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鼓起勇氣，仰頭看向自己依靠著的人。
顧言清低頭，拇指撫了撫她眉心，輕聲“嗯”了一句。
得到肯定回答後，沐清瓷淺笑著低頭，良久，她說道：“其實，我真的沒事，這些事情，早在七年前我就知道了。”
顧言清問她：“當年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才離開海大的嗎？”
沐清瓷點了點頭：“隻是當時，我不知道母親是為了給我安定的人生，才選擇自殺的。”
這些年，她一直想知道真相，卻沒想到，到頭來，竟是因為自己。
顧言清安慰她：“你母親一定很愛你，才會毫不猶豫做了決定，她不告訴你真相，也是希望你可以一生安穩、快樂無憂。”
沐清瓷微微仰頭：“我知道。你還記得，放河燈那晚，你跟我說，你希望我永遠快樂，所以這些年，我真的很好，你……知道嗎？”
顧言清看著那雙澄澈的雙眸，溫柔點頭，眼裡滿是疼惜：“我知道，你做的很好，讓我看到一個，認真敬業、溫柔完美、堅強努力的沐清瓷，你將所有事情都做的很好。”
默了片刻，他又繼續道：“可是瓷瓷，我不想你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難過就說出來，想哭就像剛剛這樣，大哭一場，你隻需記得，我一直都會在，就好了。”
沐清瓷看著男人堅定柔情的眼神，漂泊多年的心，這一刻仿佛終於找到了靠岸。
她用力點頭，終於露出開心的笑容。
當晚，沐清瓷在顧言清的陪伴下，回了星城花園，而明天一早，顧言清也該回海市了。
沐清瓷與他承諾：“顧言清，我很快就會回去的，到時候聯係。”
顧言清垂眸看了她半晌：“好，有事情打電話給我。”
沐清瓷溫柔一笑：“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
回到星城花園，葉知秋等人早已等候多時。
她不見的這一天，李妍等人都快急死了，葉辰那臭小子隻說給沐清瓷約了一個好友，至於哪個好友，絲毫不鬆口。
葉知秋見她安然歸來，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阿瓷，我讓他們瞞著你，是不想讓你多想，網上那些事情，這個時候我們自己澄清，反而會越描越黑，所以我才會壓著，等今天法製新聞出結果，唯有這樣，網友才會心服口服。”
暴風雨猛烈的背後，才是最絢麗的彩虹。
沐清瓷點頭：“謝謝師兄，我都明白，現在我很好，真的。”
第二天，正值中秋節佳節。
沐清瓷的官方微博進行了一場公益直播，這還是沐清瓷有史以來第一次直播，而且是素顏出鏡。
眾粉絲曆經幾天黑暗時期，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心疼她的身世和經曆，整個直播過程，隻字不提前幾天的事情，隻是為她加油打氣，在屏幕上打出陪伴的溫暖語句，
沐清瓷也隻是埋頭給粉絲直播畫兔子和月亮，跟粉絲聊天。
有粉絲問：“姐姐，今晚準備吃什麼餡的月餅呢？”
李妍在一旁吸了口氣：“呀，阿瓷姐，我們忘了準備月餅了……”
因為沐清瓷一向不喜歡吃月餅，而且每年這個節日都是陪著外公安安靜靜渡過，今年也沒想到會出現這些事情，所以也沒有準備。
“沒關係。”
“姐姐，我們請你吃月餅好不好。”
“姐姐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一定就要吃月餅的！”
沐清瓷垂眸淺笑：“其實我很多年沒吃過月餅了，都忘了是什麼味道了。”
“姐姐上次吃的什麼餡的呀？”
她歪頭想了想：“好像是……蓮蓉的吧。”
“蓮蓉的好吃呀~好甜~”
她低頭笑著，繼續安安靜靜畫畫，良久才低低說了一句：“嗯，是很甜。”
畫完後，她拿著畫對著鏡頭，溫柔說道：“今天是中秋節，祝大家闔家歡樂，團團圓圓，也希望每一位粉絲好好愛自己，嗯，遇到喜歡的人，就大膽去追……”
畫中，毛茸潔白的小兔子嘴裡含著一塊月餅，向天邊的月亮縱身一躍，意境唯美。
“姐姐，我們最愛的就是你！永遠追隨你！”
*
當天下午，終於結束了漫長的假期，沐清瓷也急匆匆飛往海市，劇組因她耽擱了太久，她心中十分愧疚。
然而剛出了機場，卻被一堆記者圍了起來，讓她猝不及防。
“神仙姐姐，對於林歌的求婚，您有何看法？”
“林月華女士那篇關於你母親的《憶客卿》，感人肺腑，清瓷有什麼想說的嗎？”
“青梅竹馬，又有家人支持，就想知道我們媒體朋友什麼時候可以喝到二位的喜酒呢？”
麵對一連串提問，沐清瓷終於懵了，卻依舊微笑反問：“什麼情況？”
“今早林歌發布了《無以為伴》的終極MV，都是清瓷從小到大的剪影，最後結尾那句求婚，難道不是預示著喜訊嗎？”
沐清瓷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回頭再說吧。”
記者追問：“那林歌的求婚，清瓷會答應嗎？”
沐清瓷回頭，搖了搖頭：“不會。”
“清瓷對林歌的感情一直都這麼絕情，能問下是為什麼麼？”
沐清瓷：“因為我們隻是很好的朋友、親人，而且……”她靜靜看下鏡頭，目光有些甜蜜：“而且我，心有所愛。”
? 46、隔空告白
直到坐上車子, 看了新聞，沐清瓷才知道事情緣由。
她歎了口氣，林歌再次不打招呼就這樣公開求婚, 到底是要鬨哪樣？
“林歌人在哪裡？”她給葉知秋打了電話。
而後卻聽那邊林歌低低喊了一聲：“阿瓷, 對不起……”
沐清瓷強忍著想要掛斷的衝動，抬了抬頭，沒有吭聲，氣息有點冷。
“阿瓷，我沒有辦法了, 姑姑生病了，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 我想著，她那麼喜歡你，如果我們能在一起, 她就會開心起來，隻要她開心……”
沐清瓷心猛然一緊，久久才回過神來：“姑姑怎麼了？”
電話那邊, 林歌隻是低聲抽泣的像個孩子，沐清瓷突然就心軟了, 難怪她覺得不對勁，她急忙問：“你們現在在哪裡？”
林歌說了地址後, 沐清瓷急忙讓小李開了過去。
不過一小時，沐清瓷來到林歌說的那個地址, 是一家私房早茶館，處在海市中央, 位置卻比較隱蔽, 應該是葉知秋特意定的地方。
她戴好口罩下車, 便見林歌等在門口，匆忙走過去，卻不期然與一個姑娘撞了一下，轉身低頭說了聲抱歉，見對方無恙，怕被認出便急急忙忙離開了。
林歌看到她眼神有些悲傷，沐清瓷便擔憂問道：“姑姑怎麼了？你們怎麼都來了？”
林歌眼神有些落寞，哽咽了片刻，方說道：“乳腺癌，兩個月前就查出來，一直瞞著你們，上個月病情有些惡化了，父親給她聯係了美國的醫生，過兩天就走。”
沐清瓷身子一時有些軟，嗆了一下，她沒想到這麼嚴重，眼睛突然就紅了：“醫生怎麼說？美國那邊有把握嗎？”
