯薑茶哦。”
-
凜在路邊思考到底是去吃西餐還是喝海帶湯。
心念一動,在來往穿梭的紛雜人群中,凜陡然捕捉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氣息。
並非是味道一類,而是很難說清的、在某個程度上才能以進氣直覺的東西去感受對方的出現的存在。
就在她東南方七個身位的地方。
黑色禮帽。
一身嬰兒的西裝。
趴在禮帽邊緣的綠色生物正衝著凜吐舌頭。
“……reborn。”
凜結結實實地錯愕了,腳步卻在同時已經邁開靠近,言辭之間的遲疑與驚訝儘顯,她一錯不錯地望著reborn,沒有移開視線,更沒有眨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reborn仰起腦袋看她,不答反問:“你最近在做什麼?”
純黑色的眼睛由於顏色或許純正,在長時間的對視後,總能讓人心底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的表情沒有什麼特殊的波動。
這句話也不算是什麼很特殊的句子。
但凜眉心驀然重重一跳,饒是她行走江湖招搖撞騙慣了,這一句話卻讓她幾乎如臨大敵,露出顯然不對勁的神色。
更為直觀的表現,是凜張了張嘴,在提問出現的那一刻,下意識的想要回答,卻沒能發出聲音。
這真的是reborn?
他有多久沒有對自己問過這句話了?
……難道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reborn和凜從看見對方、對上視線的那刻起,兩邊都沒有率先移開目光。
哪怕是這一瞬間凜的眼底浮現了動蕩之色,她也仍然沒有回避的意思。
reborn眼睛眨了一下,用和之前相同的語氣,再度說:“你最近在做什麼?”
“我……”
凜整個背脊都緊緊地崩了起來,上到她的後腦,下到腳後跟。
在與reborn正對的反麵,她徹底地拉起了警戒線。
reborn很少問她這種問題,一般都有不尋常的事情,而她最近……她是做錯了什麼嗎?
凜僵著身體,腦中迅速掀起了頭腦風暴,以至於——她稍顯慌亂地彆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