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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晉江獨發

寂靜無聲的夜色裡, 臥室的燈光亮如白晝。

將站在門後的兩道身影映得清晰明媚,光線穿透發絲時,都似有瞬間的透明感。

嶽或的音色聲若蚊呐, 幾不可聞, 其中還染有不好意思說出口的羞赧,不細聽根本聽不清他到底都說了什麼。

但與他相擁心口緊貼的林是非聽得異常清楚。

他被擾亂心神原地呆愣,呼吸霎屏,許久才緩過勁來,不太敢相信地問:“星星, 你剛才說你是我的什麼?”

“”

二人的心跳不遑多讓, 好像都比對方的動靜大, 聞言嶽或立馬把臉埋在林是非的肩窩,不敢再抬臉。

他不吭聲, 裸.露出的耳根與後脖頸卻通紅一片。

林是非垂眸,讓那些緋色出現在瞳底, 留住嶽或身上最好看的色彩:“Darling, 星星,你剛才說自己是我的什麼?”

“我沒聽清, 再告訴我一次好不好?”

“騙人”嶽或小聲,胳膊更緊地抱住林是非, 臉自然也被埋得更嚴實了, “你明明都聽見了。”

“沒有, ”林是非嚴刑拷打似的逼問, 隻不過方式溫和,張口便是撒嬌的殺手鐧, “告訴我嘛。”

“老公, 求你了~”

“”

嶽或抓住對方後背衣服布料的手指逐漸收緊。林是非就是算準了他吃這套, 屢試不爽。

反正也躲不過去,半晌過去他終於自暴自棄哼唧著說:“我是你的乖乖老婆。”

話音落地,頭頂上方的呼吸便稍顯紊促,發旋能夠明顯的感受到那股清淺的熱息,嶽或有些新奇,額頭還抵著對方的肩,沒忍住扭頭抬眸。

頓時看見林是非錯眼不眨地緊盯著他,唇瓣抿成不知如何開口似的直線。

眼神裡的赧然與驚喜無處掩藏,像是被衝昏了頭腦。

感覺這時候讓他做什麼他都會義不容辭地去做。

嶽或玩心起來了,試探性地喊道:“林是非。”

“嗯。”林是非即刻應聲。

“叫老公。”

“老公。”

“你也要說你是我老婆——特彆漂亮的老婆。”

林是非毫不猶豫:“我是星星的漂亮老婆。”

“哈哈哈哈哈”嶽或再次連串地低笑,那點湧上臉頰的熱意,在意識到林是非也在害羞後便立馬散了個乾淨。

直到下秒他趕緊摟緊林是非的脖子,驚呼出聲。

“乾嘛突然抱我啊?”嶽或被林是非公主抱著,怕掉下去嚇得往他懷裡縮,“你唔!”

柔軟的床墊猛然陷下去兩個人有點微晃的反彈,嶽或想要繼續出口的所有話音都被林是非野蠻地堵回口腔。

哪怕他沒有伸手推,為以防萬一,林是非仍然和嶽或的手十指相扣著按在臉側。

嶽或雙眼垂闔忘我地回應。

待察覺到有隻大手伸到了他睡衣的紐扣頂端,拇、食指輕撚交錯,第二顆扣子都已被很熟練地解開了,嶽或才霎時睜眼,微喘著聲息製止:“不能做。”

林是非放在他第三顆紐扣上的手沒停,抬眸自上而下地投射沉欲的視線:“憑什麼不能?”

“星星剛才還說,讓我用力點愛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幾乎貼頸灑出的嗓音既沙啞又勾人,搔得耳朵發癢。

“那你還說今天晚上絕對不會動我呢——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嶽或連忙按住他想解他最後一顆扣子的大手,喉.結滑動發出抵抗的聲音,“而且我剛才本來就不是認真的,我哄你呢。”

林是非撇嘴,不信:“哄我乾什麼?那明明就是邀請。”

“寶貝在鬨脾氣不開心,我不哄你哄誰。”嶽或道,“那不是邀請。”

林是非用拇指指腹懲罰性地按了下他頸間的喉.結,隨後食指又探入他口腔提醒他彆亂說話。

柔軟的舌滑過肌理,嶽或唇瓣微張,安撫地親他。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待察覺對方心情似乎還好,他便用舌尖將林是非的手指抵出去,咽下分泌出的口水偏頭說:“明天下午我們要訂婚的,你一動我就沒輕沒重,我起不來的話你想跟空氣訂婚是不是。”

“當然不是。”林是非即刻應聲,他與嶽或麵麵相覷,半天過去才妥協翻身側躺好,將人擁進懷裡,“知道了,不動你。”

聲音委屈得有點發悶。

嶽或彎眸淺笑,單手掌住林是非的半邊臉,扭頭和他深.吻。

“星星明天你等著。”

最後,林是非這麼說道。

嶽或頓時毫不留情地把他推開,重新去浴室簡單洗漱,降降年輕氣盛身體裡升起的邪火。

當然,他洗完出來後林是非才能進去洗。

*

廣場大廈的商業幕牆被突兀地關閉時,沈婉正哭得傷心,梨花帶雨中又帶著破碎。

“陳夫人,”負責人打開幕後的門,歉意道,“陳總還在外麵等您呢,您出去吧。”

“今天實在是抱歉,但以後請不要再來了,相關後續問題我們會跟陳總聯係。”

沈婉這才反應過來,她被強行製止“閉嘴”了。

“是林倚白,對吧。”她擦掉臉上的淚,很篤定。

而負責人根本沒藏著,林倚白早就說過可以直白了當地告訴對方。

“是林總。”負責人單手持著門把手,身體微側,以能讓沈婉更好地出去,“他還讓我轉告陳夫人,這是你第二次讓他的孩子陷入不好的局麵當中,上次是讓小林少爺——他說我這麼說你會明白的,這次是讓另位小少爺深陷輿論風波。”

“林總上次就跟您說,沒有第二次,否則會直接走國內相關法的律程序,”他稍作停頓,似是在讓對方接受緩衝,“您馬上就會收到律師函。”

“你說什麼?”沈婉不可置信地瞪起眼睛,方才那點猜到是林倚白搞得鬼的自信都變成了氣憤,“我隻是想讓我自己的孩子回來看看我,我有什麼錯?他陷入了什麼輿論?!”

“您回去可以自己看,有多少人是對那個孩子態度不善的一目了然。”被陳銘川找到時,負責人秉著看沈婉可憐、被前夫傷害的同情,所以接下了這次的生意。

而且嶽釋正是處於被議論談資的漩渦中心,把這樣的人渣捶死,不遑是在做好事。

但廣場的負責人沒想到會引來林倚白這樣的人物,還以更加直白的方式明白了沈婉也不是善茬兒,那點同情便消散得極其乾淨,隻想趕緊擺脫。

負責人不卑不亢,道:“林總說,您需要再次明白,或小少爺不是你的孩子,早在他搬進林家的第一天,小少爺就是他和他妻子的孩子了。”

身為可憐柔弱的母親,網上無數人在看到沈婉哭求著讓嶽或回去時,言論果然都在對他進行自以為正義的攻擊。

說他不孝,說他不像話,說他是個白眼狼吧

“我不是不是想讓彆人這麼說他,”沈婉茫然地駐足在大廈的馬路邊,明明手機上的那些評論是幫她說話的,可她卻覺得無比刺眼,“我真的隻是真的隻是太想他了。”

初冬的夜晚比較冷,隻是在外麵站了一會兒,沈婉的臉就有點發白。

陳銘川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神色冷漠又煩躁:“你沒事提嶽或乾什麼,非要讓林倚白一次又一次地盯上我才好是嗎?”

“我不,我沒,有”沈婉搖頭,眼淚“唰”地落下來。

“嗡——”

屏幕上方還顯示著眾多評論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道短信進來的提示音,是林氏集團的法務部給沈婉發送的律師函。

幾乎是同一時間,新聞頭條又自動推送出了一道被廣為人知的標題。

大體是“林氏集團的兩位小少爺將於明日下午,在某座莊園訂婚,離得近的朋客都可以帶著真心的祝福前去”的喜慶意思。

當然——除了陳家。

為防有人不識趣地砸場,林倚白將所有能考慮到的“後顧之憂”都安排妥當,絕對不會讓人打擾到兩個小朋友的訂婚儀式。

“哇嗚嗚嗚嗚嗚”沈婉突然崩潰大哭,無措地蹲在地上把臉深埋於臂彎,肩膀聳動。

明明上次在和嶽或麵對麵交談時,她就知道年年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可今天看到這些,沈婉才算是真的嘗到了追悔莫及、痛徹心扉的絞疼。

“哢噠。”

嶽或洗漱完從浴室出來,就見林是非蹲在床邊,垂頭不知道在擺弄什麼東西。

“林是非,你在乾嘛?”嶽或好奇地走過去,還沒跟著蹲下便看清眼前的原貌。

喉頭瞬間哽住,腳下更是立馬後退兩步。

寬長都有一米、高二十公分的箱子當即映入眼底,裡麵琳琅滿目,幾乎什麼小玩意兒都有。

上次嶽或被林是非在這間臥室、用床頭後麵的鎖鏈捆縛住雙手時,林是非就從床底下把這箱東西拉出來過,當時把未經人事的嶽或嚇得完全不敢吭聲,隻敢縮在角落。

“你你怎麼還把它們放在這兒啊。”嶽或顫聲道,眼睛都彆開不好意思再看。

“不放這裡放哪兒啊?等這次回我們家的時候搬回去,”林是非沒起身,手上拿著一個粉色的口球舉給嶽或看,躍躍欲試地說道,“Darling,我們還沒試過呢,明天試試好不好?”