林歌輕輕搖了搖頭：“希望不大，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會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的，其實姑姑心中都明白，她也擔心自己一旦離開，就很難再回來，所以想在離開之前，來海市看看你母親。”
林歌終是忍不住落了淚，他從小沒有母親關懷，父親不在身邊，都是姑姑一把手把他帶大，姑姑一聲未婚，早已把他當做親兒子看待，這些年為著他也是鞍前馬後，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是讓姑姑最自豪的孩子，可到頭來，姑姑未必能看著他成家立業，安享天倫。
今早的衝動也不是一時的，他和姑姑都很喜歡清瓷，如果姑姑能看到他兩人最後能走到一起，無論如何也是一種安慰。
“阿瓷，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衝動了。”他垂頭喪氣的模樣過分可憐，哪有半點舞台上的風采。
良久，沐清瓷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安慰的拍了拍：“我不會怪你的。”
“阿瓷，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裡一直住著一個人，雖然你不曾說，可是我知道的。”他自嘲笑了笑：“我是不是……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如果那些年我們沒有分開，沒有那些事情，我們現在是不是……”
沐清瓷沉默了片刻，終是什麼也沒有說：“進去吧，彆讓姑姑等久了。”
進到包廂，沐清瓷看著才半年未見的林月華，似乎又蒼老了許多，可她才四十多一點，也正是最好的年華，心中頓時有些苦澀，淚意也隨即而來，似乎是年紀大了，特彆容易哭。
這些年，她在圈中能毫無阻擋，也是承了林月華和葉知秋的人脈。
前些天她還為了母親的事情，專門發了一篇文章為沐清抱不平。
她跑過去抱著林月華，哽咽了許久：“姑姑……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林月華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傻孩子，你不要聽林歌那小子胡說，今早的鬨劇我也看到了，姑姑替這小子跟你道歉，你不要跟他計較。”
沐清瓷起身看著她，乖巧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兩人敘舊了片刻，林月華神色有些黯然：“我這次來海市，主要是想去看看你母親，這些年，是我愧對她了。”
林月華當年為了讓沐安然全身而退，也是舉家遷移美國，本以為如此就能斷了陳家的魔爪，卻不想沐安然還是未能逃過一劫。
如今陳家總算垮台了，那人也入了獄終生不得自由，幾個孩子除了梁晚命苦出了事，其他幾人也都有了自己的事業和人生，一切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即便這次她真的要走，也能給九泉之下的老友帶去好消息的。
隻是她曾說過要好好愛護她的女兒，如今卻因為自家小子，讓小姑娘難堪，情之一字，著實難理，她這一輩就過得坎坷，不想後輩也重蹈覆轍，在情路上羈絆。
“知秋你要好好照顧辰辰，天命如此，不要再沉浸於過去的仇恨與痛苦，有辰辰在身邊，勝過萬千……”
“阿瓷，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心思成熟卻在感情這方麵太怯懦了，若心中有愛，便放心大膽去追，不要因為上一輩的失敗就關閉自己的心，試著讓人走進來，也試著主動一些，人一輩子就那麼短，你這麼好的姑娘，值得這世上最美的愛情的，相信姑姑，放開心吧……”
“歌兒這孩子是個實心眼的，跟他父母倒是不同，打小他就一顆心撲在你身上，隻是我也知道，他是走不進你心裡的，這小子彆以為長你幾歲，實際還是個小孩子，不成熟不懂事，昨天的事情我和他已經說透了，讓他跟我去國外定定心，養養性，過個幾年回來，我隻望著你們還是如小時候如親人一般……”
席中幾人皆是沉默不語，林月華短短幾句話點破他們各自人生的艱難，可其實隻需要他們每個人都往前走一步，走出原來的禁錮，一切又是不一樣的，但看他們活了這二十幾載光陰，能否看透人生的得失。
“下午我去看看你母親，與她告個彆，亦或許……是提前打個招呼，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回酒店了，你們幾人吃好收拾一下，不要誤了時間。”
林月華說了這幾番話，已是身心疲憊，年輕人的世界她是再管不住了，隻希望他們各自安好。
不一會兒，她的助理過來，扶她離開，餘下幾人陷入沉思。
葉知秋看著自家師弟和師妹，欲言又止，可他作為大師兄，終是要從中調和的，“你要去美國？之前沒聽你說。”
林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抬頭看向他二人：“姑姑這樣子，我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國外，有我陪著，她會開心些。”
沐清瓷看了一眼林歌，欲言又止。
一夜之間，這個她也一直覺得不成熟的林歌，就忽然長大了一般。
林歌看著她，兩人相視一笑，一飲而儘後，他突然說道：“姑姑說的沒錯，阿瓷，放開心，去追尋你所愛吧，我們這幾個人……”
他頓了頓，溫柔看著她，“隻希望你，幸福，快樂，平安。”
沐清瓷默了默，端起一旁的酒杯，與他輕輕相碰：“林歌，謝謝你，你也一樣，要幸福，快樂，平安。”
幾杯酒下肚，沐清瓷又想起林月華的病情，眼睛始終是紅紅的，也沒有胃口吃東西，幾人心情沉重準備離開，沐清瓷先去了洗手間整理一下。
沐清瓷不在，葉知秋問林歌：“真的放下了嗎？”
林歌苦笑：“我今年26歲，就喜歡了她23年，怎麼可能那麼快，隻是她心裡有喜歡的人，我沒有辦法，或許，時間可以衝淡我的喜歡吧，知秋哥，以後我不在的時間裡，還請你，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
而與此同時，顧言清和陸晨也恰好在隔壁包廂吃飯。
陸晨正準備和蘇煙去度蜜月，臨走前，忍不住關懷一下好兄弟的感情進度。
談起林歌的歌曲MV，他恨鐵不成鋼道：“我的顧大教授啊，你也不要一心沉迷於科研了，是時候考慮終身大事了！人家都著手求婚了，你還在等什麼？”
顧言清挑了挑眉，不由分說，掏出手機，調出沐清瓷在機場被記者圍堵時，正麵拒絕的采訪。
陸晨呆了呆：“你是給我炫耀她拒絕彆人，還是看她跟你隔空告白？前兩天你在北市科研交流會的發言我也看了，怎麼，現在就開始撒狗糧了？”
