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英國,倫敦,國王十字火車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時鐘的分針指向55分,站台外風風火火衝進兩個人來——一個年紀極小、簡直可以說是未成年的女性家養小精靈牽著一個瘦瘦的金發小女巫,都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我的行李呢?”小女巫上氣不接下氣地問,身不由己地被小精靈用纖細的胳膊用力地推上火車,甚至來不及打量一下四周。
“泡泡已經為您送上火車了!”年幼的小精靈尖聲尖氣地說,打了個響指。
小女巫鬆了一口氣:“哦謝謝你,你放在哪個車廂——”話音未落,她便感覺到身下的火車開始緩緩移動,耳畔汽笛聲響徹四周,可她腳還踩在門口的踏板上!
“進去!快進去,小姐!”泡泡費力地大聲叮囑她,嗓音聽上去都快劈了。
“你把我的行李放哪兒了!”小女巫吼得比她還大聲,可惜小精靈已經不能回答她了——火車即將開始轉彎,車門自動關閉,把她拍在了正整裝待發、準備開工的零食車前。
“抱歉,夫人。”小女巫的臉紅了,“我、我找不到我的行李了,或許您知道乘務員在哪裡……”
“你一定是個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吧?”胖乎乎的女巫慈愛地摸了摸那頭黯淡的金發,“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沒有乘務員,不過彆擔心,新生的行李會被統一送到寢室裡,我們不會讓你拎著箱子參加分院的。”
“可我的校袍還在裡麵呢……”小女巫欲哭無淚,“我現在叫泡泡,她會出現在我麵前嗎?”
“恐怕不能。”推零食車的女巫遺憾地搖搖頭,“我們還要趕一整天的路,孩子,你為什麼不挨個車廂問問呢?”
她從琳琅滿目的零食山裡拿出一盒巧克力蛙悄悄塞進小女巫手裡,眨了眨眼,開始推著小車往前走。那機靈的孩子就跟在她的屁股後麵,趁機從門縫往內看。
女巫推著零食車走過一叢又一叢鬨騰的學生,忽然覺得身後沒動靜了,一回頭便看見那小女巫正墊著腳扒在某間車廂門前,可憐見的,她還要跳一下才能看到門上的玻璃。
“看來你找到了?”女巫笑了,“我還以為你要去散座那邊找了。”
“謝謝你,夫人。”那女孩子開心地道謝,“我會把錢——”
女巫輕輕地“噓”了一聲,推著車子走遠了。
女孩目送了她一會兒,這才轉過身來敲了敲門,車廂裡五個半大男孩有一陣兒才聽見。
“誰啊?”有人不耐煩地問,“彼得你去開門,你離門近。”
車廂門“嘩啦”一聲拉開,開門的男孩和門外的女孩子差不多高,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睜著一雙無精打采的眼睛,說話時露出滿嘴的豁牙。
“你是誰?”他毫不遮掩地、上上下下打量著小女巫。
“我能進去說話嗎?我堵在走廊上,會妨礙到通過的人。”小女巫根本不接他的話茬,一步邁進包廂,反手帶上了門。
“不好意思打擾各位,是這樣的,我險些錯過了發車,我的家養小精靈提前將我的行李送了上來,但我們沒能來得及溝通具體位置。”小女巫彬彬有禮地說明情況,仿佛絲毫沒意識到她看上去真的很像來找茬的,“現在看來她將我的箱子塞到了各位的行李架上,請允許我取回。”
“我們這有你的箱子嗎?”一個戴眼鏡的黑發少年站起身來,扒拉著頭頂的行李架。
“在這邊,詹姆。”一個淡棕色頭發的憔悴少年從他那邊行李架的最裡邊費勁地挪動著一隻皮箱,“隻有這一個嗎?說真的,我們都沒發現,你的家養小精靈有一手。”
“小精靈都是這樣的。”聲音來自另一個黑發少年,也是剛才發號施令的那一個,俊美得像是麻瓜教堂拱頂畫上的大天使,他像許多純血家庭出身的巫師一樣,留著一頭古典風格的中長發,嘴裡卻十分不優雅地叼著一根草葉,“我說,你乾脆彆拿了,會有人幫你拿的。”
“可是,我的校袍……”小女巫有點猶豫,“分院儀式可以便裝參加嗎?”
長發男生吹了聲口哨,歡快地叫道:“詹姆,快,給這位妹妹露一手!”
戴眼鏡的男生故作低調地咳了一聲,昂首挺胸地站了起來,將魔杖往她身上一點,口中喃喃念著變形咒——小女巫本來也穿著一件暖和的天鵝絨連衣裙,現在那裙子上的花邊、蕾絲與珠繡都不見了,袖子延展變寬,下擺齊齊加長,淺綠色也深化成了黑色,一件最普通的霍格沃茨校服袍出現在她身上。
男孩子們大力鼓掌,詹姆欠了欠身,謙虛地說:“時效性不長,臨下車我再給你變一次。”
“你現在幾年級?”小女巫摸著身上的黑袍問道。
“二年級。”先前開門的矮個子男孩彼得終於撈著機會說話了,“麥格教授說這是七年級才有的變形水平,怎麼樣,詹姆厲害吧?”
“了不起。”小女巫點點頭,“我要做得比你更好。”
詹姆哈哈大笑起來,叼草葉的黑發少年也笑了,彼得笑得格外捧場,幫她拿箱子的憔悴男孩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們,但臉上也有一絲笑意。
“難道我們下車前不用開箱子換校袍嗎?”有人冷靜地問,“我們換完了再出去讓她換,不行嗎?”
笑聲戛然而止。
詹姆挪了挪身子,露出包廂裡一直沒說話的第五人——也是第三個黑頭發的男孩,看上去和不速之客小女巫差不多大,板板正正地穿著黑色西裝,甚至係了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