“你休想!”嶽或兩大步上前奪過林是非手裡的東西,“咣當”扔進箱子,再“嘩”地塞回床底,眼不見心為淨,反應極大地拒絕道,“我應付你一個都不行,你是不是不想讓我活!”

“怎麼可能啊,”林是非的胳膊被嶽或大力拽著起身,“我那麼溫柔。”

“而且”他音色含了點笑意,認真地說,“星星,是男人就不能說自己不行。”

“滾去衝澡,”嶽或麵無表情手指浴室,“你現在不需要衝涼水澡了是不是?”

“我當然需要,”林是非轉身離開,不容置疑地小聲,“早晚能用到。”

“”

看著他的背影,嶽或都想直接上腳踹他,真是滿腦子廢料。

聽著浴室門“哢噠”關上的聲音,箱子裡的東西完全無法掌控地鑽入腦海,嶽或被迫回味半晌,沒忍住抬手捂住半邊臉,臊得想臉紅。

早晚得把這些東西全扔掉!

等林是非洗完出來的這段時間,嶽或便拿起手機刷,看到了他撿手機時不小心露出的小半張臉被截屏了。

不過他的長相早就不是什麼秘密,截就截吧。

他還看到了林倚白用官方賬號發的他會和林是非明天訂婚的頭條消息。

再看一遍,心裡還是覺得悸動發熱,嶽或在床上滾了半圈把臉埋入柔軟的枕頭裡,心想,他真的好幸運。

能遇到林是非,能遇到爸爸媽媽真的好幸福啊。

林是非的時間太長,手機的內容翻來覆去也就那些東西,嶽或等得眼皮直打架,最終都沒成功等到他的未婚夫出來,便帶著開心的情緒提前進入了夢鄉。

*

訂婚場地在 A 市最有名的浪漫莊園,這裡往年見證了許多情侶終成眷屬的場麵。

並且最神奇的是,隻要是在這裡進行訂婚、結婚儀式的一對兒,婚後生活過得都很好。

彼此的感情也仍如初戀時黏著。追溯往昔,似乎幾十年來真的都是如此。

再加上背後公司合適到位的營銷,“浪漫”二字便深入群眾的腦海。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片地方就被所有人稱為“相愛永不分離”的神聖之地。

就是費用太過昂貴,一場下來大概可以在一線城市中心買套小型彆墅。

因此大多人根本無法來這裡追尋“一生鎖死”的浪漫。

由於植被常青的關係,此地四季如春。

嶽或上次已經參加過林是非的成年禮宴會,此時並不緊張。

相反,他隻感到了激動。

淺黑色的正裝貼合著他頎長的身體,合身得引人注目,而林是非選了與他顏色相差極大也極般配的雅白色正裝。

兩人在來往眾多的、優雅知性的賓客中並肩而立,不是一般的惹眼。

他們沒有買新戒指,林是非本來說要去訂,但嶽或說,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的戒指就是訂婚的戒指,不用新買。

下午的冬陽是金色的,很暖和,照在人身上便能在身體周圍勾勒出淺色的光暈。

林是非的長發攏起,額前隻有幾縷碎發垂於眉眼,將他那張極具美感的麵容襯托得更加豔麗張揚。

他垂首執起嶽或的左手,在無數雙眼睛與獨家媒體的攝像頭下光明正大地給嶽或戴戒指。

訂婚誓詞簡單而又自然而然地傾吐而出。

“Darling,在我很不夠好的時候,你就仍然選擇喜歡我、愛我,我想——你一定是上天送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嶽或看著那枚戒指,重新被推入左手的無名指,但這次它被賦予了更崇尚的意義。

他牽起林是非的右手,冬日裡的暖風拂過,將他鬢角與額前的發撫起,讓光潔纖膩的肌膚裸露,似是連毛孔都在發光,染笑的眉眼更是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寶貝,在我深陷泥沼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是你緊緊抓住我,贈予我你的所有,所以——你就是我的所有。”

右手無名指的指根被小小的戒圈嚴絲合縫地圈住。

林是非手指蜷縮似是想把戒指往手心裡攏,很小聲道:“怎麼辦,真的好想和星星結婚要合法的過程。”

怕被人看出什麼,嶽或無聲悶笑,捏他手指尖:“早晚都是你的——不具備法律效力的,具備法律效力的,全都是。”

林是非歎氣:“好吧。”

林倚白說得對,如果在林是非還仍和自己不正常的心理對抗時,就同意他和嶽或結婚,以被廣為人知的方式讓他和嶽或的婚禮產生法律效力,那林是非一定會把嶽或關在家裡,不讓他再出去見人。

因為合法了,他就能“為所欲為”了。

還完全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他需要在更多的時間裡認識並熟悉到這樣是不可以的。

“我永遠都會愛護、尊重星星的一切。”林是非將嶽或的手牽至薄唇邊,淺熱的吻落在戒指處,音色極輕又極其堅定,“你是自由的。”

“而我隻會成為讓你自由的後盾,絕非枷鎖。”

“我知道。”嶽或道,“我同樣是。”

獨家媒體將兩人交換訂婚戒指的畫麵拍下來,作為二人“喜結連理”頭條的版圖發表。

當然仍然隻有側臉。

晚六點時,這場訂婚儀式圓滿結束,林倚白與言千黛客氣地與離開的賓客簡單說話、告彆。

嶽或跟林是非不用再到場。

今天林是非喝了不少酒,但就如他自己所說,他還沒醉過。

沒摸清酒量到底在哪兒。

而嶽或有次被林是非按著教學說以後不準在外麵喝酒,如果有人非讓喝,他就說自己酒精過敏,必須要滴酒不沾。

不可以讓任何外人看見他醉酒後的樣子。

這個“設定”在今天第一次被派上用場,嶽或沒喝酒,向長輩敬酒時喝的雪碧。

“你怎麼不醉啊?”回到莊園某處提前準備好的房間,嶽或新奇地盯著林是非,臉上真的毫無異樣,“我還想看看你喝多了會不會像我一樣傻乎乎的。”

“今天才喝多少啊,頂多兩瓶紅酒,”林是非笑了聲,用指背摩挲嶽或的臉頰,“我怎麼可能醉。星星喝多才不是傻乎乎的呢,明明很可愛。”

冬天黑得比較早,下午不需要他們在場時,嶽或就跟林是非待在房間,裝潢擺設跟總統套房似的。

但又有抹在家時的溫馨感。

等林倚白他們送完所有的賓客,就可以回家了。

“哼。”嶽或不理他說自己可愛這句話,隻提議道,“那要不你再喝兩瓶?”

他是真的挺想看看林是非喝醉是什麼樣子,想象不出來。

也不知道凶不凶。

“好啊。”聞言,林是非立馬去把方才從場內帶回來的一瓶紅酒拿在手裡,用開瓶器把深入瓶頸的木塞弄出來,“星星跟我一起喝。”

紅酒倒入乾淨的高腳杯,深紅色的酒液順著杯壁蕩淌,猶如卷波起不同的海浪,像朵會晃動的豔玫瑰。

“我不要喝。”嶽或立馬後退半步,出聲拒絕。

“嗯?”林是非抬眸,明知故問,“為什麼?”

“”

緘默間,嶽或很想罵人,他特麼難道不知道為什麼嗎?

但林是非就非要問,上前半步追道:“Darling,到底為什麼啊?”

“我”嶽或撇嘴,悶著聲控訴,“我喝酒你老欺負我。”

“對啊,”林是非笑,明目張膽直言不諱地說,“所以星星得喝兩口。”

“你不喝我怎麼欺負你。”

嶽或:“”

嶽或:“?”

“林是非你要點兒臉,”嶽或道,“你不能欺負我。”

“我能。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宴,星星怎麼能不喝酒。”林是非拿起方才被放在高腳杯旁的紅酒木塞,伸遞到嶽或鼻翼下,讓他淺嗅屬於紅酒的甘甜、又摻雜著苦澀的味道,“Stuff into the little hole beh you.”

他說:“信嗎?”