顧言清淺笑著垂眸，目光落在視頻中，女孩含笑說著那句“而且我，心有所愛”時，神色也十分溫柔。
陸晨嘖嘖歎道：“說起來也挺搞笑的，昨天群裡還有女生調侃，咱計算機三大帥哥，一個已婚，一個已婚已育，唯有你顧言清這朵高嶺之花，還是母胎solo，然而誰能想到啊……我們顧教授其實是一顆癡情的種子。”
顧言清輕輕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後仰：“謝謝。”
陸晨白了他一眼：“我沒誇你！範師兄說的沒錯，這萬年鐵樹開花的男人啊，容易自戀過頭，你還是想想，怎麼把神仙姐姐追到手再說。”
顧言清言笑自若：“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兩人舉杯再碰，包廂門卻突然被推開，抬頭看向門口，卻見一個女子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楚臉，隻傻傻站在那裡，一時也有些懵。
而顧言清抬眸看向那女子的身形時，便瞬時怔住，再對上那雙眼眸，心中更是一頓，片刻間似乎停止了跳動一般，有些不可置信。
沐清瓷亦是愣在當地，有些恍然和詫異。
剛剛在洗手間，聽到有兩個女孩子在聊林歌，原來是林歌的粉絲偷偷跟蹤到這裡，本來也無什麼大礙，林歌的性子一向比較隨意，並不會可以隱瞞自己的行蹤，隻是聽其中一個女孩對另一個女孩說道：“我剛在門口撞到了一個姑娘，回頭還看到林歌在等那姑娘，現在回想起來，總感覺那身形神似沐清瓷！”
“不會吧？”
“真的，現在越想越覺得像。”
“哇塞，這是……要求婚？”
“要不，我們去偷偷看一眼？”
……
沐清瓷待那兩個姑娘離開後，便想儘快回包廂告訴林歌情況，卻忘了自己喝了幾杯酒，腳步有些漂浮，再加上剛剛哭過，腦子也渾渾噩噩的，轉錯了角，進錯了包廂。
若是彆人，她會立即道歉轉身離開的，隻是看到坐在中間那人時，頓時有些迷茫了。
難道是自己真的喝醉了，出現了幻覺，不然怎會在這裡遇見他？
她眨了眨眼，那人還是心中的模樣，而且還起身大步朝自己走來。
她就這樣靜靜站在那兒，露出的一雙大眼睛直直盯著逐漸靠近自己的男人。
陸晨原本還有些納悶這姑娘走錯包廂了還發啥楞呢，直到看到顧言清起身，再看那姑娘模樣，隻覺得和剛剛看的視頻裡某神仙姐姐有些相似，戴著口罩和帽子，心中頓時有了猜測，這莫非是……
而顧言清早已起身大步走了過去，一臉詫異和驚喜：“瓷瓷？”
? 47、情敵見麵
沐清瓷沒料到自己竟然進錯了包廂, 腦子也還沒轉過來，她酒量不怎麼好，平常也隻在極好的朋友麵前喝酒, 眼下酒意上來了, 想要說話，卻因五味摻雜的心情，再加上突如其來的偶遇，竟一時開不了口，那雙水汪汪的眼眸直直盯著顧言清, 說不出的柔軟。
顧言清看她神色不對，正要再問什麼, 忽聽得門後幾個女孩子一邊走一邊說：“聽說林歌在這裡向沐清瓷求婚，已經有粉絲去偷看了，我們也去看看吧……”
沐清瓷隻覺得額前滑過一道黑線, 這以謠傳謠的速度，真是驚呆了她本尊！
陸晨一聽這話便覺得有些奇怪，沒聽說這裡今天有人求婚呀, 當即給這裡的老板也就是他老舅打了個電話。
顧言清眼眸沉了沉，上前一步將她身後厚重的房門給關上, 也在靠近的她的時候，聞到了一些酒味。
他低頭問她：“喝酒了？”
沐清瓷點了點頭：“一點點。”
“難受嗎？”
她依舊難得乖巧的點了點頭, 顧言清心中頓時便柔軟起來，剛才的不悅掃去了大半, 伸手去扶她。
“要去哪裡？”
也在這時，沐清瓷的手機響了, 她從兜裡拿出手機胡亂按著, 卻好像怎麼也點不了接聽, 不禁看向顧言清，有些嬌嗔。
顧言清拿過她的手機，一看備注是林歌打來的，那些不悅又上來了，頓了頓，卻還是幫她點了接聽。
“阿瓷，你在哪裡？”
電話那頭，林歌有些焦急，剛剛突然衝進來兩個女生，緊接著就是陸續好幾個人過來要求簽名，要不是這家店的負責人出麵解決了，隻怕此刻他們還脫不了身。
沐清瓷下意識看向顧言清，腦中不知道在想什麼，兩人相視了許久，她才喃喃開口：“我……我碰到朋友了。”
“沒事吧？”
“沒事，”她甩了甩沉重的頭，讓自己清醒些，溫聲提醒他：“你注意下，我就不跟你們走了，等會直接陵園見吧。”
那頭林歌沉默了片刻，才出聲：“好，那你自己也注意下，喝了酒就讓小李送你回去休息，我們先回去看下姑姑，兩點見。”
“嗯。”沐清瓷無意識點了點頭，才掛了電話。
顧言清皺了皺眉，隻怕現在外麵還蹲了不少人，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便轉身問陸晨：“有休息的地方嗎？”
陸晨略一思考，急忙點了點頭：“有！有！樓上有休息室，我讓人去收拾一下！”說著便先探身往外看了看確定此刻這條道上沒有人了，才領著二人從安全通道上二樓。
顧言清拉著已經有些微醺的沐清瓷小心翼翼上台階，輕聲問她：“在樓上休息一下，可好？”
沐清瓷乖巧的點了點頭，好像顧言清怎麼安排她都可以。
到了休息室，員工早已將房間收拾趕緊，陸晨吩咐備了一些醒酒湯過來，便離開了。
休息室瞬時隻留下顧言清和沐清瓷二人。
顧言清幫她取了口罩和帽子，側身端了醒酒湯過來，細細吹了吹，便要喂她喝：“喝些醒酒湯，等會醒來頭就不會那麼痛了。”
沐清瓷坐在沙發上，就著他遞過來的湯勺喝了一小口，過了片刻思緒才慢慢清醒過來，她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飯館是陸晨舅舅開的，你怎麼也在這？”顧言清知道她清醒過來了，便也問了她，手卻沒有停，再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
沐清瓷再喝了一口，方說道：“和一個長輩……林歌的姑姑，一起吃個飯。”
顧言清看著她的雙眸，有些微腫，猜想她剛剛大概已經哭過，不由得有些心疼，“怎麼了？”
“他們過兩天要去美國了，姑姑病了……”
許是真的有些醉了，沐清瓷又斷斷續續說了一些話：“小時候，承蒙他姑姑關照，我和媽媽在B市才有棲身之地，林歌對我而言，也是猶如親人一般，是哥哥，他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
顧言清摸了摸她額頭，心中一片柔軟：“我知道了。”
他將已經空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整理了下沙發上的枕頭和薄被，才轉身說道：“你先休息一會吧，要去哪，等會我送你過去？”
“長青陵園，兩點鐘到就好。”
聽到地點，顧言清不禁怔了怔，似是想到了什麼，但見她有些昏沉，便隻輕輕說了一聲：“好。”
