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她爸媽作為那個年代的大學生,英語水平處於一個比較迷糊的狀態。不能說是完全不會,但要說會,又確實是違心。當然,現在年紀大了,全都還給英語老師了,剩那點子帶方言的口語,除了他們倆互相能理解,她這個親閨女也白搭。
阿波羅尼婭連哄帶騙,甜言蜜語不要錢一樣往外端,還答應有空一定發個照片給他們瞧瞧——問就是一直沒空。
她叉掉微信,發消息通知斯內普,亞洲之行取消,又問他,怎麼還不回來?魔法國會鬨妖了?
沒回。
阿波羅尼婭眨眨眼。和巫師談戀愛的壞處就是,一旦撒手,就容易找不著人。哪怕電池滿格,話費充足,電話打不通就是打不通。
斯內普還算是很宅了,她都不知道盧平他媽是怎麼過來的,老公的職業已經很危險了,兒子的危險係數直接爆表,得多粗壯的神經才能撐起這一切,那年代可連個手機都沒有。
阿波羅尼婭歎了口氣,隨便挑了個平台開始看劇。
“您好,客房服務!”有人敲門。
“不,謝謝。”阿波羅尼婭下意識地說,但門外的人卻沒走。她把小費從門縫下麵推出去,但對方拿了錢仍然不走。
“我們有贈送服務。”那是個相當執著的服務生。
“不需要。”阿波羅尼婭倒是沒想這麼多,她還沒住過這麼低級的萬豪酒店。但這是離學校最近的,腿兒著去總比坐大眾交通要安全,她車早賣了。
“最新的。”
贈送服務到底有什麼好推銷的啊?阿波羅尼婭被他煩得一肚子火,霍然起身拉開了門。
一根閃爍著銀藍光芒的電..擊..槍驟然伸來——
阿波羅尼婭猛然蹲下將人掃倒,一條腿順勢絞了上去,整個人翻身騎到那人背後,膝蓋壓在他後頸骨上。
她本人的力量和強度和巫師阿波羅尼婭完全沒得比,但好在他們玩潛水的下肢都比較發達,因此她順便去學了一下柔術,取得了一點點不值一提的小成就。
“服務生”臉色發紫,嘴裡“嗬嗬”有聲,阿波羅尼婭把人渾身摸了個遍,隻搜出一把刀,還有一副手銬和一卷繩索,誰帶來的便宜誰,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想要什麼?”她把推車拖進來,大門鎖好頂上茶幾,順路踩了那人手腕一下,“不說?”
她將人拖到浴室重新捆好,拆下蓮蓬頭,把水管塞進那人喉嚨裡,抬手打開了熱水閥。
綁匪很快痛苦地在地上掙紮起來。
“我勸你啊,趕在你食道熟了之前招供,這樣還來得及。否則你隻能去醫學院看看他們肯不肯收你當誌願者了,或許你還能活著。”
“你……你不是女巫嗎?”綁匪的聲音都變了,“拿你的鑽心咒來招呼我啊?”
阿波羅尼婭臉色一變,她這是遇上肅清者了?
“為什麼這麼說,嗯?”阿波羅尼婭繞著他轉了半圈,抬腳往那個鼓脹的肚子上跺了下去。
看,人體噴泉!
“看來你記性不太好啊?”她轉身去拿了那把格..洛..克,套上□□,隨手朝他身上開了一槍,“現在想起來了嗎?”
場麵搞得像分屍現場,因為地上全是水,倒顯得血格外多。
“你的同伴不就是巫師嗎!”這一進一出,劫匪的嗓子算是全廢了,“他登記時留下的地址就是這裡!”
得,看起來魔法國會裡有內鬼。
“我們是跨越物種的戀愛不行嗎?”阿波羅尼婭很生氣,“你打算抓我去乾嘛?”
“當人質……”劫匪咳著咳著開始咯血。
對大多數人來說,招供就如同坐雪橇下山,一旦出口就很難刹得住車。阿波羅尼婭差不多浪費了兩顆子彈,就搞明白了全盤計劃。
出於某種眾所周知的原因,肅清者現在很容易抓錯人,而且是小孩子罪加一等。但此時,一位新的領導者站了出來,提出了一個新的計劃。
他本人正是巫師,但有感於正兒八經的巫師世界被麻瓜褻瀆得亂七八糟,決心撥亂反正,於是他成為了肅清者在魔法國會裡的臥底。
計劃是這樣的,先派肅清者小弟根據他取得的外國巫師登記住址按圖索驥,劫得人質作為威脅,讓所有人都不敢動手,然後在魔法國會內部“和平交接”:一手交權,一手交人。
好一位奇才!怎麼能讓巫師身份限製了他上進的腳步呢?他應該去參選州議員啊!
