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她身後,對著鏡子看到她咬著皮筋,蹙了蹙眉,將她嘴裡的皮筋撥了出來,放在洗手台上。
雙手沿著她的發根,以指為梳幫她打理頭發。
左手握牢,右手拿過皮筋紮緊。動作熟練,輕快。
紮好之後,他拍了下她的肩,“我先去吃飯了。”
蘇花朝:“嗯。”
蘇花朝看著鏡子裡霍綏的身影,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伸手,用指尖戳了戳他剛紮好的馬尾。
很好笑吧,平日連開車都不願親自動勞的人,甘願為她彎腰穿鞋、為她洗手束發。
很多年前,在蘇花朝還年少憧憬愛情的時候,以為這就是愛。
隻是現在,蘇花朝卻能理智的告誡自己,
——他不愛你,他不過是想找個伴,僅此而已。
但那又如何,在她爬上他的床,並上了他的那一刻起,便做好了準備:她是要上他一輩子的,要的不止是他的人,還有他的心。
·
早餐還是老三樣,油條、豆腐腦、包子。
蘇花朝的飲食習慣還是偏向南方,說到底,還是南方人。豆腐腦裡加勺醬油,把油條扯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扔進去,邊吃包子邊喝豆腐腦。油條隻泡一半,剩下一半還是脆的,一口咬下去,又軟又脆。
她伸手拿榨菜碟,衣袖處的綁帶被帶了出來,霍綏見狀放下筷子,伸手把她的衣袖捋了上去。
蘇花朝咬著油條,不滿:“真醜。”
霍綏歎了口氣,又把她的衣袖放下,幫她把綁帶綁成蝴蝶結狀,末了,問她:“這樣?”
蘇花朝看了看,“湊活著吧。”
霍綏捏著綁帶,不動,“就這樣?”
蘇花朝向他眨了眨眼,“要我誇你?”
他嗤笑一聲,甩手扔下。
蘇花朝左右張望了一圈,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傾身上前,在他側臉處印下一個吻:“這樣,可以吧?”
霍綏伸手摸了摸她唇印留下的地方,說:“什麼意思?——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蘇花朝愣了一下,她給了他一巴掌,於是吻了他。霍綏知道她那個吻的意思,如果僅是為了一條綁帶,——她也太小題大做了。
蘇花朝吻霍綏,是因為心懷愧疚。她給了他一巴掌,便想著要如何彌補。
她眼眸飄忽,“那這棗,夠甜嗎?”
霍綏勾唇笑,“夠。”
八/九點的時間,酒店熱鬨至極。
蘇花朝站在霍綏身邊,和他說著今天發生的各種瑣事。
霍綏眉眼帶笑的看著她,時不時的應一聲。
驀地,他手機響了起來。
蘇花朝不經意的往他手機上瞥了一眼,不易察覺的往後退了半步。
霍綏接起電話,聽到那邊的人說:“霍先生,您母親說要見你。”
他蹙眉。
“她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今天的晚飯也沒有吃,您看……”
霍綏聽著電話那端的人說話,邊聽邊往蘇花朝那邊看去。
恰好這個時候蘇花朝的手機響了,她連忙接起電話,聲音順著電流而來,驚喜、激動:“蘇小姐,有人說要買我們的畫!”
“?”
“十幅!!!”
蘇花朝愣了一瞬。
霍孟勉是位畫家,手頭有一家畫廊,旗下的作品大多是名家名作。隻是他身體不太好,而霍綏對這種事不感興趣,因此,畫廊裡的事,大部分都是蘇花朝負責的。
一口氣買十幅……這麼多年,蘇花朝還是第一次見。
她說:“我就在市中心,趕過來大概十五分鐘,你請那人喝口茶,我馬上過來。”
那廂回道:“好的,蘇小姐。”
蘇花朝掛了電話。
同一時間,霍綏也掛了電話。
霍綏:“我要去北山的療養院。”
蘇花朝心裡一咯噔,“你媽她……”
“出了點事兒。”他不耐煩的揉了下太陽穴,再睜開眼的時候,雙眼間有數不清的疲憊倦意,“我得過去一趟。”
蘇花朝把手機放回口袋,雙手插兜,抬頭看著他:“我要去畫廊一趟。”
霍綏不說話,隻是沉沉的看著她。
秒針轉動,時間滴答,涼風從二人中間穿過,臉頰側的碎發被風吹起,掠過她的睫毛,輕顫。
他伸手摟著她的腰,往外走。
霍綏:“我先送你過去,然後再去北山。”
蘇花朝:“我開車來的。總不可能把車放在這兒,對吧?”
霍綏想了想,點頭,“那邊的事處理好之後,馬上回家。”
“嗯。”
“我也會早點回去。”
小張的車就停在酒店大門處,見他們來了,立馬下車給他們開門。
蘇花朝:“你走吧。”
霍綏突然叫她:“花朝。”
“嗯,怎麼了?”晚風吹起她臉側碎發,她伸手將頭發挽至耳後,笑靨如花的看著霍綏。
霍綏伸手摸著她的臉,大拇指指腹揉著她臉頰嫩肉,認真的看著她,語鋒一轉,問:“你都知道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