沐清瓷安心躺到沙發上，翻了個身，看到他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十指交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閉了閉眼，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情，那還是從程曉曉的書中一段故事猜想的。
“大二那年，我發燒了，是你送我去校醫院的嗎？”她睜開眼，小聲問他。
顧言清身子動了動，低頭看了她一眼，想起那個夜晚，蜻蜓點水的一吻。
他輕輕“嗯”了一聲。
沐清瓷閉上眼，有些遺憾，許久才喃喃道：“你從來都不跟我說……”她想，有機會真的要把《時光》這本書放到他麵前，一段一段審問，哪些是她還不知道的。
顧言清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淡淡笑了笑：“以後不會了……”再看向沙發上的姑娘，昏暗的燈光下，她似乎已然睡著，雙手交握側放在臉頰旁，微弱的呼吸聲，像個熟睡的嬰兒。
“以後都會告訴你。”
顧言清看著清麗瘦小的側顏，心房就像忽然被填滿了一般，滿足而溫暖。
*
從市中心出發到長青陵園大概兩個小時，所以顧言清定了一個十一點半的鬨鐘，在一片靜謐中，撐著下巴也小憩了片刻，做了一個不長不短的美夢。
鬨鐘響起時，他緩緩睜開眼，入眼便是沙發上沉睡的容顏，靜靜的看了片刻，隻覺得剛剛再美的夢，也不如此刻。
“瓷瓷，該出發了。”
他上前輕輕摸了摸沐清瓷略有些淩亂的碎發，溫聲喚醒她。
沐清瓷睡了一個小時，酒意已經退了，隻頭還有些昏沉，心中也還惦記著林月華的事情，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起身揉了揉太陽穴。
“我睡很久了嗎？”
“還好，來得及的。”顧言清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示意她放心。
對於他的細心嗬護，沐清瓷隻覺得麵龐微熱，乖巧地接過水，眼中去不自禁泛起笑意。
兩人收拾好從特殊通道去了地下停車場，依舊是那輛銀色大奔，沐清瓷熟練的坐上了副駕駛。
“要是犯困，你再睡會兒，到了我喊你。”顧言清幫她係好了安全帶，富有磁性的聲音莫名有些溫柔。
沐清瓷淺淺點頭，半眯著眸子片刻，卻已了無睡意，抬眸看著那盆吊蘭有些出神，他的車子的味道很好聞，帶著淡淡的薄荷清香，大概是放了薄荷香薰，味道淡淡的清雅，又有些提神。
不一會兒，車子開出了市中心，上了高速。
長青陵園比較偏僻，她每年都去卻都記不住路，小李也基本是開著導航走，可她記得是不用走高速的。
她下意識看向顧言清，他沒有用導航，正從容開車，側臉看去，高挺的鼻梁和流暢的骨骼線條完美融合，這大概就是傳說中360度無死角的臉吧。
“怎麼了？”
捕捉到她的視線，他不禁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急忙收回視線，看向窗外。
“我沒走過這條路。”她假裝淡定說道。
顧言清嘴角輕揚：“你之前走的大概是小路，近一些，但是路不好走，有些顛簸，走高速舒服些，隻是要多繞上二十來分鐘，沒關係吧？”
聞言，她才意識到他是在照顧她的感受，怕剛喝了酒的自己暈車，回頭對他笑了笑，搖頭：“沒有，挺好的。”
能和他多待二十分鐘，確實挺好。
隻是不禁詫異他怎會如此熟悉這條路，想問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
兩人一路斷斷續續說了些話，到了長青陵園山腳下，正是一點半的樣子，烈日正當頭，林歌已經迫不及待打了電話來，在登山入口處等著。
掛了電話，顧言清已經下車繞到副駕駛，幫她開了車門。
林歌恰巧撐了傘跑了過來。
“有沒有不舒服？頭可還暈？”林歌知道她酒量不好，剛剛也是因為情緒低落，忘了阻止她喝酒了。
沐清瓷搖了搖頭，下了車，林歌將傘撐到她頭頂，幫她抵擋烈日，見她一直看著一旁的男子，不禁也抬頭看去，覺得此人有些似曾相識。
林歌：“謝謝你送我們阿瓷過來，辛苦了。”
顧言清隻淡淡看了林歌一眼，複又抬眸看向傘下的沐清瓷，良久才道：“不客氣。”
“那我們先上去了，回頭再聊。”林歌半攬著沐清瓷往登山入口走去，與他擺了擺手再見。
顧言清靜靜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過既然來了，他也並沒有立馬打算回去。
正好也是該過來看看小昕了。
這邊林歌正想詢問沐清瓷送她過來的那人身份，一直心不在焉的沐清瓷突然停了腳步，轉身對依舊停在車邊的男人喊了一聲。
“顧言清！”
? 48、重回課堂
顧言清驀然抬頭, 看向還未走遠的身影，下意識應了一聲。
“等會一起回學校嗎？”
顧言清怔了怔，隨即嘴角揚了揚, 淺笑點頭：“好, 等你電話。”
兩人約定好時間，沐清瓷方才轉身離去，也發現了林歌的異常，似乎在聽到顧言清的名字時，他就有些呆住了。
“是他, 對不對？”
許久，林歌突然出聲, 問她。
“什麼？”沐清瓷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問題。
“你說的心有所愛，就是他，對嗎？”雖然剛說過要放下這段感情, 可是這一刻，林歌還是覺得很悲傷，“這些年我一直喜歡著你, 也知道你一直在回避我，可我以為, 你隻是因為那些事情，對感情比較冷淡, 我期待著你能走出那些陰影，甚至天真的以為, 你看開了，也就自然會回到我身邊, 可原來, 你不是對感情冷淡, 你隻是不喜歡我而已。”
沐清瓷不禁停下腳步，看向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林歌苦笑：“還記得在美國那段時間嗎？有時候訓練，你累得就趴在桌上睡覺，夢裡經常會喊一個人的名字，我猜想過那個名字或許對你很不一樣，隻是一直不知道是誰，剛才，我才第一次聽清，原來，是他，剛剛你喊他的名字，看著他依依不舍的神情，我就突然明白了。你在海大念書的那一年認識的吧，我記得，當時他也在你身邊……”
“那個時候，你心裡就已經有了他……我就已經錯過了，對不對？”
“阿瓷，我想知道，我是不是隻是輸在沒有在正確的時間裡陪著你，對嗎？”他終究是有些不甘，那個人，到底為何就輕而易舉走進她心裡，就算分隔多年，她也不願看向他一眼。
“不是的，林歌，感情的事情，從來不是這樣算的。”沐清瓷糾正他的看法：“沒有什麼先來後到的，有些人，不論何時遇見，哪怕就一眼，愛了就是愛了，沒有任何因果關係的。”
林歌有些無奈：“是啊，愛了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阿瓷，你真殘忍，拒絕人都不會說點好聽的話，難怪這麼多年都無人敢接近。”
沐清瓷亦笑：“難道不是因為你和大師兄保護得好？”
林歌氣笑，雖然那樣大張旗鼓追她確實是想保護她，可真正的用意，大概兩人隻是心知肚明，不想捅破，破壞了這份二十多年的親情。