“”

桌上的兩個高腳杯都被倒入了紅酒,此時液體的晃蕩已經停止,將透明纖薄的玻璃杯分割成兩種不同的顏色。

一半濃鬱一半透明。

而林是非就屬於那抹深色。

想要什麼、不要什麼都無所顧忌,還隻願他的所愛能夠與他共沉淪,嶽或想,他真的要溺斃在林是非這杯紅酒裡了。

想慣著他。

幾根指節轉而捏住了那截細韌剔透的高腳杯頸,嶽或指腹點了兩下杯壁:“把你的紅酒拿起來。”

林是非眼睛倏亮,欣然同意向往。

嶽或捏起高腳杯,另隻手便朝林是非微勾:“寶貝,你離我近一點。”

林是非就更加地靠近。

身著淺黑色正裝的胳膊頓時繞過林是非微曲捏杯的手臂,與他互交相錯。

嶽或舉杯示意,一字一頓地說:“交杯酒。”

林是非有些怔愣,四肢反應遲鈍地沒動,隻餘心跳快要衝破胸腔。

最後還是嶽或提醒,他才喉.結劇烈地滾滑,不那麼遊刃有餘地仰頭喝下那杯紅酒。

仿佛是覺得林是非的反應有點乖,很令人心癢,嶽或咽下嘴裡的酒液,便雙手攀住他的脖頸讓自己貼近。

而後,他伸探出舌尖舔了下林是非的唇縫,評價道:“你的紅酒好像比我的甜。”

林是非的呼吸如數凝屏。

“但你是我的,所以我也很甜。”嶽或又舔了他一下,聲若蚊呐地承諾,“想怎麼對我都隨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02章

晉江獨發

六點的天色已然暗沉, 外麵還能聽出些許宴會賓客相繼離去的嘈雜,嶽或卻和林是非待在房間,還被懟到了桌子上。

方才喝完交杯酒, 林是非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彆的變化。

隻麵色不變地抽走嶽或手上的空酒杯, 三根指節的縫隙隨意地夾持著高腳杯的細頸,與自己的空杯放至矮櫃。

隨即嶽或還反應未及,便覺得兩邊腰側倏地變緊,他被林是非野蠻地掐腰上舉坐到了身後的桌麵,力度猶如鐵鉗。

淺黑色的西裝都由於這股不愛惜的粗暴而泛起褶皺, 但還不等嶽或心疼衣服, 他就又被林是非按住後頸使力下壓, 嘴巴頓時和同樣柔軟的唇貼合糾纏。

身穿雅白色正裝的胳膊一手緊摟嶽或的腰,一手凶狠地按他後頸, 是個把人牢牢鎖定在懷裡的霸道zi勢。林是非將充滿肆意野性荷爾蒙的身體嵌入嶽或不得不岔開的雙腿空隙中,以便能更好地與人演繹深吻。

他的攻勢太過迅猛, 嶽或有點受不住, 隻能一手按住桌麵身體不自覺地後仰,一手扒住林是非的肩膀下意識地做出輕微的推拒, 饒是如此還是於事無補,嘴巴似乎都被咬破了。

“唔不要、彆咬我”嶽或有些心急地拍他肩, 在費儘心神爭取到的空氣中說道, “一會兒、要跟爸爸媽媽回家的, 要是嘴角有傷口, 再被看見我會爆炸的。你乖點兒。”

前兩天他左邊唇角不小心被林是非咬破,第二天回到家就被言千黛無意地盯了好幾眼。

但她應該懂是什麼, 所以並沒過問。

可眼神就已經夠讓嶽或臊得慌了, 想往地縫裡鑽。

現在那點傷口好不容易恢複好消失不見, 他可不會再由著林是非咬第二次。

坐在桌麵的嶽或比林是非高半個頭,他擁著嶽或仰臉貪戀地看著那張臉。

後克製地用拇指摩挲按壓他被親紅的唇,啞聲應道:“知道了。”

“Darling,我很乖的。”

“那你放開我,都要喘不過氣了,”嶽或拍拍林是非還梏著他腰的胳膊,“讓我緩口氣。”

林是非便真的聽話地鬆了些許力道,但又並沒有完全放開。

他抬著眼睛,好整以暇地看進嶽或眼底,提醒:“頂多十五分鐘,星星就會被酒精淹沒,變得傻乎乎的了。”

嶽或:“”

嶽或瞪他:“我沒喝酒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我才不是傻。”

“嗯,”林是非淺笑,討好地傾身去親他下巴,順那點炸起的毛,“是非常可愛。”

“嗬,”嶽或冷笑,“果然是男人。真狗。”

房間裡的燈有點亮,眼前的人也太耀眼,再這麼看下去肯定會更加地無法自拔,嶽或眼球朝旁滑移,先讓自己冷靜一番。

莊園外張燈結彩的各色燈光都有,透過窗戶分毫不遺地往人的瞳孔裡映。

明明白天的氣候很適宜,是個大晴天,但此時的夜空卻沒有星辰,看起來還要下雨或下雪。

“國外現在是不是有兩三點了,要不要給外公外婆打個視頻電話?”嶽或忽然想到這點,將視線挪回來說道。

隨後又不情願地補充:“就趁我現在還清醒的時候。”

不然過會兒酒勁兒上來,林是非又不讓他在外麵說話,哪怕是在爸爸媽媽的麵前都不行。

由於林是非出國那年經常查崗的緣故,嶽或早把國外的時間摸清了,此時海洋彼岸大概就是淩晨兩點的時間。

正常人根本不會這個時候打什麼電話。

但外婆從車禍醒來後睡眠便很淺,不會一覺到天亮,晚間兩三點時會醒。

然後她就會看書,稍微消耗下精力再接著睡。

不過她覺多,困了就能閉眼小憩,休息不會跟不上。

嶽或跟林是非訂婚的事是在昨天晚上九點定下的,剛確定時間,言千黛便給外婆他們打了電話通知這件事情,說訂婚儀式結束會再讓他們看看兩個孩子。

本人雖然不能到現場,但視頻可以。

早在還沒成年的時候,嶽或就在手機裡見過外公外婆和他們說過話了,成年時還收到了遠在大洋彼岸的禮物。

是在國外的不動產,兩處酒莊。

嶽或小小年紀,就已經手握國內國外的幾套彆墅加酒莊,脖頸間還戴了顆根本無法預估價值的鑽石。

當時提心吊膽了好長時間。

他哪裡值這麼多錢啊。

但如果是現在再讓嶽或說的話,他會回答——他就是能值得這麼多。

林是非說過,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買不來獨一無二的嶽或。

嶽或還沒跟外公外婆真正見過麵,但已經切實地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長輩之愛。

但他並沒有跟外婆視頻過幾次,因為

外公不同意。

為數不多的三次視頻還是一次在過年互相祝福;

一次在嶽或的成年生日,外婆他們送禮物;

一次在林是非成年生日,外婆他們仍然送禮物。

每次的交流時間好像都沒有超過十分鐘。

嶽或還記得他第一次跟外婆視頻時,說了幾分鐘外公就說掛了吧。

當時他很不安,以為是自己哪句話說錯所以不被喜歡了,怕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然後林是非就在他耳邊跟他小聲說,外公是老變態,如果外婆五分鐘不理他,他就會對除外婆以外的事物又或人陰陽怪氣。

精準地把嶽或那時還殘存許多的自卑心理,生拉硬拽地按回角落,不讓它再露頭。

“那邊有兩點多了,”林是非說道,“好。打。”

“嗡——”

林是非的應聲剛出,先前被放在房間的手機便適宜地先行響了起來。

是外婆。

“小非,小或,我想著你們應該是能結束了,所以就先撥電話啦。”視頻甫一接通,端雅婉莊的東方麵孔便出現在屏幕上。

言蓉清臉上的氣色很好,哪怕早就當了外婆,她的發絲仍然是黑色的,隻有兩邊的鬢角有點泛灰,似乎外界的所有煩憂從未侵染過她分毫。

連那張獨屬於東方的知性麵容都沒有過於明顯的紋路。

隻是前年的那場車禍到底是傷了她的根基,言蓉清的精氣神很明顯就能讓人看出有點蔫,有些病弱。

但就是經此,也讓她那雙眼睛顯得更加的慈藹。

“外婆,”嶽或同林是非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我剛才還在跟小非說你應該睡醒了,正打算找你和外公。”

“嗯,”林是非點頭,眉眼含柔,“很巧,你就打來了。”

他問:“外公呢?”

言蓉清半真半假道:“剛才看書沒理他,現在砸枕頭呢。”

“”

“I didn''t.”屏幕沒露臉的地方,索德斯汀低沉的淳穩嗓音立馬傳出,“My pillow is fine.”

他說他沒有砸枕頭,他的枕頭好好的。

隨即就像是在證明自己所說的話,粉橘色的枕頭頓時出現在屏幕中央,完好無損。

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嶽或:“”

他讓自己的臉挪出屏幕,側頭和林是非咬耳朵:“外公他喜歡這麼嬌嫩的顏色啊?”

