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3)(1 / 2)

他們出發得非常早,早高峰沒有開始,值夜班的鳳凰社成員也沒有來交接。地鐵上還有空座,哈利和韋斯萊先生坐在一起,兩邊都是從酒吧通宵回來的爛醉鬼,睡得恨不得把頭紮哈利懷裡。

“昨天晚上鄧布利多特意來了一趟,”韋斯萊先生小聲和他解釋,“說福吉很有可能擺我們一道,讓我們早點去。哎,這種上不了台麵的小手段怎麼能——唉!”

“她為什麼不自己來呢?”哈利問,“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在外麵,我一點也幫不上忙……但是,至少也讓我看一眼,她好不好啊?”

韋斯萊先生卡了一下。“可是,哈利……”他為難地說道,“阿波羅尼婭並非鳳凰社的人呐!”

“什麼?!”哈利著實震驚了,“可、可斯內普不都——”

“我們也都覺得很奇怪。我是說,知道她身份的人,這樣的人可不多。”韋斯萊先生搖了搖頭,“但鄧布利多很固執,阿波羅尼婭本人也完全不在乎。”

哈利隱約有些明白鄧布利多的意思。那隻襲擊他的攝魂怪,如果阿波羅尼婭在場,一定立即就絞殺了,原因也不像穆迪那樣正義凜然,而是死攝魂怪能讓她占據更大優勢、攫取更多利益。

甚至,他再陰暗一點兒,沒準攝魂怪都是她派的,整件事都是她賊喊捉賊。這樣既能在動機上討好福吉,又能在結果上打擊他的氣焰,如果阿波羅尼婭舍得犧牲自己口碑的話。

地鐵搖搖晃晃,像是海濤中的一艘小船,那叮叮咣咣的聲音,習慣了倒也覺得它有規律,很是催眠。哈利抱著鄰座醉鬼的大頭睡得香甜,留下手足無措的韋斯萊先生差點兒坐過站。

“你知道的,哈利,我們在法國雖然……”他戀戀不舍地回頭和閘機道彆,“但我也沒什麼機會坐地鐵。”

“對麻瓜上班族而言,通勤能幻影移形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哈利打著哈欠,“誒,怎麼是金融城?我還以為會是白廳那邊。”

“有考慮過那邊。”韋斯萊先生帶著哈利穿過林立的高樓大廈和西裝革履的男女,“但麻瓜的安保措施日新月異,太不方便了……多久之前,麻瓜打完仗之後吧,大概?我們就搬過來了。”

他們避開人群,連續數次遠離大路,終於拐進一條淒涼無人的後街。哈利還記得羅恩和赫敏前去為西裡斯作證後寄來的長篇遊記,一切果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奇異、炫目又震撼,魔法部玩起大場麵、大手筆來,一點兒都不輸霍格沃茨。

“登記完了?”韋斯萊先生在內部升降梯旁向他招手,“讓我來看看現在是幾點……還有時間,先去我辦公室吧,我再去打聽打聽到底改到哪兒了!”

幾部升降梯似乎都去了彆的樓層,他們正等著,一番對話卻飄進了哈利的耳朵。

“今天的日程從九點開始,在博恩斯司長辦公室,關於哈利·詹姆·波特違反《未成年巫師——”

“不,那個改了,改成八點了,在十號審判庭。聯係盧修斯,待會兒我就可以抽出一小時來見他了。”

哈利趕緊看了一眼手表,還好,他還來得及坐下來喝口茶,隨即又覺得那兩個聲音都有點耳熟——韋斯萊先生已經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後,一男一女兩位巫師也在等升降梯,似乎並未發現他倆。

阿波羅尼婭穿著她那身從裡到外都有意義的“標準製服”,旁邊跟著珀西·韋斯萊,正在改一份備忘。

哈利隱約知道珀西的事,似乎他為求升職而切斷了和家裡的聯絡,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格裡莫廣場12號的禁忌,比“伏地魔”還要招忌諱。而韋斯萊先生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帶他進入了遲來的升降梯。

阿波羅尼婭當然不可能沒發現哈利和亞瑟,她掃了珀西一眼,這孩子身體僵硬,隻怕心裡也有數。但她對修羅場沒什麼興趣,是以直到進了辦公室,才把珀西叫住。

“知道為什麼提升你嗎?”她笑了笑,手指敲了敲桌麵,咖啡壺旋即熱火朝天地工作起來,“坐,八點之前都沒什麼事,我們來聊聊天。”

珀西緊張又激動地坐了下來,這是從未有過的待遇。“雖然畢業才一年,但我工作一向很用心,去年……您也看到了。”他收了收下巴,又咽咽口水,努力擺出一副謙虛的姿態。

“是啊,我是看到了,但我更覺得,年輕人還是要打好基礎,再謀求進一步的提高。你連國際司的事物都沒全上手,當我的秘書,不覺得有點兒力不從心嗎?”阿波羅尼婭閒閒地攪拌著手裡的冰拿鐵,“但這是部長的意思,我也沒辦法。”