“回頭和我說說這個人，我要給你好好把關，什麼時候，有好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他想給她一個擁抱，卻發現，已經沒有當初那樣肆無忌憚的借口了。
“他不用任何人把關的，不過還是謝謝你，林歌。”沐清瓷仰頭，似乎提起顧言清這三個字，眼中都充滿了光。
林歌心中微微酸澀，終是點了點頭，兩人之間那點裂痕，終於在這一刻修複，和好如初。
祭拜完母親後，林歌和林月華便去了美國，葉知秋也回了北市，而關於求婚的傳言，也被林歌一條澄清微博壓了下去，這段緋聞終是告了一段落。
*
回去的路上，沐清瓷刷著手機，忽然刷到一波劇組路透，以及官方放出來的宣傳海報。
海報中，沐清瓷的蘇瓦瓦明豔清純，謝景的言慕清冷雅致，兩人隻需站一起就仿佛一幅水墨畫般養眼，係花係草的設定簡直不要太甜美，海大也因為這場電影拍攝而C位出圈，計算機係更是成為了明年炙手可熱的專業，不少慕名而來。
一旁顧言清似乎也無意瞥到了那張海報，眸中閃過一絲淺笑：“一直想問你，怎麼會突然接這部戲？”
沐清瓷神色一緊：“你看過原著了？”
顧言清搖了搖頭：“隻是聽說，講述的是關於科學家的愛情故事，就覺得，挺巧的。”
沐清瓷臉色一紅，咬了咬唇瓣：“那個……我要說接下這部戲是意外，你信麼？”
顧言清挑眉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沐清瓷心虛地低下頭繼續耍手機。
電視劇《時光》的路透高居熱搜不降的同時，一組沐清瓷的旗袍照也上了熱搜。
#神仙姐姐的民國旗袍太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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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宮格奉上！遠距離拍攝加上燈光昏暗圖片模糊請勿噴！
中秋節去北市遊玩幾天，臨走前跟朋友一起去正乙祠戲樓看戲，沒想竟然遇上了我喜歡了七年的偶像！早聽粉圈有姐妹透露姐姐愛聽戲，一開始還不太相信自己的運氣，用了手機調焦距才確定是神仙姐姐無疑！一場戲下來，我沒看霸王彆姬，專門看了一場仙女下凡~
在如此古色古香的地方遇上這等仙女，真是我等凡人幾時修來的福氣！
想起姐姐幾年前拍的第一部民國戲，頓覺得自己猶如也變成了戲中人。
姐姐應該是陪長輩來看戲的，全程乖巧溫順，一身淺藍色旗袍，真真是民國時期的千金大小姐，再一次刷新了我對姐姐顏值的認知！
因為那幾天姐姐被全網黑，所以照片攢到現在才發出，看到今天姐姐為愛霸氣宣言，衷心祈禱我的小仙女能被世界溫柔以待，與所愛之人一生平安順遂，喜樂無憂，得償所願。
附上視頻~獨家勿轉！
後麵跟帖也是一層層高樓蓋起。
[姐姐所愛之人，一定也是天上的神仙吧！]
[失戀了嗚嗚，還是忘不掉的女神，祝姐姐愛情美滿。]
[又是跪舔女神顏值的一天，圖片再糊也難掩姐姐的仙氣！轉角下樓那一幕真的是絕絕子，太有年代感了！]
[捂嘴哭jpg那天也路過該戲樓，但是因為滿座不得不離開，捶足頓胸ing！]
[身世挺淒慘的一個小姑娘，就覺得吧，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很認真，去戲樓看戲也是真的去看戲，而不是我等俗人一般，單純路過打個卡。她的眼神，給人很尊重台上演員的感覺，娛樂圈中還有如此能沉下心的演員，真的不多了，求各路黑子善待小姐姐。]
[老爺子慈眉善目的看著很舒服，感覺和瓷瓷關係也很親近，有沒有瓷粉科普一下，免得黑子又來噴啊~]
[啊啊啊~我要陷進去了，太喜歡樓主這組照片了，堪比大片！]
……
看著評論區美好的祝福，沐清瓷嘴角忍不住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兜兜轉轉，終究回到所愛之人身邊，對她而言就是得償所願了。
*
回歸劇組後，便是馬不停蹄地拍戲拍戲！
因為前幾天她耽擱了好幾天，這段時日她幾乎是泡在劇組裡，把之前的戲份能補上的儘快補上。
這天，程曉曉抱著她激動了好一會兒，跟她說道：“清瓷，今天教室上課的戲，為了給你最好的回憶，我可是爭取了一堂真正的課哦！”
沐清瓷卻沒有聽懂她的意思：“真正的課？”
幾人一邊收拾東西趕下一場，程曉曉給她解釋：“你也知道，陳導以前是拍電影的嘛，他更注重鏡頭感，所以這節課就是要抓拍你們課堂上的一些細節和真是反映，你們大概按著劇本走就行，至於這節課嘛，算是給我們H大計算機係的一個福利，除了你們幾個主要角色，其他可都是我們真正的學弟學妹哦，最關鍵的是，老師也是真正的教授授課……你還認識哦。”
沐清瓷想了想，教授？
難道是劉老？多年不見，她開戲前想過去拜訪的，不過不是說劉老教授還在外省研討嗎？難道回來了？
“課堂上的戲，發型要不要換一下？”李妍問了問一旁的劇組發型設計師。
設計師看著眼前青春亮麗的沐清瓷，著實感慨藝人的顏值，原本沐清瓷出道就早，現在滿打滿算也就24歲不到，再加上藝人的保養，看著跟學校裡十八歲的小姑娘彆無二致，所以這部劇中她亦是淡妝出鏡，青春感非常好，發量多，隨意什麼造型都能hold住。
“上課紮起來也行，等會換一套套裝裙子就可以了。”
程曉曉卻突然有了靈感：“不如來個丸子頭吧。”
沐清瓷看向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笑了笑，設計師覺得也挺好的，沐清瓷這完美的鵝蛋臉，丸子造型會更顯青春靚麗的。
半小時後，當沐清瓷再踏入綜合樓教室，抱著書本，夢回當初。
在這條寬敞的樓梯，她曾與室友嬉笑追鬨，也曾頻頻回頭，隻為偷看那人。
開機第一天，謝景就說和她合作很默契，因為戲內她很容易入戲，戲外她也能孑然抽身離開，不會給對手壓力。
然而或許隻有她這個當事人和作者程曉曉知道，第一次演現代偶像劇的她，也僅僅是因為時光這部戲，原型是她自己，
她才會那麼輕而易舉抓住劇中蘇瓦瓦的心態和神情。
不過實劇中的蘇瓦瓦，遠遠比劇外的她甜蜜許多。
至少，她和他沒有分隔七年。
教室裡的同學早上已收到通知這節課是和沐清瓷一同上，欣喜的同時又緊張起來，生怕在女神麵前丟臉。
而坐在曾經自己喜歡的位置，欣賞著窗外的風景，她再次感謝演員這個身份，能讓她多年後重走校園時光。
一切好像都未曾改變。
除了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早已不是當初陪伴的人。
謝景不知何時坐在她身邊，回頭看了她一眼：“瓦瓦，回神了。”
她知道戲已經開拍了，回頭看向他。
鈴聲響起，她低頭看著桌子上的信息處理語言書本，好像當年，也上過這個課，記憶裡，極其難，比高數還難！