沒具體見過麵,也沒在一起生活過,確實不夠了解。

“對,”林是非小聲,“外婆她也喜歡。”

“I heard that .”索德斯汀的腦袋擠到言蓉清旁邊,和她看向手機對麵,麵上沒什麼表情。

言蓉清笑了聲,提醒嶽或他們兩個,說:“我也聽見了。”

“”

不同於言蓉清,索德斯汀的發色全變淺了,不過由於基因人種問題,他的發並不是白的,而是銀灰色,

猶如皇室最為尊貴的伯爵。

可林是非跟嶽或說過,外婆出車禍前,外公的頭發並不是這樣,隻有一部分是灰的,就跟現在的外婆差不多。

但言蓉清出了重大車禍,醫院將病危通知書交到索德斯汀手上讓他簽字,他的頭發便在短短兩夜間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並且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一夜白頭從來都不是誇張。

索德斯汀的臉持的也是矜貴與優雅的紳士麵容,眼珠是深綠色,仿佛世間無可取代的寶石。

“就是好奇,所以問一下小非,”說悄悄話被抓包,嶽或有點不好意思,隻能趕緊往回找補,想到什麼說什麼,“外公你好帥啊。”

“Thanks.”索德斯汀用英文說道,“但是誇我之前,你先看看你身邊那個小變態的臉色。”

嶽或下意識側頭,果然見林是非正眉目淡漠地看著他,待四目相對時他還警告味濃重地挑了下眉梢。

“”

“小非,汀,你們兩個,都老實點兒。”明明索德斯汀什麼都沒做,但言蓉清仍然連著他的行為一起製止。

隨後她看著嶽或笑道:“小或,今天你和小非訂婚,如果他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外婆肯定會幫你說他的。”

“我知道了外婆。”嶽或回以輕笑,“小非不會欺負我。”

言蓉清道:“等你們高三畢業了,可以出國來這邊的家。”

嶽或應:“好!”

索德斯汀在旁接:“沒什麼好說的,那就用你們國家的古話祝福你們吧——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自豪真誠道:“Just like me and yrandmother.”

—就像我和你外婆一樣。

對聽懂英文已毫無障礙的嶽或:“”

但是,他好像有點暈。

酒精在發揮作用了。

話音落地好半晌,屏幕內外的幾人還寂靜無聲,索德斯汀察覺不解道:“What''s wrong?”

“沒怎麼,”林是非淡定地接道,“我們生不了。”

索德斯汀提示:“ Boys also give birth to”

—男孩兒也可以生

“Sodersteen ! ”言蓉清反應過來立馬嚴肅地喊了索德斯汀的名字,讓他彆亂說話。

“Oh,”索德斯汀點頭捏住嘴巴道,“Sorry, I shut up .”

言蓉清把他努力探頭的腦袋推出屏幕:“那就好好閉嘴,彆說話了。”

“Oh.”

沒有索德斯汀口出狂言,對話果然進行得很順利。

言蓉清給嶽或講了些國外有什麼好玩的東西,等他們高三暑假過來,可以讓索德斯汀帶著他們出去玩。

說話間,大約有五分鐘言蓉清完全沒看也沒理索德斯汀。

他沒出現在屏幕裡,但手上應該拿著杯子在喝水,因為被晾了幾分鐘後,索德斯汀忽然在旁邊用英文自言自語:“這個杯子怎麼長得這麼醜,看著就讓人不舒服,想把它給摔碎。”

“但是如果它能讓繆斯跟我說話,我就會考慮不弄壞它。”

“”

言蓉清沒搭理他。

索德斯汀歎氣,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那我就弄壞這個杯子。”

“你剛才就說要這樣弄壞枕頭,”言蓉清撇他一眼,臉上的病弱都精神了,“汀,把杯子拿過來。”

“Okay, Muse.”

—好的,繆斯。

這通視頻電話果然又沒超過十分鐘,索德斯汀說外婆半夜醒來的那點精神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可以重新休息了。

視頻隻能中斷。

與此同時,林是非突然覺得肩膀一重,側眸看去,就見嶽或把腦袋抵在了他的肩膀處。

從喝酒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分幾鐘,嶽或剛剛強撐著才沒有繳械投降。

此時見通話終止,紅酒的酒精終於將他的意識全部淹沒。

“林是非我眼睛暈,”嶽或哼唧道,“看不清東西了,你的手機怎麼在晃。”

林是非低頭看他,還是想要驚歎嶽或的醉酒速度與狀態,但他又卑劣得喜歡得要命。

“Darling,”他說道,“你醉了。”

“那你是要欺負我嗎?”

“嗯。是。”林是非捉住嶽或的下巴讓他抬起臉,目光灼熱地盯著他被酒精侵蝕而顯得有些迷離的雙眼,“星星這麼乖,我不欺負你欺負誰?”

“可是”嶽或抓住他的手腕,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在做什麼,隻垂首吻了下林是非捏自己下巴的腕心,“可是我們還在彆人的莊園裡麵。”

“爸爸媽媽會帶我們回家的,不可以做壞事,時間來不、來不及你、太久了。”

他竟然在這裡認認真真地思考並分析局麵,林是非沉悶地低笑出聲,覺得特彆有意思。

隨後便把嶽或壓在沙發上麵噙吻住嘴巴。

嶽或很乖地張開貝齒,迎接他的深.入。

淺黑與雅白的西裝大概率真的不能要了,都要皺成一團。

“沒說在這裡欺負你。我那麼小氣,不會在自己不了解、掌控不徹底的地方抱你,”林是非啞聲,“爸媽肯定快忙完了,我們一會兒回去。”

他既是警告又是提醒:“坐上車後不許開口說話。”

嶽或重重點頭:“嗯。”

“對。”林是非把嶽或心口被弄皺的西裝撫了撫,沒撫平便放棄,“爸媽如果問你什麼,星星就隻說‘嗯’就好了。”

嶽或再次點頭:“嗯!”

“好,那我們現在先算算賬吧。”

“嗯!嗯?”嶽或茫然地看著他,小表情明顯有點慌,但更多的卻是反應未及的懵。

他問道:“算、算什麼賬賬呀?我我怎麼啦?”

林是非指節很輕地摩挲嶽或被襯衫收攏而禁的纖細脖頸,像對待世間珍寶。

嘴裡的話卻非常人間煙火。

“外公很帥嗎?”他很在意地問道。

“”

嶽或在自己不甚清醒的腦袋上緩緩彎起一個問號,震驚得眼睛都瞪圓了。

林是非道:“我好看還是外公好看?”

“他、他是外公呀,”嶽或攀住林是非的肩膀,沒輕沒重地晃了晃他,讓他清醒,“你們都沒有可比性。你是我的未婚夫,他是我們的外外公,就都帥、都好看啊。”

他焦急地強調出聲:“他是外公啊。”

“內公也不行。”林是非冷酷無情地說。

“”

嶽或和他大眼瞪小眼,對方眼裡的神采無比認真,根本無法動搖。

最後他隻好痛苦地垂首把額頭磕在林是非的肩窩,想著要不一頭撞死算了。

“林是、非,”他說,“你贏了。”

兩秒後又說:“寶貝不要不開心,我可以讓你罰我。”

“你罰我叭。”

不過提起索德斯汀,嶽或不太靈光的腦袋突然又想起他脫口而出的那句男孩兒也可以生

生什麼?生孩子嗎?

這樣想著,嶽或也真的這樣問了。

“男生也能生寶寶嗎?”

聞言林是非沉默,從正常的科學角度來說,是不可以的,隻有女孩子的身體才擁有子宮這樣能夠孕育新生命的器官,男人沒有。

但是世界之大,什麼新奇百怪的事都有可能發生,當時聽到索德斯汀那麼說,林是非幾乎隻是在頃刻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索德斯汀果然是老變態,林是非沒成年就哄騙他喝酒,現在又說這樣提示的話。

他就是在把林是非當真的小變態“繼承人”來教的,完全沒有道德。

況且索德斯汀本身就不是什麼高尚的人類。

“要是真想的話,大概是能的吧,”林是非實話實說,隨後玩笑道,“要不我給星星生個寶寶?這樣的話你就隻能徹徹底底地被栓在我身邊了。”

“不要。我不會走。”嶽或撇嘴,很認真,“而且你是男生,不可以生寶寶我們要尊重自然、法則。”

“好,”林是非揚唇愉悅地低笑,“肯定尊重。”

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索德斯汀的話給林是非帶來了不小的衝擊,他心底的劣性因子被魔鬼的靈魂勾出想要探頭的爪牙,潰敗又難看。

林是非惡劣地想,如果嶽或以後膩了他,不喜歡他了,那他要做的就不會隻是再把嶽或關起來那麼簡單,還有讓他生孩子又或者就他來生。

讓這個孩子成為他們之間再也無法分割的牽絆。

這樣的念頭實在是危險又迷人,林是非抿唇闔眸,咬合肌把伸到後槽牙處的舌尖咬住,讓尖銳的疼痛在口腔裡蔓延,以此保持清醒。

等好不容易壓下這股荒唐的妄念,林是非反而想逗逗嶽或。

“Darling,”他湊近被酒精淹醉意識的嶽或,“既然你不讓我生寶寶。”

“那你給我生好不好?”

“好啊。”嶽或說道。

他回答得不假思索,林是非都愣住了。

甚至不可思議:“什麼?”