珀西的臉色先是慘白,隨即又通紅起來。“部、部長先生?”他結結巴巴地說,“可、可我……”

“稍微有點兒奇怪,是不是?你有沒有想過,部長為什麼要這麼做?”說到此處,阿波羅尼婭開了個玩笑,“都說我是過去一百年來魔法部晉升最快的,不僅僅是女巫,也包括男巫,但現在這個殊榮是你的了。”

珀西手忙腳亂地從分給他的咖啡杯裡撈了塊冰,含在嘴裡冷靜頭腦。頂頭上司的傳奇履曆他幾乎倒背如流,格林格拉斯女士的年紀幾乎可以當他的母親,他們兩個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當過級長和學生會主席,但在職場中摸爬滾打一年的珀西也逐漸意識到,學校裡的那套東西,出了校門就毫無意義。

“因為你的父親,因為你是亞瑟·韋斯萊的兒子,而亞瑟被看作是鄧布利多那一黨。部長想通過你獲取一些那邊的消息,而你……”她“鏗”的一聲咬碎了冰塊,“卻主動切斷了與家裡的聯係,我很抱歉,這個職位,你怕是坐不久了。”

“為、為什麼?”珀西大驚,“我是站在部長先生這邊的!”

“有什麼用?部長稀罕你的支持嗎?”阿波羅尼婭失笑,“他沒準兒還覺得,你是為了保護韋斯萊家才做出了切割。”

看著珀西·韋斯萊徹底陷入震驚、久久說不出話來,阿波羅尼婭強忍笑意。琢磨不透官場運行準則的官迷,隻能是他人眼裡的笑柄。

“為魔法部工作,你想要什麼呢,珀西?”她語氣變得更溫和了,言辭卻更尖銳,“更大的權力、更高的地位、他人的尊敬……那麼這個位置,你想不想要?”

她拍了拍自己正在坐著的扶手椅,又一指隔壁的部長辦公室。“那把椅子呢?想換上自己喜歡的款式嗎?”她輕聲問道,“沒什麼丟人的,沒有比我們斯萊特林更懂野心的了。”

珀西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但他仍舊沒有承認。

“如果你路過一個果園,口渴,想吃樹上的果子,你該怎麼辦呢?”阿波羅尼婭話鋒一轉,“拿錢去買,對不對?或者用武力去搶,都可以,但……”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但沒有人會選擇加入那個果園、成為農夫的親人,再讓他們看在親人的份上,把蘋果免費摘給你吃啊!”

毒蛇般的女巫揮了揮魔杖,手中多了一個金蘋果,她將它輕輕放在珀西的手裡。而珀西手一顫,並沒能好好地握住它,蘋果重重地砸在地毯上,“骨碌碌”地滾遠了。

“有些事總是‘教會學生,餓死老師’,但好在我並沒有這個顧慮。”阿波羅尼婭俯身撿起實心的金蘋果,在手裡拋著玩兒,“用你的加隆或者魔杖去摘蘋果,而不是靠著愛和所謂的‘忠誠’去祈求,你唯一該效忠的是自己的內心,這一點,倒可以和赫奇帕奇們學學。”

“赫奇帕奇?”

“部裡最近關於老巴蒂·克勞奇的流言,莫非你沒有聽說?”

“啊?”

“他的兒子小克勞奇,一直是神秘人忠心耿耿的走狗,一心為他的主人謀求利益,因此他在父母跟前裝成乖巧的兒子,為神秘人竊取情報。哪怕進了一次阿茲卡班也不肯死心,十幾年呐,韜光養晦,抵抗奪魂咒,尋找出逃的機會,在小精靈眼裡他卻隻是個想看世界杯決賽的任性孩子。”

“我做不到!”珀西立刻道,“你讓我……假意回到爸爸媽媽身邊,偷取情報給部長?不行的……我、我做不到!我不會做任何傷害家人的事!”

你做的夠多了好嗎?阿波羅尼婭腹誹不已,這孩子怎麼死不開竅呢?他真的適合乾這行嗎?合著前麵的話她都白說了是吧?

“真相是什麼,難道重要嗎?”簡直是一聲惡魔低語,“在真相大白之前,鄧布利多的支持者會覺得鄧布利多所說的就是真的,難道部長的支持者就都是真的發自內心地相信,神秘人沒有回來?不重要的,人們隻相信他們所願意相信的。”

說到這個份上,這要是還不醒悟,那可真是沒救了。如果珀西是個女巫,她都該建議她去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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