此情此景，她忽然有些想念已經三天未見的人，比以前還要想。
正想著，教室前方有人推門而入，頓時周身有不少人吸氣聲，也有人發出驚訝聲。
“顧……顧教授？”
“各位同學下午好，劉教授度假還未回，這節課，就由我來給大家上。”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正暗自傷神的沐清瓷驚得抬頭看向講台，眼眸明亮，直直盯著講台上的人，隻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思議，卻又仿佛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 49、公然撩撥
講台之上, 男人身著白色襯衫，長身玉立站在講台中央，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色框架的眼鏡, 斯文而禁欲, 完全不似印象中的他，卻又比從前的他更令她移不開眼。
教室忍不住一片騷動，這是天掉餡餅，還一連掉兩塊？
先是演藝圈中宅男女神神仙姐姐作為學姐回校拍戲，然後是眾人傾慕的海大特聘教授親自代課！
感情天大的好事都讓他們一起碰上了！
今天來上課的同學紛紛直言今天是不是該去買彩票了, 這運氣也忒爆棚了！
顧言清輕咳一聲，目光看向教室後方, 十指交叉握於講台，微微傾身，笑了笑：“今天這堂課很特殊, 所以我很榮幸能親自代課，也希望各位同學，克製一下自己, 嗯？”
他說這幾句話不緊不慢，尾音習慣性上揚餘, 餘音繞梁一般，更要命的是, 目光一直盯著某處，專注又溫柔, 撩人而不自知。
沐清瓷端坐在椅子上，光明正大看著這位老師, 自前天一彆後, 他似乎一直在忙, 今日在這裡遇上他，倒是很意外。
目光交彙時，嘴角微揚，那是屬於她和他的默契一笑。
這節課，所有人聽得極其認真，不想放過每一瞬間，當然，若不是窗外的攝像頭擺著，恐怕就沒有人這麼認真聽課了，隻會時不時回頭偷看。
沐清瓷還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正式授課，不同於以前給她講題，課堂上他是十分嚴謹的，白板上的每一個字都尤其寫認真，看著那些她早已看不懂的公式符號，還有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覺得十分特彆。
她聽得入神，卻沒想到他會點名回答問題，而且貌似還是點到她？
顧言清看著她一臉懵的眼神，笑了笑，知道她又走神了，無奈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再一次說道：“靠窗戶邊，穿白色衣服那位女生，上來做一下這道題。”
沐清瓷依舊還是一臉懵，謝景笑著推了推她，偷偷告訴她答案，可她哪記得了那麼多，小碎步走上講台，看著始作俑者，目光有些嗔然。
顧言清低頭一笑，將手中的馬克筆遞給她，手指相觸時，卻好像鬆手早了，筆“啪”的一聲掉落下去，沐清瓷嚇得連忙蹲身下去撿，卻不想他也俯身靠近，先她一步撿起，直接扔到了講台和地麵的縫隙裡，沐清瓷瞪著大眼看著他，一臉不可思議。
“真不會做？”他靠近她，幾乎是用氣息在撩她，“以前，我給你講過這道題，就在這間教室，忘了？”
沐清瓷看著他，一臉委屈：“你說呢？”
顧言清低聲輕笑，顛倒眾生，抬手摸了摸她豎起的丸子頭，而後附耳在她耳邊說了答案。
沐清瓷耳根子一紅，隻覺得剛剛他溫熱的薄唇，好似碰上了她的耳垂，她腦瓜子嗡嗡的，早已亂了分寸。
兩人蹲在隱秘的講台之後，底下一陣嘩然，卻沒有人敢上前查看，學生以為這是劇本安排，謝景和劇組人員以為沐清瓷是緊張所致。
隻有知曉內情的程曉曉憋著一口氣，心提到嗓子眼了。
大神難道是要公然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做一回真正的男主？
同時也四處觀察眾人的反映，必要時，她這個親媽作者還是要給兩人打下掩護的。
好在不過片刻，便見顧言清氣定閒淡起身，淡聲說道：“學習委員等會去幫我拿一支馬克筆。”
轉而微微低頭看向還貓著身子的某女生：“那這道題，你直接說答案就好了。”
沐清瓷閉了閉眼，穩住自己的氣息，才從講台後麵鑽了出來，然後假裝審題，假裝思考，假裝……還是不明白，歪頭看向身旁人，語氣調皮。
“顧教授，我不會。老師可以講得再簡單一點嗎？畢竟我們還是大一的新生。”
眾人大笑，原來女神也會如此調皮！
顧言清似乎想起什麼，食指彎曲，撫了撫眉心，無奈一笑：“回座位吧，好好聽課，不要分神。”
“好的，顧教授！”
她這一聲顧教授叫的甜美響亮，顧言清卻全然心亂了，本想逗逗她，卻未想反被撩撥，自亂陣腳。
撩撥者回到座位，更加肆無忌憚看著他，仿佛真聽了他的話，回去好好聽課了。
直到這場戲拍完收工，沐清瓷和謝景提前從後門離開，顧言清望著陸續離開的人馬，若有所思笑了。
走出綜合樓，沐清瓷才喘了口氣，逮住程曉曉問她：“這就是你說的，真正的課，和教授？”
程曉曉急忙解釋：“真不是……我是和係主任說了上這個課，但是……我沒想過會是大神親自上啊。”
“真的？”沐清瓷不相信會有這麼巧。
程曉曉舉手發誓：“真不是我！我要知道能請動大神，肯定不僅僅這樣安排劇情！”
“你……”沐清瓷簡直要被氣笑了。
程曉曉偷笑：“不過話說，你們剛剛在講台底下，搞什麼小動作呢？”
沐清瓷看她：“你猜？”
“我猜，肯定不在劇本之內！剛剛你那句話，我突然想起，那是大神曾經為了幫你打掩護說的吧！”
“哪句？”
“你還裝？”程曉曉推她，然和清了清嗓子，學著當年顧言清說話：“老師可以講得再簡單一點嗎？畢竟我們還是大一的新生。”
沐清瓷抿唇忍住笑意。
當年，她經常給大神占座位，久而久之，她身邊除了大神，乾脆就沒有其他同桌了，大家自覺退避三舍。
有次高數課，老師剛講完知識點，便詢問：“好了，這部分大家都懂了沒？”
底下沒有人吱聲，老師又問了幾遍。
她皺著小眉頭，托腮看著那道題，迷糊的眼神就差寫著“全然不會”四個大字了，卻也沒有提出什麼意見。
誰知顧言清卻突然舉起了手。
老師看到他也是驚了驚，敢問係裡誰人不識他顧言清啊，如果有他還不懂的題目，那難道是自己真的沒講明白？
“顧……顧同學，你沒聽懂？”
然後少年麵不改色說了那句，至今還讓人念念不忘的話：“我覺得老師可以講得再簡單一點，畢竟，我們還是大一的新生。”
時光荏苒，七年之後，沐清瓷望著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校園，隻覺得人生在這一刻，好像圓滿了。
*
下午，顧言清發來消息：方便一起吃晚飯嗎？
晚上還有一場夜戲，沐清瓷倒也不急著回酒店，和李妍先回了劇組換了私服，李妍穿著她的衣服開車回了酒店，她則讓司機借了一輛車開回學校，此時正值下午第三節課，學生大多在上課，在校園裡溜達的人也不多，便沒有引起過多關注，她戴好口罩下了車，讓司機先回去，便偷偷溜進最裡麵的樓梯通道。