“我說好啊。隻要你喜歡的話。”嶽或捧住他的臉,用唇去碰他的唇,“但是我知道你、根本不會這麼做。因為寶貝很愛我,也很尊、重我你不會傷害不會傷害我的。”

他說:“你愛我勝過愛你自己,我知道。”

他那麼篤定,且那麼相信林是非,沒有絲毫猶豫的停頓。

直接把林是非卑劣又邪惡的念頭都摁死在了搖籃裡。

——全部。

林是非眼眶泛紅,眉心抵著他的額頭,低喊:“Darling。”

嶽或應:“嗯。”

“星星。”

“嗯。”

林是非啞聲道:“我好想抱你。”

“嗯哪、哪種抱呀?”嶽或認真地問,隨後也不等林是非回答,就隨手一指門口,“那你去去把門鎖好。”

他躺在沙發上迷懵地看天花板,無下限地縱容:“來吧你抱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03章

晉江獨發

紅酒隻有 13. 5 度的酒精便把嶽或的意識沉醉、淹沒徹底。

他仰躺在沙發上, 淺黑色的正裝起了褶皺,但還算規整,表情迷惘卻又毫無保留地把自己展示給林是非看。

無論林是非有什麼要求, 他都能嬌縱。

明明林倚白還算嚴肅地提醒過他, 不要太慣著林是非。

可他根本沒把這句話往心裡擱,更不可能實行。

“嗯?寶貝你、坐在那裡乾什麼呀?”嶽或抬起點腦袋看向林是非動也不動的身形,用膝蓋懟了懟他的腿,第二次下達指令,“你去去鎖門啊。”

“我離不開你, ”林是非深呼出口氣, 道, “鎖門轉身看不見你的這幾十秒都不能離開。”

“嗯那你、就不能欺負我了啊,不能抱我了”嶽或努力坐起來, 由於眼睛暈還抓住林是非的胳膊平衡身體,“不鎖門不安全, 我會有點怕。不過也就隻有一點點, ”他猛地湊近眼前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容,拇指在食指處掐按出一毫米都不到的距離, 應允道,“所以如果你很想抱我的話也可以的。你喜歡我就不害怕了。”

被素色襯衫收縛住的頸部肌理在隨著他說話的動作而微微顫動, 很輕易就能讓人想象到被布料遮擋的喉.結是多麼誘人。

似乎是在逼迫正經的君子丟掉虛偽的外殼, 即刻化身為野獸按住他親.吻、乃至廝咬。

嶽或喝酒完全不上臉。這幾次醉酒, 除了仔細看能看出那雙眼裡的神色有些迷離, 隻要他不開口說話,就沒人能發現他已經醉了。

酒量差到離譜。

而他醉完那張嘴還總是叭叭叭地講個不停, 說的還都是如假包換的實話, 以及最貨真價實的心情。

記得第一次喝醉酒時, 嶽或有點慌,可憐又委屈:“林是非我、怎麼控製不住我的嘴呀,它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當時林是非被那樣的嶽或可愛得暈頭轉向,如今又被嶽或真誠得想要把心直接掏出來給他。

林是非的眸底逐漸被不冷靜的瘋狂攀爬暈染。

魔鬼的靈魂就要關不住了。

星星怎麼可以被外人看見?

當然不可以。

他隻想讓自己看著這樣的嶽或因為他的舉動哭泣、求饒

以後他們哪裡都不去,隻待在有彼此的地方,生根發芽。

“Darling,我帶你去一個誰都找不到我們的地”

“——當當當。”

房間門忽而被指關節有節奏地敲響,林是非緩慢地眨了兩次眼,那點即將被惡魔侵蝕掉的神識霎時回歸原位,冷靜重現。

“小非,小朋友。”林倚白沒主動開門進來,隻在外麵揚聲提醒道,“要回家了。”

“好。”林是非立馬收好思緒迅速應聲,“知道了爸。”

隨即他便垂眸掐捏眉骨,在心裡怒罵索德斯汀。

這老變態,他明知道自己不正常,還要當著他的麵那樣不知是真是假的說些廢話。

而哪怕是假的那句有悖常理的話也已經在林是非心裡留下了會被他考慮在其中的路線。

總之這輩子,嶽或都不可能離開他,半步都不行。

“誒呀爸爸媽媽來了,不能做壞事了,”仿佛是怕林是非會不高興似的,嶽或捧住他的臉親了親他,“你看、我催你讓你鎖門你還不去”

“又得等了吧不過沒有關係我什麼時候都是你的,不急這會兒的那我們等回到家的時候你再抱唔!”

完全說個不停、且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在說些什麼的嘴巴被粗暴地堵住。

林是非的溫柔無法再建立堡壘高牆,轟然倒塌,真的對嶽或進行了野蠻地廝咬淩遲。

牙齒頓時磕在他的下唇,帶著尖銳弧度的“利器”不小心地劃破了嶽或唇間的軟肉。

害得他蹙起眉尖“嘶”了一聲,哼著小聲說道:“老公,你不要咬我,疼。”

他眼睛濕漉漉的,很認真地表達自己的想要:“我、不喜歡疼因為感覺不好,以前之前太難過了。”

“我也不喜歡你疼,而且是很、不喜歡。你那麼好,隻應該在太陽底下發光,我們兩個都要好好的。”

他說的好像是嘴角被咬出的傷口,卻好像又不是,每字每句都像把自己與林是非剖開了說。

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嶽或都不喜歡他和林是非疼。

被“教訓”的林是非難免有些許怔愣,隨後眼眶便更紅了。

什麼生孩子去特麼的,林是非少有地暴躁起來,像個被踩了尾巴的困獸,很想咬人,但為保護自己的所愛隻能狠狠地咬自己,把舌尖咬出鹹澀的血腥味。

可嶽或不喜歡他疼,林是非便又自動鬆了口。

這種有違自然常理的事情他怎麼能考慮在內,他和嶽或之間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事物或人物來進行牽絆。

隻有他們的自我本身才是對彼此最重要的,獨屬於男生的正常身體構造、並不算健康的心理狀況

過去與現在,再至未來,隻有他們的自我本身會彼此契合。

“彆勾我了,求求你,”林是非珍重地淺啄嶽或的唇角,顫聲道歉,“把星星咬疼了,對不起我真的、要瘋了。”

“不要再慣著我了,”這時他終於想要聽從林倚白的話,對嶽或說,“Darling,星星,彆再慣著我了,真的我真的早晚都要死在你手上。”

嶽或很在意林是非說的這句話,想仔細問問是什麼意思。

但是他們得跟著爸爸媽媽回家了,不能讓他們等太久。

反正回家也能再問。嶽或便收好自己的表情,不再說話。

果然沒讓傻乎乎的自己在林倚白與言千黛麵前暴露。

回到家時是晚上七點多,夜色很濃,不見半顆星,嶽或還是覺得這樣的天可能會下雪。

初冬的雪不會太大,但也算是雪,會很好看。

整棟彆墅從入冬後晚上的地暖便沒斷過,臥室裡更是有單獨的空調,絲毫都冷不到。

跟言千黛林倚白和平時無異地說了晚安,一進房間門嶽或就想要扒身上的西裝,邊扒邊嘟囔著說:“家裡好熱呀”

有著重量的正裝外套被熟練地離身扔到地麵,嶽或又去扒第二件馬甲,接著是素色襯衫。

頸部的兩顆襯衫紐扣被隨手解開,先裸露而出的便是那片潔膩的胸骨上窩,穿著黑繩的小地球儀鑽石項鏈藏在窩裡,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芒彩。

被束縛了將近一天,這時候終於像是能夠解放了似的。

嶽或絲毫不頓,抬手就開始扯領口,兩邊的鎖骨線條頓時非常惹眼地露出精致的弧度。

“看什麼啊”嶽或抬眸看向林是非,覺得很奇怪,“你對我沒有興趣了嗎?為什麼不動手啊,你現在不應該是直接把我扔到”

他指著床:“那上麵嗎?”

“Fu.ck . ” 林是非闔眸,隱忍失敗。

待嶽或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麼時,那些話語便轉而變成了被扔在具有彈性的床麵上的低呼。

嶽或身體顛簸,本就覺得暈的眼睛,眼前晃得更加厲害,但他說:“這樣才對嘛。”

隻是事到臨頭,以往的半推半就又或真有點抵觸的本能才晃晃悠悠地降臨,嶽或有點怕林是非會凶,忙小聲和他商量:“你不要不要凶我。”

“不凶。”林是非嗓音沙啞得幾乎聽不出原本的音色,他虔誠地去吻嶽或的唇,“星星,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我真的都要被你折磨得受不了了。”

真的快瘋了。

“我要你的命乾什麼”嶽或搖頭反駁,“我隻是要你。”

說著他想起前不久林是非說過的話:“寶貝,我們兩個人又不是隻有我慣著你,你也在慣著我啊。所以我不會、不會不慣著你的。”

“在我麵前你就是可以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想掌控我的你想占有我的你,都可以隨便表現,因為我們在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說了啊我會滿足你的控製欲跟占有欲,還有你需要的、安全感隻給你一個人,隻有你。”

他每句話說得都很慢,但條理異常清晰,每個字眼都精準無比地踩在林是非並不足夠健全的心臟與神經上,讓他擁抱正常。

“I know 我知道。”林是非承認自己的卑劣,也很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不全,“隻有我,我知道。”

嶽或抱住他的腦袋,沒有把握好力度,算不上溫柔地親他眉心:“乖啦。”

“很乖。”林是非把臉埋在嶽或心口,額頭抵著他肩窩,竟然很突兀地覺得想哭。

他怎麼會遇到這麼好的愛人啊。

“林是非。”嶽或盯著天花板的燈,有點刺眼,眸子隻能微微眯起來。

“我在呢,Darling。”

嶽或好奇地問:“男生真的可以,生生寶寶嗎?”

