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比安和吉迪翁都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來,顯然很為妹妹一家自豪。
人被謀殺當然要怪凶手,但偶爾玩一玩“受害者有罪論”也不錯——格蕾絲皺著眉頭,不說話了,顯然她發現這番質問不對勁,但是還沒轉過彎來。
薔薇街安全屋名義上的主人費比安·普威特率先取了一些豬血腸Ⅰ,大家紛紛隨之動手,飯桌上的氣氛有點詭異。
“手藝真不錯,普威特夫人,儘管已經吃過一次了,但我還是忍不住發出讚歎。”鄧布利多開口打破沉寂,“真想派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前來進修,如果阿波羅尼婭同意的話。”
阮福芳慈笑了笑,放下手裡的叉子:“事實上我有我的工作,教授。我不會魔法,自己也忙不來這麼多人份的飯,所以眼前的這些,大部分都是從附近餐廳與烘焙坊買來的,我隻負責加熱。”
吉迪翁·普威特差點兒從椅子笑到地上去。
“抱歉,教授!”他高聲喊道,“如果您實在喜歡可以買一些帶走,我相信家養小精靈的魔法一定可以完美複刻出這些美味。”
氣氛鬆快了一些,鄧布利多笑著搖了搖頭。
“呃,孩子們上學怎麼辦呢?”埃德加試探著問,還沒想好該如何稱呼她——他們之前互稱教名,但現在顯然不合適了。
阮福芳慈對此顯然非常有經驗,畢竟這裡隻有她一個從殼子到內瓤都是100%純血麻瓜。
“11歲之前上麻瓜小學,11歲之後可以去上伊法魔尼,”她斟酌著說,“我聽說巫師小孩不上小學,但這在麻瓜世界行不通——一旦你的鄰居發現你藏了個孩子在家裡卻不讓他上學,警察很快就會來把你抓走,剝奪你的撫養權,然後把孩子分配給其他家庭。”
格蕾絲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哭叫,顯然她真的沒打算讓菲利普和艾米去上小學。
“孩子不上學,埃德加就會死,因為正常麻瓜都會讓孩子上學。”阿波羅尼婭輕飄飄撂下一句,懶洋洋地用筷子夾著粉碗裡的花生。
格蕾絲看上去想把整盤可麗餅都扣她頭上。
“麻瓜有什麼好!”格蕾絲憤怒地叉著盤子裡看不出形狀的食物殘渣,完全不顧她對麵就坐著一位麻瓜女士,“我們就非得——”
“因為巫師的世界很小,而麻瓜的世界很大。”阿波羅尼婭被辣得狂灌汽水,鄧布利多下意識想幫她一個忙,手按在魔杖上卻又放棄了,“整個英國有多少巫師?三千,還是八千Ⅱ?又有多少麻瓜?西歐呢?整個歐洲的巫師全部加起來,都填不滿一個盧森堡!”
費比安及時取來一卷歐洲地圖,貼心地為眾人指出盧森堡的位置。
阿波羅尼婭起身將世界地圖一並打開,那上麵甚至看不到盧森堡——太小了,不足以盛下國名完整的單詞,乾脆標了個序號,注在附錄裡。
“世界如此廣闊。”她疲憊地望向格蕾絲,“你們在麻瓜世界,就像一滴水彙入大海,但躲在巫師世界,你們將無比顯眼——孩子要上學,埃德加要賺錢養家,你至少需要買菜做飯,你家裡不會有一個水龍頭一天24小時無限製地流出免費的複方湯劑。”
格蕾絲喃喃道:“那也不用完全摒棄魔法,我們在麻瓜世界裡,也可以……”
“底線一旦放鬆,就會不斷後退,直至引發難以收拾的後果,這一點我完全支持阿波羅尼婭。”鄧布利多出人意料地站出來支持她,“昨晚我見到了阿波羅尼婭的‘收藏’,一直在想著該如何說服她,將魔杖還給大家,現在我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
“巫師是很傲慢的,總覺得混淆咒和遺忘咒就能解決一切。”阮福芳慈擦了擦唇角,輕笑不已,“博恩斯夫人,您總想著‘這種情況下我可以用魔法’、‘那個時候不得已我可以用魔法’,慢慢地就會變成‘反正沒人看見’、‘看見了也沒關係我可以消除他們的記憶’、‘不消除記憶也沒關係他們會覺得自己眼花了’……直到有一天,傲羅或者食死徒找上門來。”
格蕾絲難以置信:“你恐嚇我?你甚至還不如泥巴——”
埃德加一愣,大聲阻止道:“格蕾絲!注意你的言辭!”
阮福芳慈也是一愣,悄聲詢問丈夫:“我怎麼記得你告訴我28個自命不凡的純血家族裡不包括‘威廉姆斯’?”二人齊齊望向埃德加,眼神十分耐人尋味。
“你彆誤會,格蕾絲。”費比安試圖打圓場,“這些話都是我和吉迪翁曾經說過的,當時我們以為弗朗索瓦絲不僅負責指引我們進入麻瓜世界,阿波羅尼婭連我們的魔杖也交給她保管,所以天天在她耳邊絮叨。”
“是呀。”阮福芳慈露出一個懷念般的淺笑,“有魔法真的很方便,有時候我都希望自己是個巫師,你們這些當了幾十年巫師的人怎麼能忍得住呢?”
聽到這句話,鄧布利多忍不住看了阿波羅尼婭一眼——連真正的阮福芳慈都希望自己是個巫師,魔法是梅林的饋贈,為什麼她不想要?
阿波羅尼婭正在乾飯,完全沒能注意到來自老校長的試探。她呼嚕完眼前一大海碗米粉,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能吃到越南米粉這種“平替”她已經很滿意了,至少她能用筷子。
“說到傲慢,都不用提遺忘咒,看看巫師試圖扮成麻瓜時穿的衣服就知道了。”她取過一個蘋果,在吉迪翁“再表演一下那個!”的興奮呼喊裡開始削皮,細長的蘋果皮呈螺旋狀從她手指間垂下,真是神乎其技。
“鄧布利多先生這身三件套就不錯,就是有點太隆重了。”阮福芳慈中肯地評價,“日常生活裡很少會有人這麼穿,哪怕是參議院開會,也不會穿馬甲的。”
鄧布利多尷尬地咳了一聲。
“他沒穿蘇格蘭短裙或者女士睡衣一類的東西我就心滿意足了,至於下次他萬一要去麻瓜建築工地會不會還穿這一身,”阿波羅尼婭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鄧布利多,無視了老人通紅的麵色,“上帝啊,保佑那個時候我不在他身邊。”
普威特兄弟大笑起來,除了格蕾絲仍然板著臉深陷矛盾的深淵,連埃德加臉上都笑意隱約。
“方才你說伊法魔尼,為什麼孩子們不能留在歐洲呢,普威特夫人?”埃德加真的很關心孩子的教育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