計算機大樓還是一如既往的森嚴，裡麵靜悄悄得有些可怕，推開防火門，便見那人正抱著書本倚牆而靠，顯然是剛下課趕了過來。
暖暖餘暉從窄小的窗口照進來灑在他身上，沐清瓷隻覺得剛剛還撲通撲通跳的心臟，這一刻突然間就平緩過來，她一步一步走向他，他的目光也一直圍繞著她，最後兩人相視一笑，和從前一樣，很多話不需要多說，他們就能懂對方。
顧言清目光落在她纖細的腳上：“能走上去嗎？”
她看了看腳下的小高跟，方才走得急，忘了換雙舒服的鞋了，她下意識咬了咬唇，用力點頭：“能！”
顧言清淺笑，伸出手讓她扶：“這可不是平坦的紅地毯，不過你也可以扶著我的手，如果還是累，我可以背你。”
“我走紅毯也不讓人扶的。”
“嗯，是我記錯了。”
雖然這樣說，她還是將手搭了過去，穩穩扶住，兩人一邊上樓，一邊聊天。
“你也會看我走紅地毯？”
“……會。”
“那我演的電視劇有追過嗎？有去電影院看嗎？”
顧言清不禁笑著點了點頭：“嗯。”
沐清瓷想了想自己這些年演過的劇，貌似沒有太過暴露的劇情，和男主角的愛情也屬於比較清水的，畢竟，除了借位的吻戲，她的熒幕初吻現在還沒有貢獻出去。
幸好，幸好。
她偷偷去看她，卻見他也看了過來，隻覺得這種對視仿佛做夢一般，卻又那樣近，那樣真實。
“你演的很好，不負所托。”他輕聲說出那幾個字，是對她這些年努力的最大肯定，也是他對她的心疼。
他知道，以她這樣的外在條件，隨便演幾部偶像劇走流量女星路可以輕鬆很多的，可是她選擇了最難的那條路，不靠緋聞不靠炒作，用心拍好每一部戲，僅此而已。
五樓，說高不高，說矮不矮，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段時光都覺得很短暫。
他先探出頭看了看，沒有人在樓道裡，便轉身對她說：“先去我辦公室。”
誰知剛打開辦公室門，準備讓她進去，卻聽對麵實驗室的門打開，有人從裡麵走出來。
她驚得抬頭看他，他伸手把她拉了過去，兩人一個轉身進了辦公室，顧言清輕輕關上門，卻還是引起對麵同學的注意。
“剛剛好像聽到顧教授辦公室有聲音，難道他回來了？”
“你聽錯了吧？”
……
? 50、錯拿劇本
聲音漸漸走遠, 兩人才鬆了一口氣，沐清瓷抬頭看他，隻覺得兩人靠在門邊小心翼翼的模樣, 像極了高中偷偷早戀的小情侶怕被抓的樣子。
顧言清拉著她坐下, 轉身去燒了一壺開水。
沐清瓷坐在辦公椅上，抬頭看到辦公桌上的課件，首頁名字都是寫著顧言清，才意識到，這大概是他的座位。
她不敢多翻看, 隻來回看著那三個字，若有所思。
“那天你問我, 有沒有看過程曉曉寫的小說……”大概過了幾分鐘，他泡了一壺茶，給她用紙杯倒了半杯, 走過來遞給她，一邊說道：“昨天我剛看了。”
沐清瓷心裡咯噔一跳，緊緊握著溫熱的紙杯, 有些視死如歸地看著他，纖細修長的手指已經被茶水熱得泛紅。
顧言清倚在桌子邊的另一張圓高腳凳上, 呡了一口茶，緩緩說道：“程曉曉棄理從文的決定, 看來是正確的，當初我淘汰她, 也不冤。”
“就……這樣？”沐清瓷有些茫然。
她是聽程曉曉提過，大二第二學期, 實驗室裡又經過一次選拔, 真正進入劉教授門下的, 其實隻有五人，其中包括蘇煙一個女生，和其他四個男生。
程曉曉很不幸，被淘汰了~
不過程曉曉說，當初她本就是靠著抄她答案進的實驗室，確實是實力不行，跟不上其他人的節奏，即便是被淘汰，反而還鬆了一口氣，再加上當時沐清瓷也不在，她也頹廢了一段時日，窩在宿舍裡沒日沒夜地寫小說，也是那個時候，創作出《時光與你都很美》。
程曉曉覺得，雖然在實驗室那一年時間，她專業上沒有得到提升，但是也學到了許多東西，至少這一年，她沒有碌碌無為，學會了時間管理，不再是懶散的女生。
但他這表情，未免太過淡定了些，難道他沒看出，程曉曉是以他們為原型寫得？
理工科的男生，果然……
沐清瓷正暗自偷笑著。
不料顧言清回頭，撐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挑了挑好看的眉：“就是想問一個問題，你們確定，男女主沒拿錯劇本？”
沐清瓷：“確……定。”
顧言清低聲一笑，放下水杯，伸手拉了一把黑色皮辦公椅，椅子上部分一個九十度旋轉，直接將心虛的小姑娘一把轉入懷裡。
沐清瓷輕呼一聲，嚇得被子裡的水差點漾了出來，抬頭看向顧言清，卻發現兩人靠的極近，雙腿被他的緊緊包圍著，皮膚透過輕薄的麵料，傳來他炙熱的溫度，那溫度好似瞬間就傳遍她全身，灼紅了她的臉頰。
比他腿的溫度更熾熱的，是他的眼神，溫柔而深情，又帶著一絲霸道和淺笑。
兩人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沐清瓷覺得辦公室的氣氛有些曖昧起來，她忍不住輕咬唇瓣，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男人的氣息，讓她有些迷戀貪婪，不敢向前，卻又不願後退遠離。
顧言清垂眸望著她，眼神忽然有些沉暗，微微俯身，緩緩向她靠近。
這一刻，沐清瓷忽然有些緊張起來，後悔剛剛沒有喝一口清茶，這茶的味道，聞著還挺香的……
茶香四溢間，她情不自禁閉上眼，有些嬌羞，好像期待著什麼。
卻被一股灑在耳畔的熱氣驚得睜眼。
顧言清隻是淺笑地附耳告狀：“瓷瓷，你們這是歪曲事實，倒打一耙！當年明明是你拒絕我。”
沐清瓷頓時雙頰緋熱，大概又是不爭氣得臉紅了，似乎這麼多年練就的冷淡鎮定，又一次在他寥寥數語中崩了。
她下意識解釋：“我接戲的時候，真不知道是曉曉……”
然後急忙低頭啜了一口茶，清香淡雅，倒很是歡喜。
心裡卻有些空落落的。
顧言清身子微微後退，盯著她氣定閒淡：“嗯，回頭我們找她琢磨一下，真正的劇本？”
真正的劇本？
講她如何無情拋棄他奔赴M國，歸國後成為大明星？
沐清瓷真心覺得這個話題要聊不下去了，隨意換了個話題：“可以去實驗室參觀下嗎？不知道還和從前一樣不。”
顧言清抬頭看了門口一眼，淡聲道：“這幾天實驗室項目緊，估計一直會有人，等有空的時候，我再帶你來吧，不過有樣東西，可以先給你看下。”
忽然又想起什麼，他起身去身後的儲存櫃，從裡麵翻出一個文件夾，打開是一個證書和一遝資料。
沐清瓷接過證書打開一看，有些怔然。
上麵赫然印著二零一零年四月二號，全國TF杯設計大賽，一等獎。
獲獎人：顧言清、楊星辰、沐清瓷
沐清瓷抬頭看他，她記得這個比賽，那段時間整個實驗室分成幾組去比賽的，她負責整理資料，寫設計報告，如果當初沒有去美國，她應該會和他一起去參與比賽的，那是他們第一個比賽，卻沒成想，自己終是失言了。
顧言清把文件夾裡的報告也拿給她，聲音有些低啞：“雖然你沒有參與比賽，但是你整理的這些資料，還有這份報告，都已經是最完美的了，所以那次比賽，除了數據，我都是用你設計好的。”