“”

林是非心中的那點受到感化的心情倏地消散,又開始想罵索德斯汀了。

“當然不能生。”他嚴肅地說道。

“嗯?”嶽或不解道,“那外公為什麼說可以?”

“因為外公腦子有病。”林是非沒大沒小地評價,“索德斯汀是變態。”

腦子有病的人想做什麼,好像就都能做成,反正有錢,還有權,時間更是有得是。

按照索德斯汀年輕時的變態程度,林是非心想,如果外婆是位無法孕育子女的男性,他也能真的讓言蓉清懷孕。

從小便是孤兒的言蓉清幾十年前隻是出國留學,便至今都沒再踏進國土半步。

一是國內沒有她具體牽掛的東西,回不回都無所謂;二是索德斯汀根本不同意她回來,完全沒得商量。

他害怕已經承諾過自己還會回來的言蓉清隻要回了國,就再也不會回去。

所以直至今日都未鬆口。

糾纏半輩子,言蓉清也沒什麼辦法,隨他去的同時就訓狗。

“啊?是這樣嗎?”嶽或似乎有點理解了,但由於太過好奇還是又確認地問了一遍,“那就是真的不可以生?”

已把這個東西從自己腦子裡揮出去的林是非哭笑不得:“當然不可以生。”

這副場景很像之前有次他們兩個還沒徹底表明心意之前,林是非為了把嶽或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半真半假地說:“隻要星星要我,我什麼都可以做。”

聞言嶽或跟他玩笑道:“那你給我生個孩子吧,我一定會很愛他,不會讓他像我。”

那時聽到這樣的話,震驚的還是林是非,甚至還脫口而出我能生嗎,被嶽或嚴肅製止懟了當然不能才好。

沒想到求知的角色在今天就換了。

“怎麼這麼可愛啊,”林是非低笑道,“Draling,星星,你真的好可愛。”

“我當然知道啊,”嶽或語氣頗有些自豪,“你喜歡我可愛,也喜歡我不可愛。”

“但是我現在就是很可愛的時候,你喜歡叭。”

他把自己從內到外地展示給林是非看,沒有絲毫的防備,好像把胸腔後那顆最為鮮紅的心臟被林是非觀覽都沒關係。

小地球儀鑽石項鏈從他的胸骨上窩滑向鎖骨,藏進左邊的鎖骨窩裡,閃著碎光。

“星星。”林是非俯首靠近那道弧度優美的鎖骨,溫熱的呼吸如數噴灑在上麵。

有點癢,嶽或下意識地小幅度戰栗,乖巧應聲:“嗯。”

“我可以親你嗎?”林是非征求意見。

嶽或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說道:“可以。”

得到應允的林是非,吻便很輕地落在嶽或的鎖骨線條上,猶如蝴蝶的蝶翼輕扇帶動起的不足以被察覺的微風。

“Darling。”他低喊。

“嗯。”嶽或再次乖巧地應道。

林是非問道:“Is it okay not to wear a .”

尤為標準的英文發音勾得人耳廓發癢,嶽或揉了揉耳朵,點頭道:“Yes .”

“Good,”林是非的眉眼含笑,音色裡更是染有屬於情人間的呢喃,“ I ejaculate in your body .”

嶽或將自己的唇送到對方的唇瓣間,道:“Yes .”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不生子哈Orz.

大家情人節快樂,我沒有情人,隻有你們!都來看小情侶談戀愛(認真jpg.)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04章

晉江獨發

晚上果然下雪了。

雪花很小, 更像是雪沫。在濃墨卻霓虹燈滿片的夜色裡紛紛揚揚,隨著冷風朝落地窗的窗戶上滑過。

“是不是下雪了呀?”嶽或被林是非抱在懷裡,扭頭看陽台窗簾未拉的單麵玻璃, 眯眼辨認道, “好像有東西在飄。是好看的。”

他醉酒後的神識暈乎,麵對麵地跨坐在林是非腿上還安全意識很重地摟住他的脖子,以此穩住身形。

確實好看。

臥室中隻亮了兩盞壁燈,光野晦暗,相比較之下竟然是外麵的各色霓虹燈顯得更亮堂, 那點從夜空飄落而下的雪花也就清晰可見。

嶽或嘴巴紅潤, 仔細看似乎還有點腫, 方才被林是非親了好久,明顯就是趁人之危。

興許是覺得不舒服, 嶽或抿抿唇瓣,舌尖不自覺地探出讓飽受摧殘的唇感受到唾液的濕潤。

“對, 是下雪了。很小的雪花, ”林是非輕聲問道,“星星要仔細看嗎?”

反應不是太快的腦子認真地思考片刻, 嶽或點頭:“要。”

林是非應道:“好。”

早在幾個小時前聽嶽或嘟囔說“今天是不是會下雪呀”,林是非便打開手機查了天氣預報。

上麵確實顯示小雪。

如果真的落下來, 那這就是今年的第一場初雪。

左右嶽或喝多了不想睡林是非當然會陪著他鬨騰。

而且和戀人看冬天後的第一場雪, 是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所以為了嘗試等待雪落場景的到來, 林是非就專門把房間裡的單人沙發往陽台這邊推, 擁著嶽或坐下了。

但幾個小時過去,始終沒見到任何雪花在空中飄蕩。

林是非以為天氣預報還會和以往一樣不會準了, 就環抱著嶽或的腰身和他麵對麵地說話, 再時不時地親他, 趁人之危起來很方便。嶽或便背對落地窗,視野受限製。

此時見雪終於來了,他眼睛頓時有點亮,手扶林是非的肩膀就要站起來轉換方向去看。

可人體在長時間的維持某個動作時,血液流通不暢,四肢會發軟,這也就是人在早上剛睡醒時握拳卻使不上力氣的原因。

在電影院看兩三個小時的電影同樣,散場時身上也會無力。

如今的嶽或就是。

他喝了酒眼前還暈著,剛才又坐了個把小時,四肢的血液循環沒有達到很好的流動,手腳泛軟根本使不上力氣,還沒徹底站起來就又“咚”地坐了回去。

由於半起身再重新跌落,下巴還撞在了林是非的額頭,嶽或頓時皺眉“嘶”氣,手捂腦袋。

他茫然地眨眼睛,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似的和林是非對望。

“嗬、哈”林是非明知道自己此時不該笑,但他就是沒忍住,怕人撞疼了趕緊伸手去揉他下巴。

嘴裡卻道:“Darling,你是撞到下巴了,捂額頭乾什麼。”

那股異常愉悅的笑音從林是非的胸腔傳出,沉悶震顫,嶽或感受片刻,突然嘴角朝下撇。

淚腺極其發達地開始蓄起眼淚,往眼眶外滑落。

“你笑什麼啊”他抬手打林是非,“誰讓你撞我。”

“對不起我錯了,”林是非忍笑,誠懇道歉,“彆哭。”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沒有及時躲開,讓星星疼了,”他繼續揉嶽或的下巴,動作很輕,像哄三歲小孩兒似的誘哄道,“我給你揉揉,好不好。”

“嗚嗚嗚嗚你你煩人,嗚好身、體嗚”嶽或哭著語無倫次,說話牛頭不對馬嘴,林是非又忍不住了。

他笑得幾乎停不下來,由衷問道:“誰的好身體?”

“你。”嶽或啪嗒啪嗒地掉眼淚,哽咽著回答。

“星星怎麼突然說這個?”

“嗚嗚嗚我喝多了那不就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嘛,”嶽或睜著淚眼朦朧的眼睛瞪人,特彆凶,“你管我呢。”

“哈是、是,不管。星星想說什麼說什麼。”林是非快被那點笑逼瘋,但又不能再毫無顧忌地真笑出來,不然會挨懟。

“嗚嗚嗚嗚好身”嶽或趴在林是非肩膀上哭。

“星星也有好身體啊。”林是非淺咳清嗓子,摟緊嶽或的腰身往懷裡按以示安慰,把那點還想加大力度上湧的笑意憋回去。

直到嶽或傷心地說:“我不行嗚嗚嗚嗚”

林是非:“”

林是非的眉梢隱忍地上挑起半邊,突然想逗逗他。

反正這時候的嶽或心裡有什麼嘴裡就會往外禿嚕什麼。

他不動聲色地往外丟拋出話題,說:“是男人就不能說自己不行。”

“是嗎好像確實是。”嶽或認真思索,小聲嘟囔,“那我又沒有說我、一直不行啊。”

“我該行的時候行,不該行的時候就不行。”

林是非揚眉,特彆稀罕地吻落在嶽或濃密的發旋:“那星星什麼時候行?”

