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霍亂時期的愛情(4)(1 / 2)

阿波羅尼婭不知道魔法部眾人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一邊看加斯帕寫的論文,一邊抱著中阮隨手撥弄,《瑤族舞曲》都快刻進她DNA裡了,旋律一起她就想起小學那個塵土飛揚的禮堂後台,棗紅色絲絨大幕一股陳舊氣味,絨毛沾臟了又脫落,摸上去又硬又脆,人一不小心就會踢到年畫娃娃的大頭道具,射燈一打,詭異氛圍拉滿。

太遙遠了,遙遠得像是上輩子。

“怎麼不彈了?”斯內普推門進來,阿波羅尼婭拿開身邊亂堆的雜物,在窗台上挪了個空位給他。

“沒勁。”她懨懨地,“這琴和聲用的,單彈有些無聊。他們走了?”

“剛走。”他言簡意賅,“為了不讓他們常來,我不得不經常出去。”

“你真有辦法?”阿波羅尼婭立馬支棱起來。

“目前還沒有。”斯內普把她拉回去,窗台狹小,她一個人還算舒適,兩個人就擠得奇形怪狀的,“我怕明天雷古勒斯就來敲門了,噢,或許還有波特。”

“不會。”阿波羅尼婭眼睛又落回屏幕上,她看得很快,右手握著觸控筆寫寫畫畫,左手切換著參考文獻,還有心思和他說話,“赫敏明白的,這事兒無非幾種結果。要麼,我就是個完全不相乾的麻瓜;要麼,我是我自己,那我為什麼不和他們相認?要麼,我忘了,但我已經和你在一起了,有沒有必要再想起之前的一切?要麼,我自己不願意,那勉強我有什麼好處?”

還不如就當作新朋友相處,一個和故人性格相似的新朋友,她可以是真的,也可以不是。赫敏如果能這樣妥協,就更不會告訴哈利·波特和雷古勒斯,沒有人會喜歡希望懸在半空飄飄蕩蕩的滋味兒。再說了,那是二十年,是他們人生旅程的一半,不是兩個月或者兩年,每個人都擁有了自己的新生活,鄧布利多還在新西蘭養了漫山遍野的羊呢!

隻有一個人走不出來,以至於他看上去像是孩子們的同齡人。

阿波羅尼婭低下頭,看見斯內普的左手臂就攬在她胸口。說實話,有點兒沉,她騰出手,把他的衣袖卷起來,那個難看的紋身已經不見了。

“彆掉下去!”斯內普哼了一聲。

“我出院之後,有一次洗澡的時候發病,把手臂都快搓出血來了,差點兒跑去紋個黑魔標記。”她親了親那塊皮膚,繼而把臉貼在上麵,“幸虧沒去。”

“我可以給你弄個新的。”斯內普麵無表情地垂下眼,“你喜歡什麼圖案?”

阿波羅尼婭扭來扭去,拚命想找一個舒服的姿勢,最後她轉身向內,像晚上睡覺抱抱枕一樣四肢並用地掛在斯內普身上,把iPad拿到他背後看,一邊看一邊歎氣。

“魔法弄得太疼了。”她隨口道,“他這寫得都是些什麼?病毒破壞血腦屏障了?還是花錢找了個本科生幫———啊喲!”

她疼得直接罵了句臟話,拿著的東西也顧不上了,手忙腳亂就往外掙。

“怎麼了?”斯內普猝不及防,兩個人一起從窗台上滾了下來,千鈞一發之際他還記得把她攤開的筆記本電腦移走。

“我早就說不要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怎麼文明世界吸引你的就隻有這些嗎!”阿波羅尼婭眼淚汪汪,“該死的,準是剛才勾到哪裡了!”

斯內普這才想起他們早晨被音樂理論課打斷的活動,正常人很難在緊張激烈的學術難題攻堅會議後還能有心情乾這個。

“我早就說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打洞。”他竭力忍笑,“自己的身體也不行。”

“我看你也挺喜歡的!”阿波羅尼婭大怒,推開他去五鬥櫃上的藥盒裡拿白鮮,“說得好像是我用奪魂咒逼你買的!我拿槍頂你頭上逼你給我戴的是吧?該死的,我以後再也不要穿法式了,我就穿運動內衣,有本事你脫一件扔一件!”

“不至於。”斯內普走到她身後,“麻瓜衣服平均能被魔咒恢複六次,一周扔一件就可以了。”

靠!!!

“手!”阿波羅尼婭警告他,“白鮮不鎮痛,去年那個紋身師給我的護理噴霧呢?”

“過期了。”斯內普說,“或許我現在去給你做一點?”

“彆。”阿波羅尼婭權衡了一下,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空放不僅傷弓,也傷身體,“但是你彆亂動。”

“你總是在開始的時候嘴硬。”斯內普等她把白鮮香精放好,才把人翻過來,“你還不了解你自己嗎?”

就是因為有自知之明才要嘴硬的好吧?裡子已經保不住了,還不許她珍惜岌岌可危的顏麵嗎?