“萬一湊巧這幫人都沒帶同伴呢,你們怎麼辦?”阿波羅尼婭困惑地看著他,“你是個肅清者啊,你跟巫師攪和在一起做什麼?這裡麵有你們什麼事兒啊,你就是個跑腿的!就算這個漏洞百出的絕妙好計真能成功,人家當大官,你呢?轉頭把你肅清了,你就偷著樂吧!怎麼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我不管……”劫匪很倔強,“隻要看到巫師倒黴,我就開心!”
她被這種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反派震驚了。
“連個真家夥什都拿不出來,就敢綁票。”阿波羅尼婭玩著那個電..擊..槍,“我是電你頭發呢,還是小腳趾呢?”
“你虐待俘虜!”說實在的,這位肅清者還是很有骨氣的,他招歸招,卻從未開口求饒,槍傷還持續失血呢!
“那你上海牙告我去吧,告我違反了《日內瓦公約》!”阿波羅尼婭用冷水洗去手上沾的血,“你這種小角色,又無辜,又無用,又無知,最適合殺掉,來激化矛盾、挑起爭端……”
“你、你不能……”肅清者開始哆嗦。
“為什麼?”阿波羅尼婭很認真地問他,蹲下來掰著手指和他算,“第一,我是麻雞,魔法不能約束我,更不能懲罰我;第二,我犯案的一切痕跡,都會由我的巫師丈夫幫我清理乾淨;第三,我心理上沒有越不過去的坎兒,甚至還有點兒懷念。”
肅清者惶恐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終於意識到自己被分配到的目標人物可能是個女連環殺手。
“想死嗎?”阿波羅尼婭問。
“不想死!”肅清者哭了。
“那你就告訴我,抓到我之後你打算怎麼辦?開車回紐約天都黑了,除非你們在魔法國會裡玩巷戰,否則你就趕不上熱的了。”
“手銬、手銬是、是個……門鑰匙。”肅清者抽抽搭搭,“整點啟動!”
阿波羅尼婭立即給了他一巴掌,怪不得這麼鎮定,連打帶嚇才能招,合著坐等門鑰匙啟動就行了。她抬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隻來得及將一根手指塞進手銬和肅清者手腕的縫隙裡,就被扯進了門鑰匙的空間亂流之中。
他們狼狽不堪地摔進一輛轎車的後座裡。
阿波羅尼婭渾身都疼,踩著那個肅清者爬起來,望向窗外的街景:“這是哪兒,紐約?”
“是吧……”肅清者哼唧著,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打開天窗遮光板,報平安……附近樓上有人望風。”
阿波羅尼婭依言而行,至於是“報平安”還是“搬救兵”……害,反正那位大聰明巫師正和同胞死磕呢,趕來的肅清者也不過是一個一個送。哪怕來一個團夥,她這不還有車嗎?
她小時候看《名偵探柯南》看得上頭,趁著去她爸公司玩,把貨車、叉車和禮賓車禍禍了個遍,差點沒把自己電進醫院,汽修廠也因為她而天降大單,老板熱情鼓勵這姑娘絕對不適合學工科。但是那個兩根線一對就能給車打火的技能,她是真學會了的。
但這人不知道是真·缺根筋,還是他們的行動計劃根本就沒有風險評估這一環節,亦或是肅清者內部也像食死徒一樣團結友愛,總之一句話,沒人來救他。
阿波羅尼婭有點兒可憐這個人,但愛莫能助:“送醫院是不可能送醫院的,霍金都那樣了還能和人交流呢,除非我把你聲帶燙壞、削成人棍,但那就算活下去又有什麼勁?所以讓我們一起祈禱那邊兒快點結束,會有巫師來救你的。”
“我、我……寧可死……”然後人就昏迷了。
她失笑,檢查了一下那人的生命體征,第一次覺得很久之前斯內普提議說要給她弄個標記時,她或許真應該答應,否則她也太被動了。
反正……伏地魔搞這個是養殖場檢疫生豬,他們搞這個是實用主義外加一點夫妻情趣。
阿波羅尼婭點開地圖,開始定點導航——她還記得美國巫師醫院的地址,現在進是進不去了,就賭她把人倒在門口、能不能被發現吧!
一聲爆響傳來,緊接著是十來聲爆響。後者是趕著來給前者收拾爛攤子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紐約鬨市街頭幻影移形,《保密法》成了笑話書了。
但阿波羅尼婭從沒見過斯內普這麼恐慌的樣子,好像大夢初醒,又仿佛他的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阿波羅尼婭!”斯內普喊道,“出來……你在哪兒?阿波羅尼婭!”
你低低頭就看見我了。阿波羅尼婭很無奈,算了,這麼多年也沒養成他及時查看手機的習慣,她連車牌號都發過去了,天知道她裹著浴袍踩著拖鞋從車上下來多麼奇怪。
阿波羅尼婭按下車窗。
“這兒,西弗勒斯。”她說,“低頭。”
斯內普猛然轉身,阿波羅尼婭差點撞到腦袋。她揪住他的袍子借力,上半身探出車窗,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既然在美國,稍微入鄉隨俗一點,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