“嗯”嶽或把埋在林是非肩膀處的臉抬起來,半天過去不知想起什麼,跟遇到危險要保命般地說,“在你麵前我什麼時候都不行。”

不被“弄”死就不錯了。

他說得很認真,但聽在林是非耳朵裡卻可愛得要命,想把整顆心都掏出來讓嶽或隨便玩兒。

不過不能再逗了,再逗下去先“死”的肯定是林是非。

他掐住嶽或的腰幫他轉換了方向,讓嶽或後背貼著自己的胸膛,仍然將人擁圈在懷。

“星星,看雪。”

他們說話的空擋裡,天上的雪落得好像密集了些,今晚的風又剛好朝北吹,紛紛揚揚的雪沫便直衝他們朝南的落地窗而來。

嶽或伸出指尖觸戳玻璃,內外的溫差頓時攫取指腹上的那點體溫,在玻璃表麵洇暈形成一道水霧的半圓形。

說實話,林是非有點嫉妒這扇玻璃,也嫉妒外麵的雪花。

它們都吸引了星星的視線。

“對了剛才我是不是我也把你、撞疼了啊,”嶽或收回手,扭頭,zi 勢彆扭地摸林是非剛剛被他下巴撞到的額角,“我也給你吹吹吧。”

“呼——呼——”

“好了不疼了叭。”

“不疼了。”林是非心軟得一塌糊塗,捉住嶽或的手指節放在唇下細細地親吻,“星星,我不疼的。”

他主動縮小自己不正常且想要壓縮嶽或空間的進攻:“你繼續看雪吧,想看多久都可以,我會陪著你的。”

嶽或點頭:“好。”

雪景看來看去也就那樣,不久後,嶽或便像是看膩了,回身抱住林是非的腦袋。

仰臉一下又一下地親他,隨後小聲喊道:“寶貝。”

“嗯。”林是非迎接他密密麻麻的淺吻,“我在呢。”

嶽或又道:“Baby . ”

“嗯。”

“你You slow down ”嶽或似乎是困了,音色低得幾不可聞,“Too full .”

他中英顛倒地說:“我有點難受,你彆讓我哭。”

“不讓你哭。不難受,我都聽你的。DarlingI love you.”林是非哄他,“那不熬夜了,也不看雪了。”

“洗澡我們睡覺好不好?”

嶽或立馬點頭:“嗯!”

*

嶽釋已經七八十個小時沒合過眼了,眼白裡全是沒有得到休息的紅血絲。

自從他的“黑料”汙點在幾天前被曝在網絡,經受廣大網友的品頭論足、淪為大家的飯後談資,他的心臟便“突突突”地跳個不停,又疾又疼。

沈婉跳出來給這件事蓋棺定論更是徹底把他踩進了肮臟的泥巴裡,永遠不能翻身。

要不是他從來都沒有心臟病的病史,這時候肯定會覺得是自己心臟病犯了。

嶽釋完全睡不著,又或者根本不敢睡,隻要閉眼就是網上那些難聽的謾罵,太可怕了。

他從小就生活在榮譽的追捧中,從未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他在畫畫方麵是天才,在神壇之位待了二十年。

如今隻不過是犯了點小錯而已——還是以前年輕氣盛不算太懂事的時候犯下的小錯。

僅此而已。

為什麼會被這麼攻擊?

男人出軌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況且他跟沈婉的感情本來就不好啊。

還不允許他追求幸福了嗎?

但網友顯然不這麼想。他經營多年的賬號裡,那些自稱是他粉絲的人經過這次的事直接脫粉了小半。

而這還遠遠不是結束。

那些人竟然還都換了副嘴臉回過頭來說什麼——哦,我之前就覺得嶽釋是大垃圾,現在可算是曝出來了,老子罵死他。

嶽釋是國內最出名的抽象畫畫家,應該被永遠尊崇。

可事實告訴他,對感情不忠誠、對孩子不管不問、對什麼好處卻又都想要得到的敗類,大家從來都不會慣著。

國家地廣物博人才輩出,一個畫家而已。

少了一個就還有一個。

比如現在的嶽或。

嶽或還沒有真正邁入藝術圈的作品,但此事曝光後,他直播六年來的所有畫作,全被找出來供大家觀看。

有好幾個同樣頗有名望的畫家都對他給予了毫不吝嗇的誇獎與讚賞,說他不僅優秀,還絕對是佼佼者中的頂尖。

這些消息內容都讓嶽釋陷入了無比的焦慮當中。

甚至是恐懼。

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嶽釋五指成爪狠狠揪起自己的頭發,滿目憤恨。

他幾個月前到底是為什麼要手賤在網上發嶽或的照片!又是為什麼在發之前不好好了解嶽或以前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歸根結底,都是他當初腦子犯抽非要找嶽或做這個挨千刀的繼承人。他是姓嶽,但他們早就不是父子了。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才會腦抽犯大病?!

因為

同那些對嶽或給予誇獎讚賞的畫家相同,嶽釋也被嶽或如今的作品與畫風驚豔。

想要得到、據為己有。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也沒有回頭路。

他做的孽就得自己受著。

而他都在這裡這麼焦頭爛額了,許靜葉還在跟他鬨。

“砰——!”杯子被重重砸在客廳地板,玻璃四分五裂的瞬間,也將許靜葉那張同樣沒怎麼休息過的臉映在其中。

她顫聲質問:“嶽釋,你怎麼還有臉坐在這沉默下去啊,你為什麼還不趕緊在網上、又或找媒體澄清這些事情,澄清它們明明跟我沒關係!”

“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接到了多少所謂的、曾經好朋友的慰問?而他們全是你帶給我的!我的交際圈裡沒這麼多人!你快去澄清啊——”

“許靜葉,”嶽釋從暴躁狂亂的心情中抬起頭來,目光像是能殺人,“短短幾天而已,你真是讓我見識到了人有多惡心現在你開始說這些朋友是我帶給你的了?那你花我錢、享受我給你帶來的聲譽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讓我澄清你隻是個小三啊?”

“你——!”許靜葉由於休息不夠而蠟黃的臉開始發白,甚至巴掌都揚了起來。

但嶽釋的眼神太可怖,她有直覺,隻要她敢動手,嶽釋就敢對她實行暴力。

沈婉說過他有家bao傾向。

“我受夠了受夠了,”許靜葉怕得渾身發抖,手指節神經質地攥緊,“彆人說我是小三你竟然也這麼說哄騙我發生關係的不是你嗎?”

“好既然咱們兩個,現在都互相看著惡心,你也不想在網上澄清,不如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

“離婚?”聞言嶽釋突然覺得可笑,但他眼底卻沒絲毫的笑意,“我有名的時候你愛我,現在我毀了你想走是吧?”

“等你跟我離了婚,就可以讓彆人罵我是人渣、罵得更厲害是嗎?”他起身反問道,“你和沈婉都是能被可憐的受害者,就我一個敗類——不可饒恕。是這個意思嗎?”

“小靜,死了這條心吧。”

明明是平日裡很是親昵的稱呼,但許靜葉卻遍體生寒。

嶽釋自己臭了還不夠,竟然想還把她拉進地獄。

她尖叫著又摔了個杯子。

“砰——!”

嶽含舒抱著布娃娃瑟瑟發抖地看著樓下的爭執,絲毫聲音都不敢發出。

否則不管是爸爸還是媽媽,都會疾言厲色地讓她滾。

從記事至今,嶽含舒已經八歲了,完全是被疼愛著長大的。

最近的情景在此之前她根本沒見過,更沒經曆過。

真的好可怕啊。

而在家裡兩個大人爭吵的話語與過激舉動中,嶽含舒竟然非常突兀地想到嶽或。

她想,以前的嶽或過得就是這種日子嗎?

每時每刻、甚至每分每秒都在提心吊膽,都在恐懼。

要很小心地哄爸爸讓他彆生氣,也要很小心地哄媽媽讓她彆難過。

可饒是如此,他們的厭惡仍然越來越深。

嶽含舒無聲地哭,很想問問有經驗的嶽或到底該怎麼辦。

她不想再害怕了。

嶽或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早上被林是非哄著起來簡單洗漱,吃了早飯就重新睡下。

直到現在。

言千黛跟林倚白誰也沒問。

昨晚明明下了雪,今天卻不是陰天,暖陽特彆亮堂,窗外的樹梢和地麵不見丁點兒雪花。

初冬雪果然還是威力太小。

嶽或的半邊臉都埋在枕頭跟被子裡,頭發淩亂眉尖蹙著,滿腦子都是昨晚林是非在套他話。

例如——林是非問接吻可以嗎?嶽或慣著他說可以,林是非又問親鎖骨可以嗎?嶽或還慣著他說可以。

總之無論這樣還是那樣,嶽或都會說可以。

然後林是非大概是覺得那時候的他太聽話太好欺負了,就突然說道:“Darling,可以不可以用床底下的那些東西?”

