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3)(1 / 2)

與此同時,白金漢郡,艾爾斯伯裡。

契克斯莊園Ⅰ安保森嚴。

大門一側的步行道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崗,每個人都嚴陣以待——首相的固定遛狗時間快到了。

正經媒體和小報記者也嚴陣以待:衛生大臣親口承認與已婚首相有染,好大一個瓜,保鮮又保熟。Ⅱ

首相還會出來嗎?

還會像以前那樣趁狗上廁所、隨機回答幾個無關痛癢的小問題嗎?還敢嗎?

麵對記者,他還笑得出來嗎?狗不聽話不會給狗一腳吧?

如蠅逐臭,蜂擁而至。

兩百米外的僻靜輔路上,樹蔭下停著一輛采訪車,駕駛座上歪七扭八地橫著個司機,他粗魯地將兩條長腿伸出窗外,架在後視鏡上,嘴巴一歪一歪地嚼著口香糖。

等待是挺無趣的,司機時不時地向後座看一眼,想打瞌睡又不敢,他百無聊賴,成功地煩躁起來,用大拇指用力地刮了刮手裡對講機的話筒。

“怎麼?”對講機裡傳來一聲問候。

“攝像機沉嗎?”司機笑眯眯地問。

“不會比一個喝醉了酒的女人沉。”

司機麵色一僵。

“我可沒求著你扛我,不然‘僵屍飄行’是用來做什麼的?”他不高興地把口香糖用舌頭推到一側腮幫子裡,“我還嫌你肩膀太硌人呢!扛人像扛一頭野豬,你還好意思翻這種舊賬……”

對講機裡傳來攝像師的笑聲。

“所以我們到底為什麼?”他憤憤地問,“鄧布利多好像認定這裡了,為什麼不是巴爾莫勒爾?因為現在還不到七月?”Ⅲ

對講機裡隻有一片電流信號的沙沙聲,司機茫茫然等了半天,忽然反應過來,把旋鈕調到公頻,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因為蒙頓格斯·弗萊奇不在,他本應該在此值班。”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他。

“恕我直言,我老板隻想把你引開,鄧布利多,沒有值班的人,誰會向你示警呢?”

“不。”顯然攝影師也在公頻裡,“隻要牽製住他就行了,無論什麼理由。”

“沒錯——噢,謝謝、謝謝!”老人那邊的信號很嘈雜,“剛剛艾米麗提醒我話筒的線沒插,真有意思,她是《太陽報》的。”

司機無奈地把對講機往口袋裡一揣,靈活地從大開的車窗裡跳了出去,落地時那個翹得過分的飽滿屁股被卡了一下,險些崴腳。

通往工作區域的後備廂門被一把拉開,靠在最裡麵、腦袋抵著與駕駛室擋板的喬納森·哈登連忙把眼睛閉嚴實了,裝作還沒有醒來的樣子。

這夥搶劫了他們的匪徒到底是什麼人?一個頭發拖地、胡子垂到肚臍眼的快樂老頭,一個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錢的陰森男人,還有負責看守的這個既像鐵.T又像燒0、雌雄莫辨的司機?

或許他們是來刺殺首相或者女王的,但喬納森·哈登並不這麼認為。他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和兩個同事一樣被妥帖地安放在一旁時,就覺得這三個怪人沒有惡意。

主要還是因為,無論哪國、什麼組織都不會有這麼蹩腳的特勤人員——不僅搞不定他們的采訪設備,甚至要讓一個最起碼80+的老頭當記者。

“唔,看來有人醒了啊?”那雙能一腳把人踢死的厚底馬丁靴慢悠悠停在他麵前,喬納森·哈登驚訝地發現,失去了擋板的阻隔,這個奇怪司機的嗓音聽上去完全是一把澄澈的女聲。

他覺得惡心。真的,他對任何一種取向都很尊重,但他覺得人應該驕傲於自己的身份,勇敢地接受自己的性彆,而不是矯揉造作地裝可愛。

“對魔咒的適應力很強,直係親屬裡有巫師?”馬丁靴在狹小的工作區域裡轉來轉去,最終坐了下來,喬納森猜測那裡大概是中控台,“想一想,你家裡有沒有那種堪稱天真爛漫的長輩?出門不會看紅綠燈,對電視機大驚小怪,坐地鐵像冒險……但他或者她又很神秘,經常能給幼小的你一些奇妙的小驚喜;他們關注家族裡每一個晚輩的童年,尤其是在11歲左右,之後就變得客氣而又疏離,有這麼個人嗎?”

魔咒?巫師?喬納森·哈登忍不住跟隨著他的引導去思考,很快就從親戚中找到了這麼一個人,他姨祖母康斯薇露。

所以,他有個女巫祖母???嗯???

喬納森·哈登從來都不相信這些超自然的東西,但他忍不住開始在心裡瘋狂的劃十字,並祈求二十五年來從未真心尊敬過的神明能夠給予他回應。

“哎呀,呼吸亂了呢!”司機探身過來,拎起他的工作牌瞄了一眼,又精準地按住了他的脈搏,“你很緊張,喬納森·哈登。”

手腕上傳來的觸感細膩又溫柔。喬納森忍不住將眼睛張開一條小縫,隻看到一隻與那司機外型毫不相乾的纖秀的手姍姍離開了他的視野。

“好無聊!”司機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我可真想念聰明電話Ⅳ啊,喬納森。”

這人可真是不見外!還有,“聰明電話”是什麼?是指手機嗎,移動電話?這有什麼好想念的,他難道掏不出幾百鎊去買一台摩托羅拉嗎?Ⅴ

喬納森心裡瘋狂吐槽,耳邊隻傳來那司機的幽幽歎息。緊接著,他又聽到一陣有節奏的“啪”、“啪”聲,司機似乎是在將手裡的對講機拋著玩。

“這種東西!”他嫌棄地說,“現在能覆蓋多遠,五英裡?再過二十年,它的信號可以覆蓋整個歐洲。”Ⅵ

所以他們是一群科研人員?剛才的巫師果然是騙他的吧?喬納森又是好奇又是害怕,走火入魔的科學家往往是一部電影裡的超級大反派,還是作惡而不自覺的那一種。

他不說話,那個司機卻很有談興。“我到底是有多寂寞,才會跟你一個注定要忘記的麻瓜聊天?”他的笑聲很苦,“但是我越來越覺得……我要是再不傾吐一些什麼,我整個人就要——”

好吧,喬納森心想,原來他隻需要一個聽眾,隻要他不來揭發他的“昏厥”就行——事實上如果司機這麼做的話,喬納森說不定會提醒他對講機沒關,他一點兒也不缺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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