阿波羅尼婭決定來英國避疫的時候,沒想過這玩意兒能持續這麼久。最後她一度要求斯內普帶她回國,當她興致勃勃地把好消息告訴爸媽的時候,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彆回來,探親不讓回。”她爸說。

“回來了你就走不了了。”她媽說,“也回不去。”

“沒事兒,我本來就打算偷渡。”阿波羅尼婭有些失望,他們甚至已經定好了中轉的門鑰匙落點。

“扯淡!”她爸嘬著煙鬥,“你爹我雖然還算得上本地的納稅大戶,但‘偷渡’的罪名可太大了。”

“沒人知道,我保證!”阿波羅尼婭擔心得要命,“誰敢闖進咱家亂翻啊?我保證我晚上回我屋我都不開燈!”

“這可真難說!”

“我們沒事,挺好的,銀行不會舍得他們的VIP客戶餓死。”她媽媽安慰她,“比你吃的好多了。”

“我擔心的是你們買的那個破房子,它特麼離醫院幾十裡地!救護車一來一回,人都涼了!當時買的時候說要建的北部醫療中心,它建好了嗎?”

她爸爸王顧左右而言他。

這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她爸媽攤上事兒的時候,正好天冷了去泡溫泉,那度假區就在她家新房子對麵。結果警戒線一拉,好!滿小區的活人加起來不夠成立黨..支..部的,除了她爸媽就是大門口內保安。

“總之你彆管我們了。”她媽媽很強硬,端詳了她一端詳,忽然長眉一立,“你是不是交朋友了?”

“啊?”阿波羅尼婭一愣,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身後就是普通的酒店房間啊?他們回美國辦手續,斯內普去魔法國會了,她趁機和爸媽視頻。

從下月起她就會正式脫離呆了十來年的母校,但這事兒她沒敢上報,因為她爸有名校崇拜,認為哈佛就是最頂尖的,其他大學拍馬趕不上,她最好能混到終身教職在裡麵乾到老死。

“裝傻了、裝傻了,是真的!”她媽喜滋滋地拐了拐老伴,屏幕很快被她爸那個海泡石煙鬥占滿了。

“唔……”她爸好像也看見了,心滿意足地退了回來,“是真的!”

“不是……”阿波羅尼婭拿起黑屏的手機照了照,確保不是“蚊子咬的”這種囧事,“您二位成天被關在家裡互相格物致知,這是格出讀心術來了?”

“你還記不記得你媽第一次沒忍住打你,是為了什麼?”她爸很嚴肅。

“不記得了。”阿波羅尼婭老老實實地說,“學四則運算的時候?”

“因為你小時候上什麼淑女禮儀課。你隻會正手給彆人打蝴蝶結,不會反手給自己打,她教了你一下午,到最後實在是不行了,拍了你一下。”老爸的神情很狡黠,“你跟你姥姥告了一晚上狀。”

她愕然低頭看了看,浴袍帶子端端正正係著一個蝴蝶結,最標準最好看、打起來要彎彎繞繞的那一種。看不出來斯內普還有這手藝啊?

“彆說是你自己係的,不然你拆開給我們現係一個。”她媽先發製人。

“我……好吧,你們想得沒錯。”她爽快招供,“那又怎麼樣吧?”

“是男的嗎?”她媽媽最關心這個。

“是。”

“學曆呢?”她爸爸最關心這個。

“博士。”阿波羅尼婭自己的學位到頂了,要是找個比她不如的,她爸能憋屈死,“他是英國來訪學的,是學呃……藥學?藥理學?或者化學?哎理科東西我不行啦!”

“太老了。”她媽媽不是很高興,“你談戀愛晚,得找個比你小的,這麼老有什麼用?”

夭壽了,她媽剛才是不是開車了?

“我爹還在這呢!”阿波羅尼婭小聲說,尷尬得不行。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噠?”媽媽臉上浮現出一種阿波羅尼婭陌生又熟悉的八卦表情,乾脆把愛人推一邊兒去了,“你不是說洋人有洋人的蠢法嗎?”

“人家那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她爸不忿的聲音從房間那一頭傳來,“不行我得給市局的老秦打個電話,問問現在是怎麼個政策,不行你就給我回來。”

“算了吧!”阿波羅尼婭想想那個畫麵就笑得不行,“我們就是……呃小樹林裡晨跑認識的。”

“你就編吧!”她媽警告般地指了指她,“無論是‘晨’還是‘跑’,都跟你沒什麼關係。”

“他跑、他跑!”阿波羅尼婭趕緊找補,“我嘛,你就當我鬼混剛回來吧!”

“小騙子,你說的話真是一個字都不能信!”她媽媽笑眯眯地瞪了她一眼,一抹臉兒就是一副哭相,“可惜了,你倆要是生個孩子就好了,這麼好的基因斷在這兒了,否則修個雙學位不過分吧?”

又來了,她微信頭像都沒換。

“狗場裡配狗啊?”她沒好氣兒地說,“種母到我這個歲數也該退役了!

“說什麼呢!有這麼說自己的嗎?”她媽不樂意地抱怨起來,“我跟你爸成什麼了?越長嘴上越沒有把門的,說話陰陽怪氣的也不怕人揍你!不會是你內新男朋友把你帶壞了吧?”

“這有什麼關係啊?”阿波羅尼婭扶額。

“這就護上了?”她媽媽大驚失色,“不行你把人叫回來,媽媽跟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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