嶽或回答“可以”都回答出經驗來了,張口正要說出肯定的答案,千鈞一發之際連忙回神刹車,義正辭嚴:“不可以。”

首次提取拒絕的林是非沒有感到絲毫驚訝,因為嶽或本身就是有什麼說什麼的,聞言隻笑著哄他:“那以後是不是可以?”

嶽或回答:“不要。”

林是非問:“為什麼?”

嶽或還是之前那句話,小聲委屈嘟囔:“我應付你自己都不行呢。”

林是非心都化了,覺得又好笑又無奈,隻好一次次地親他。

“Darling,星星你要起床跟我簡單收拾下去學校了。”

夢裡的林是非還在沒事找事兒地哄他鬆口,現實裡的嶽或仍然咬緊牙關說“不行”,雙方正在嚴肅交戰,耳邊傳來熟悉的音色時,嶽或還有點懵。

睜眼看到林是非近在咫尺的麵容他還輕微地咯噔了下,脫口而出道:“你先離我遠點兒。”

“說什麼呢,”林是非捏他臉,威脅,“再說一遍。”

被嶽或抵觸了,林是非有點不開心,但他知道這並不是星星真的遠離他,所以沒有發難。

但警告還是要警告的。

嶽或撇嘴,果然沒敢再說第二遍,隻小聲道:“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不會斷片就算了,還什麼都往外說,就是任人欺負的料。

聞言林是非低笑兩聲:“乾嘛不喝啊。”

“星星喝多了多可愛啊,真的好棒。”

“滾。”嶽或把人推開掀被子下床,把林是非提前給他準備好的高領毛衣跟外套穿好,去洗漱。

“不滾嘛。”林是非綴在人後麵進浴室,“星星餓不餓?”

嶽或點頭:“餓。”

“那我們在家先提前吃點晚飯,等下了晚自習再吃宵夜。”

“好。”

藝考已經結束,所有學生都要開始正常上晚自習了。

雖然嶽或還是想逃課,但他身邊有林是非,管他管得嚴,逃不了。

出發去學校時,天邊的夕陽隻剩下了層非常淺淡的紅。

過紅綠燈的空擋,林是非去奶茶店買了兩杯熱奶茶,在冬天裡喝很應景。

是不可多得的靜謐安好。

——如果快到學校門口時沒有看見不速之客的話。

“嶽、嶽或嶽或!”一道男人的身影在看到想要見到的人後便直直地衝過來。

嶽或剛好在吸奶茶裡的椰果珍珠,被這突兀的一嗓子喊得嚇了一跳,根本沒聽出來是誰,隻顧著咳嗽了。

“星星,沒事吧。”林是非忙伸手給他順背,嶽或咳了幾聲後就搖頭,“沒咳、沒事。”

同時抬起眸子看向了眼前的方向。

陳譚淵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穿得很單薄。哪怕今天有太陽當空,在天色逐漸沉暗、氣溫又降下去後也凍得夠嗆。

嘴唇都是青的。

這段時間他不知道都過了什麼樣的日子,似乎是隻能顧得上活著這一件事了,不修邊幅,胡子拉碴。

“嶽或——”

“就站在那裡,”在陳譚淵徹底靠近前,林是非就把嶽或往身邊撈,冷聲道,“如果你敢碰到他,我把你的手剁下來。”

陳譚淵的腳步便倏地停止。

“我不碰他不碰他。”他倉惶地頓在原地,手不知所措地蹭著褲腿。

林是非冷眼以對,嘴上卻還算有禮貌:“這位不知道叫什麼的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

“我想跟嶽或說句話。”

除了下意識地確認對方是誰的第一眼,從始至終被提到的嶽或就再也沒看陳譚淵。

好像多看兩秒都是臟。

“跟我說一樣。”林是非冷漠道。

“不一樣!”陳譚淵即刻出聲反駁,說完覺得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會惹人討厭,又趕緊自主降低,他眼睛死死地盯緊嶽或,顫抖著聲息道,“我想、我想跟你道歉,我想要”

“林是非。”嶽或旁若無人地打斷這截還在進行的話音,側首看向身旁。他抬手抓住一點林是非的藍白校服的衣擺,隨後覺得不夠,又往他身後躲去,為當年連 16 歲生日都沒過的自己尋求依傍港灣。

不硬撐不遮掩。

嶽或像撒嬌似的小聲:“老公,我害怕,快保護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給大家鞠躬啦~

第105章

晉江獨發

秋冬季節的藍白校服比春夏的更顯寬鬆, 可以在裡麵多塞點衣服,讓學生注意保暖。

嶽或此時低眉斂目,站在林是非身後捏住他的校服衣擺, 明明有184的身高, 身量是令人豔羨的頎長挺拔。

這副模樣卻尤為小鳥依人。

更何況林是非比他還要高上幾公分,確實能夠——足以把嶽或遮擋嚴實。

幸好這裡沒多少人,不然嶽或肯定要不好意思。

“好,”林是非心間又酸又漲,甚至有點疼, “不怕。我就在這裡。”

其實嶽或已經不害怕了, 不然他的反應肯定還會是一種“在乎”的狀態。

不在乎且覺得無所謂, 就證明他已經從兩年多前的那個恐怖的夜晚裡走了出來。

可嶽或並不想做那個太善良的人,也不想做獨挑大梁的人。

誰犯下的錯就是要誰承擔起該承擔的, 而自己也要該弱勢就弱勢尋求撐腰保護。

反正林是非隻會愛他。

嶽或又往林是非的身後躲了躲,平直而又纖密的長睫垂落將眼底的情緒掩擋, 裡麵有幾不可察的零星笑意。

“嗯, ”他說,“我現在不怕了。”

嶽或說話的聲音很小, 但陳譚淵今天的目標就是他。

被警告過後腳下雖然不敢亂動,可那雙眼睛卻直勾勾地釘在嶽或身上。

那些堪稱膩歪的對話也就分毫不差地、往離他們不足半米遠的陳譚淵耳朵裡鑽。

他臉色都變得跟被凍到發紫的嘴唇一樣難看了。

看著嶽或被林是非得到, 他們親密無間, 陳譚淵真的好不甘心, 胸口就像是被沈婉生生捅了一刀那般疼得流血化膿。

如果當年他沒有用錯方式嶽或是不是也有可能喜歡他?

現在站在他身邊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

“你再多看他一眼試試。”

不摻雜任何感情的聲線冰冷得像是隨時隨地都能夠殺人的機器, 林是非眉目都猶如染上了南北極的風雪,徹骨駭屍。

陳譚淵完全控製不住身體本能地打了個哆嗦, 視線更是再不敢僭越分毫地轉移。

但他卻想, 林是非這個人一看就精神不正常, 可這樣的神經病,嶽或竟然願意待在他身邊?

可現在不是讓他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的時候。

他是來道歉的。

陳銘川說,道歉就要有道歉的誠心。

這三個月來,陳譚淵的生活裡充滿了譏諷嘲笑、落井下石各種各樣的嘴角他全看過來了一遍。

沒有任何人願意幫他,避他如蛇蠍之前,還要踩他兩腳。

在這種能讓人感到窒息的絕望中,陳譚淵看不到任何未來光明的路。

他還28歲都不到,不能就這樣毀了。

而這還隻是短短三個月而已。陳譚淵隻要一想到,他被所有人看不起、被所有人羞辱的日子還要持續幾年幾十年——甚至是持續到他死去的那天,就覺得非常可怕。

他快要瘋了。

快要被這種明明不是身體上的傷害疼痛、隻是精神上的打壓逼瘋了。

跟這些比起來,道個歉又算得了什麼呢。

如果卑微地道歉能讓嶽或原諒他,能讓林是非放過他,那他道十次歉都願意。

他打不通嶽或的手機,又不能找去林家,上次林是非以“私闖民宅”的名義把他打得坐了半個月輪椅。

陳譚淵記憶猶新,不敢去。

所以隻能找到這裡來。

他好不容易才見到嶽或,當然不能付諸東流。

“嶽或年年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陳譚淵本還站得筆直的雙腿突然彎下去,很標準地跪在地麵,“當初是我錯了,是我當初看見你長成了大人鬼迷心竅,覺得你可以承受我不想傷害你,我真的不想而且我最後也、也沒有釀成大錯不是嗎?”

他眼眶通紅語無倫次:“年年你看在、你就看在沈阿姨目前跟你陳叔叔還是夫妻,我怎麼都還算是你的大哥的看在我們還是一家人的情分上你彆生氣,你原諒我好嗎,我跪下求你,我求求”

“陳先生,我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林是非打斷他,字句裡不含有絲毫的溫度,“你們陳家就隻是你們陳家,星星是我們家、是我的。你是眼瞎還是耳聾非要裝不知道,需要我再好好地提醒你嗎?”

本來嶽或還能聽他說兩句想看他真心悔改到了什麼程度,但提起沈婉他那點兒“想”便散了個乾淨。

戾氣與不耐煩並存。

也許陳譚淵真的有誠心悔過的意思,但這副場麵更多的是被林是非逼出來的。

林是非沒有給他留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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