沐清瓷眼眶有些濕潤，看著那些筆記，有手寫的，也有打印的，最後一份報告，還有他標注改正的，時光仿佛回到七年前，她也曾作為一個理科女生和他一起並肩作戰，無數次的調試程序、修改設計、找文獻資料，還有墨寶……
那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歲月。
原以為，那些隻有自己深藏在腦海中的記憶，卻原來有一個人，也在默默地珍藏這些屬於她的時光，那是用什麼都換不回來的見證。
“恭喜我們，獲得一等獎。”
顧言清望著她，眼中滿是深情笑意，遲到了七年的消息，終於可以親口告訴她，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是如何萬幸，萬幸他能和她重逢。
沐清瓷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女孩，可是遇上顧言清，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幸運。
“對不起，我說過會在離開之前第一個告訴你，可是我食言了。”
顧言清看著那一雙純淨如初的雙眸，情不自禁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聲。
“下不為例。”
沐清瓷呆了呆，那熟悉的清新淡雅的男子氣息仿佛從身上每一個張開的毛孔侵入，瞬間便抵入心房，讓那顆孤寂許久的心變得充實而又柔軟。
她下意識伸手抱住他的腰，莞爾一笑：“好。”
*
自那次兩人擁抱過後，沐清瓷發呆的時間更加多了，也能經常在校園碰到過來上課的顧言清，雖然隻是遠遠相望一眼，她也覺得知足了。
這天晚上是一場校園內約會的夜戲，沐清瓷望著不遠處的情人坡，笑了笑，她很想跟程曉曉說，其實她如果和顧言清約會的話，是不會在情人坡的，隻不過那個屬於他們兩人的秘密基地也早已不在了。
程曉曉跑這時跑來，激動地靠過來擠了擠她肩膀：“關於顧大神的最新消息，要不要聽？”
沐清瓷慵懶地挑了挑眉，表示洗耳恭聽。
“有學妹告訴我，前幾天大神在學校日夜加班，就為了抽出時間來給劉教授代課！感覺這都不像大神的人設呢，他怎麼會願意出鏡呢？”
程曉曉看她一臉呆萌，就知道大神沒有告訴她，不禁感慨：“清瓷，大神真的……真的對你很特彆很特彆，還記得大學我們參加的那場實驗室選拔賽，你後麵不是睡著了嗎，差點就要到桌子上了，是大神站在你身後及時接住了你，當時我可是親眼看見大神這麼溫柔的一麵的，這一幕一直印在我腦中，後來我想寫《時光》的時候，靈感就是來自這個畫麵的。”
沐清瓷想了許久，倒是沒有什麼印象，果然是旁觀者清，程曉曉的話再一次堅定了要和他一頁一頁對質的決心！
程曉曉嘖了一聲：“不過後來你離開，大神也就很少來上課了，偶爾遇見臉上也沒有笑容，我們都覺得他變了一樣，可陸晨說，原本的顧言清就是如此。”
原本就如此麼？
沐清瓷回想從前，好像印象裡，他一直都是溫潤如玉，如沐春風的待她。
正疑惑著，又聽程曉曉歎了一口氣，道：“對了，有件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也是後來陸晨告訴我們的，大神原來其實有個妹妹的，和你年紀差不多，不過在大神高中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那時候大神也頹廢了許久，隻是為著家人強忍了過來，所以我們也有在想，大神能如此淡然麵對你的離開，是不是也隻是把你當妹妹，所以這些年，我們也沒有再多提你的事情，所以其實寫《時光》這個故事的後半部分，我很遺憾的，也很想知道，我認識的蘇瓦瓦和言慕，現實中能再見麵嗎？”
“其實這些年，大神很低調的，若不是有陸晨在我們班群活躍一點，就連我都不知道他消息的，他今天這麼高調出現在課堂上真的很意外。”
“清瓷，大神是一直那麼愛著你的。”
沐清瓷愣了許久，還震驚於她說的哪個，去世的妹妹……
她喃喃道：“妹妹？”
“是啊，聽陸晨說，是大神高二暑假的時候過世的，大神也因此休學一年，才跟我們同級的。”
大神高二？也就是她高一那個暑假？
不知怎麼的，沐清瓷突然想起了那首《陌上已花開》，想起了一些她未曾留意的畫麵。
“《陌上花已開》，你也很喜歡這首歌？”
“應該是，願君永常在。”
“那就選擇你心之所屬，做你喜歡的事情吧。”
她忽然就明白過來，大一剛認識他時就覺得熟悉，和那未曾謀麵的小哥哥一樣，他們都讓她順從內心，學會堅強，笑著麵對生活。
原來自始至終，他們都是一個人麼？
難怪他一點都不奇怪自己會彈古箏，會支持她去鳳染流連，也一點都不驚訝她會作曲子。
他早已知曉她的身份！
她驚訝兩人的緣分，卻為真相感到悲傷。
十年後才知道那段奇緣的最後結局，她有些心疼。
“他妹妹終究是，沒有熬過去麼？”
此刻的她，寧願自己從不知曉這個結局，隻希望那個小姑娘能和自己一樣好好活著。
失去親人的痛楚她親身體會過，怎能不知道那些年他是如何渡過的。
她紅著眼，不知該如何跟程曉曉訴說自己的心情，突然就很想聽聽顧言清的聲音，想告訴自己這些都是自己亂猜測的，她寧願他們之間沒有那些奇緣，隻是大一才開始有的交集。
他那麼溫柔的一個人，不應該被老天爺這樣殘忍對待。
尋了個借口找了個角落，她毫不猶豫給顧言清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隻響了一聲便被接起。
“瓷瓷？”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給他電話，所以他有些意外，語氣略有些驚喜，四周很是安靜，大概是在辦公室，聲音也顯得分外好聽可辯。
“瓷瓷？怎麼了？”
沐清瓷沒有回他話，隻是閉眼仔細聽他的聲音，腦中在來回比較，聲線和回憶中十年前的小哥哥的聲線重合，直到完全吻合，終是忍不住落淚，她不想讓他發現自己情緒失控，隻能握拳抵著牙關，低聲哽咽了片刻，聲音有些嘶啞，隻能刻意壓低了說：“就是想問下，你還在學校嗎？”
那邊，他似乎起身，有衣服摩擦的聲響。
“在的，你們還沒有收工？”
“快了。”她望著星空，忽然想起前段時間，他跟自己說的那個薛定諤的貓，心中忽然就一陣揪心疼。
他又是這樣，不告訴她結果，不讓她傷心，所有痛楚都自己一人承擔！
“顧言清。”
“嗯？”
“謝謝你，這些年，我過得還算快樂的。”除了沒有你，她一切都好。
那頭沉默了片刻，溫柔的聲音傳來：“謝謝你記得。”
“作為報答，我也要對今晚的星星許願，希望顧言清，不會再孤單。”她不敢再多說，怕自己哭出聲，哽咽的聲音也即將出賣自己，隻得趕忙說：“我先掛了，最後一場戲了。”
“好……”
來不及聽那邊道彆，她匆匆掛了電話，終是忍不住在角落輕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