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 / 2)

她的小影衛 鯨嶼Freya 10934 字 2個月前

薑長寧讓他理所應當的態度,鬨得都愣了一愣,才狐疑地挑挑眉。

“你想管我些什麼?”

“花樓是三教九流混雜之地,主上,您身份貴重,恐怕有危險,往後帶上影衛一同前去吧,不要自己一個人去。”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藏在被子底下的雙腿,似乎很懊喪,聲音放低了些。

“屬下如今,不能勝任。主上您選彆的影衛吧。”

薑長寧的嘴角動了動:“你就這樣管我?”

“我……”

麵前的人茫然了片刻,顯然會錯了意。

他支起身子來,神情懇切,像是唯恐她不信。

“影衛唯一的職責,就是保護主上,此外什麼都不會問,什麼都不會說,要是您下令,我們也能一絲都不出現在您跟前,不會擾您……那個……”

大約是想說,尋歡作樂。

但支吾了好幾下,都沒能說出來,自己憋了個滿臉通紅。

薑長寧瞧著他的模樣,十分好笑,將嘴抿了又抿,才把揚起的唇角按下來。

不鹹不淡地看著他:“就這?”

不過一個詞罷了,都說不出口,為難成那副模樣。若是真要隨她去了花樓,還談何守衛呀,恐怕是連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好吧。

但轉眼又不免唏噓。

他隻是個少年。甚至由於常年關在一方天地裡受訓,還是個見識不如常人廣的少年。

可他為了儘忠職守,幾乎死在薛府的地牢裡。

也是難得。

思及此處,神色不免有些沉重。

少年又誤會了,咬了咬下唇,局促不安地望著她:“屬下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什麼呀,也不知道膽子究竟算大還是算小。

一天天的,既十分敢說,又誠惶誠恐,她光治他的毛病都嫌不夠。

她麵對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忽地就有些想與他逗趣。

“嗯,是錯了。”

“對不起,主上,我……”

“你知道,想管本王,是什麼意思嗎?”

她在對方錯愕的目光裡,俯身過去,湊近他的耳畔,用氣聲低語了幾句。呼吸又輕又暖,全撲在他的耳廓上。

下一刻,少年飛快向後仰身退開,滿臉緋紅。

“屬下不敢有那個意思。”

躲得太急,忘了身上有傷,冷不防牽動了哪一處,嘶地一聲,皺起眉來。

薑長寧突然有些後悔了。

“彆動,與你玩笑的。”

她伸手按住他肩膀,迫使他乖乖倚靠回床頭的軟枕上。

“裹得跟個粽子似的,還那麼活泛。你再這樣,往後都不和你說笑話了。”

少年連忙點點頭,一動都不敢動,當真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乖巧又好騙,被人促狹擺了一道,還不自知。

薑長寧看看他的模樣,在外與一群老狐狸周旋了半日,繃得緊緊的那根弦,終於鬆下來。竟有一種不知何來的安心。

在疲憊的促使下,一伸懶腰,順勢就躺了下來。歪在床上那人的身側,很沒有個正形。

倒把他嚇了一跳。

“主上?”

“噓——”

她半合著眼,將手指在唇上輕輕一豎。

“我累死了,讓我歇一會兒。”

“好……好。”

小影衛眨了眨睫毛,極輕聲地應。

不知是顧著主仆禮數,還是男女大防,身子半點不敢挨著她,但猶記著她方才那一句“彆動”的威脅,又不敢躲。

隻渾身僵硬著,繃得筆筆直,像一根木頭。

薑長寧覺察出來了,但實在太累,不想動彈,也不想開口。

過一會兒,這人稍許放鬆下來一些了,像是逐漸適應了她這種不合禮數的舉動。她感到軟軟的呼吸,落在她的前額上。

聽見他小聲地問:“主上昨夜在花樓,沒有歇好嗎?”

這小東西。她險些笑出聲來。

都不懂自己問出口的是什麼。

但她還是認真答了他:“不是,是我前些日子剛中過毒,險些死了。所以你乖一點,讓我在這裡躺一會兒。”

“……主上!”

他的驚呼聲,落在她耳畔。

又想起了她說的乖一點,急急忙忙吞回去。

薑長寧睜開眼。

她躺得太近了,少年的臉龐就懸在她視線上方,透著滿臉的緊張與擔憂,眼裡濕漉漉的,像是真心在為她焦急。

長發束成一個高馬尾,饒是如此,發梢也幾乎垂落到她肩頭上。

柔軟,又無華。

和她昨夜在花樓裡見到的雲鬢珠翠,很不一樣。

她與他對視了片刻,又將眼睛閉回去。

其實她,不,真正的齊王薑長寧,已經死了。

這是大周王朝的第一百三十二年。

帝王薑煜,常年沉醉於修仙問道,受丹藥荼毒,已然是個廢人,朝堂大事,多交由太師蕭玉書決斷。

蕭玉書此人,披了大半輩子的狐狸皮,自聖上還未登基時,便輔佐在側,多年來清廉勤政,在朝中聲望很高。殊不知其狼子野心。

近年來,她的真麵目逐漸顯露,明裡暗裡下手,迫害了許多宗室,與朝中良臣。隻為掃清自己篡位稱帝的障礙。

朝中有一些人,窺破了她的計謀,試圖與之抗衡。

今日未央宮中所說,謀反事敗被賜死的淮陽郡王,受其牽連的越王,皆在此列。

而她這副身軀的原主,亦然。

薑長寧,先帝第七女,生父的位份並不高,好在年紀亦小,朝堂上的種種爭鬥,多半輪不到與她相乾,因而在她的長姐薑煜麵前,活得還算自在太平。

自打封王開府後,過的便是逍遙日子,成日裡自詡風流,出入的皆是花樓酒肆,旁人結交朝中要員,她卻淨抬舉些文人墨客,一時興起,為一幅並不如何的字畫豪擲千金的事,也沒少乾。

是以京城中,人人道她是個富貴閒王,背地裡多笑她闊綽得驚人,也傻得可愛。

殊不知,皆是她的障眼法。

其實她在幾年前,已與手握兵權的晉陽侯聯手,意在扳倒蕭玉書,逼昏聵的薑煜禪位,為天下開一個新的氣象。

派遣影衛潛入薛府,伺機盜取皇宮布防圖,確是她計劃的一環。

誰料一著不慎,她的府上也被蕭玉書安插了細作,給她下了一劑毒。

昨日府上郎中曾說,那毒委實厲害,她能僥幸活著,已經很好。

不,其實並沒有。

真正的齊王薑長寧,的確大業未成,已經抱憾一命歸西了。

而如今的她,是世界線修正局的新晉員工,剛剛通過試用期考核,便接到了這一項任務。

總部認為,蕭玉書篡奪皇位後,將導致時局混亂,征戰不休,引起百年動蕩,民不聊生。為撥亂反正,特派遣她作為穿越者,接替薑長寧的身份,實現她未竟的宏圖。

此事天知地知她知,不可為外人道。

薑長寧回想起今日在宮中,蕭玉書飽含試探,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微微笑了笑。

哪裡是關心她的身體,分明是想不透,她為何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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