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我找了。”阿波羅尼婭連忙安撫地摸摸她,“但是連西弗勒斯也不能確定黑魔王改進的那副毒藥的最終成分,他有幾個猜測。”
“改進?”納西莎輕聲問道,“他改進毒藥,然後拿雷古勒斯做試驗品?他想乾什麼,等到雷古勒斯死了,布萊克家就是他的了?”
情緒不穩定的孕婦也太好用了吧,她還什麼都沒說呢!
“沒辦法,誰讓西裡斯在鳳凰社呢?”阿波羅尼婭很是黯然,“黑魔王一直覺得奧賴恩和沃爾布加在兩頭下注,不滿很久了。”
她望向納西莎裹在寬鬆的天鵝絨鐘型袖口裡的左臂,那裡的肌膚乾乾淨淨,除了蔓延的青色血管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盧修斯想保護你,但是萬一……”
恰到好處的沉默,引得納西莎焦慮地撫上小腹。
孕婦的丈夫理智多了,他無言良久,遲遲不肯說話。
“我知道你們是朋友,阿波羅尼婭,從一年級開始。”盧修斯抬起頭來,雙臂支在膝蓋上,堪稱謙遜誠懇地看著她,“但西茜現在是馬爾福家的人。一旦……西裡斯那個瘋子就不提了,繼承權會輪到旁支。”
阿波羅尼婭點頭笑道:“貝拉看上去一點兒都不想為羅道夫斯生孩子,安多米達不去提她,而西茜已經懷孕了。”
她的孩子將有可能繼承兩個家族。納西莎慢慢撫摸著還什麼都看不出來的小腹,努力聚攏著理智,她正在試圖讓自己重新化作一尊雕像。
阿波羅尼婭狂打感情牌,被盧修斯一張支票解決。
“西茜,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去格裡莫廣場12號過聖誕時,和沃爾布加阿姨說過什麼嗎?”阿波羅尼婭輕柔地問道。
她當然說過很多話,但納西莎是聰明人,總能從中找到關鍵點。
“沃爾布加姑姑感謝你在學校裡對雷古勒斯的照顧與友誼,”納西莎苦笑,那時候她就在一邊陪坐,隻覺得這小女孩是在裝大人,“你說‘純血家族守望相助,都是應該的’。”
這句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頓時就有了彆樣的意味。
遇到困境才需要守望相助,那麼是誰造成的困境?
強調“純血家族”,誰又是那個低劣的混血?
布萊克是純血家族,馬爾福也是;布萊克家遭遇滅頂之災,焉知哪天不會落到馬爾福頭上?
盧修斯麵色變了。
“你知道什麼了,是不是?”他低聲道。
阿波羅尼婭抱著膝蓋,搖搖頭:“我隻是很好奇——為什麼阿布拉克薩斯死了,羅道夫斯和拉巴斯坦也沒有父母?埃弗裡?特拉弗斯?羅齊爾?現在連奧賴恩和沃爾布加都要死了……與黑魔王同校就讀的那一代人,壽命似乎格外短暫。”
要知道巫師平均可以活120年Ⅴ,魔力越強活得越久,弗利蒙·波特那麼大年紀還能讓老婆生兒子呢Ⅳ!
“會不會他們知道什麼?會不會這就是奧賴恩和沃爾布加隻肯出一個次子的原因?”阿波羅尼婭惡魔低語,“他自己不是純血,就嫉恨純血的高貴,拿我們當槍使!‘純血至上’隻不過是他的借口,看看我們哪一家,這些年因為他變得更好了嗎?”
“夠了!”盧修斯急促地喘了一口氣。他拔出茶幾上的羽毛筆,匆匆在羊皮紙上畫了個圈,揚揚下巴向她示意,送客的意思十分明顯。
阿波羅尼婭完成任務,幾乎是興高采烈地抓起羊皮紙往口袋裡一揣,向筋疲力儘的夫妻倆點點頭,起身就要走。
“等等。”納西莎開口挽留,看了丈夫一眼。
盧修斯無聲會意,走到阿波羅尼婭身前,仿佛要跟她行一個貼麵禮。
“黑魔王在懷疑你。他覺得你對他沒有所圖,他無法掌握你的弱點。”盧修斯的嘴唇幾乎沒有動,“儘快給他一個把柄,如果他用鑽心咒撬不開你的嘴,我們都知道會怎麼樣。”
阿波羅尼婭毛骨悚然。
她想說黑魔王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但沒有人比湯姆·裡德爾更知道一個怕死的人是什麼樣子。在這個世界上她無牽無掛,活得瀟灑恣意,任性花錢,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不在乎錢權名利,不在乎純血榮耀,不在乎人命得失,更不在乎湯姆·裡德爾的事業——那股不在乎的勁兒從她身上每一處毛孔漫出來,黑魔王發現了,鄧布利多大概也發現了。
她救下鳳凰社的人不是因為她善良,是因為不救白不救,救了反而能當作人質和籌碼;她成為食死徒也不是因為她邪惡,而是因為那是一條最方便的捷徑,斯萊特林擅長走捷徑。
她還救過阮福芳慈——因為她太想家了。她所處的年代與國度很難遇到故國來客,那麼流亡的越南混血也可以做平替。
就算她死了又怎麼樣呢?
沒有她,黑魔王還是會死,救世主還是會贏,她來到這個世界所受的苦難,本就和這宏大的篇章沒有關係。
至於她宏願未竟而造成的遺憾與執念……她死都死了,死人哪還顧得上這個?如果死亡能送她的靈魂回家,那樣也不錯。
阿波羅尼婭扯了扯嘴角:“我儘量吧。”
要她怎麼做?跪在黑魔王麵前抱著他的腿哭,求您千萬不要殺莉莉·波特?一見麵就打暈她,一個字也彆讓她說?
斯內普去求,黑魔王會答應;再加上一個她……讓兩個忠心的食死徒不顧大局懇求他饒恕的女巫,偏偏還是疑似黑魔王匹敵之人的母親,這個女人有什麼奧秘?按照黑魔王的尿性,救世主可以待會兒再殺,反正隻是個嬰兒,但莉莉·波特得先抓回來研究研究。
那還不如死了呢。
阿波羅尼婭頭疼極了,心煩意亂地向馬爾福夫婦道彆,魂不守舍地跟著多爾博往外走——盧修斯攬著納西莎在度假彆墅的門口目送。
“她對雷古勒斯是真的沒話說。”盧修斯中肯地評價,“貝拉雖然總是怨恨她搶功,但我聽見她攛掇拉巴斯坦。”
娘家弟弟郎心如鐵,這不是還有個夫家弟弟嗎?
納西莎露出個嫌惡的表情來。
“雷古勒斯一開始也隻不過是她的同學而已。”納西莎若有所思,“後來他們才成為朋友,除了‘布萊克夫人’的名號,我都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圖雷古勒斯些什麼。”
兩個人雙雙怔住。
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人什麼都不圖嗎?純粹的友誼,無私的奉獻?
這是馬爾福所無法理解的——哪怕是盧修斯,也在與納西莎汲取彼此的愛與支持,很難想象雷古勒斯能給予阿波羅尼婭什麼,倒不是說他不好。
“或許阿波羅尼婭壓力太大的時候會去找雷古勒斯喝酒。”盧修斯開了個乾巴巴的玩笑,納西莎完全無動於衷,她摸著肚子,下了決心。
“如果是個女孩,我就讓阿波羅尼婭當她的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