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衣服，明徹一秒沒耽誤，直奔公司。
明意沒回家，而是去了醫院。
鄰床的男孩病得很重，手術需要很多錢，夫妻兩砸鍋賣鐵，東拚西湊，也才是個零頭。
他們對明意不僅僅是雪中送炭，更多是久違的對家的思念。
那些淹沒在人海中，平凡的、沉默無聲的溫暖。
明意沒有出麵，叫秘書偽裝成救助基金的人，為男孩父母提供了幫助。
事情很順利，天茫茫黑時，秘書勝券在握地返回。
明意心情不錯，降下車窗。
燕城的晚高峰，來得猝不及防。
三環車流稠密，一個挨著一個，閃著猩紅尾燈，好像一群程序錯亂的電子羊。
明意嗅著空氣裡熟悉的鐵鏽味，呼出一口綿綢白氣，又要下雪了。
突然，他的手機叮叮咚咚，連綿不斷響起信息聲。
明意關上車窗，拿起來一看。
一個是瀚誠發來的信息，通知下周召開債權人會議，公布重大重組進程。
明意露出一個奸計得逞的笑容，他長相偏淡，笑得時候單側有個小梨渦，帶著一絲純情的詭異。
陳贇此人，典型的狗肚子揣不住二兩屁，一開口反詐app都能響。
彆人頂多半場開香檳，他呢，開場就敢開！
明意在心底默念：愛不明白，恨不痛快的蠢東西，睜眼看著，我給你演一遍，什麼叫報複！
他再看微信，是周季萌發來的，有好幾條。
起初看見那張偷拍照片，明意還嚇了一跳，再看下邊信息。
好家夥，原來是酸雞發瘋啊！
周季萌和龐磊，一個是古希臘掌管綠茶的神，一個是東八區的西八，屬於屎殼郎請蒼蠅下館子，嚴絲合縫的配！
信息還在往外冒，周季萌把明意當做垃圾桶，放肆散發著負能量。
手機擱在腿上，明意冷眼瞧著，一個字都沒回。
不久，周季萌也發現異樣，啟動pua技能。
[明意哥你在嗎？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啊？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就不給你發這些了。瑟瑟發抖的狗子·jpg]
[明意哥，你知道我也沒啥朋友，很多事都隻能憋著。我隻有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忍不住好事、壞事都跟你分享。]
明意冷笑，最好的朋友，好到共享男友？共享資產？
這麼一想，龐磊不就是個“滴滴打鴨”嗎，真他媽晦氣！
副駕秘書聽著他的手機，一刻不停的響，怕他誤了重要信息，出聲提醒。
明意隱在昏暗裡，陰晴不定的臉，展開一個難以捉摸的笑容，細聲慢氣回道：“沒事，狗碰到手機了。”
“二少也養狗啊？”秘書不明所以搭話，“什麼品種？我家有隻柴犬，日本勥種，笨得很。”
明意“咯咯咯”笑得像隻小鴿子，“嗯……田園犬吧？”
秘書也是愛狗的，笑著說：“串兒啊？串兒好啊，聰明！”
明意心情大好，手指點了個微笑表情，賞賜給周季萌。
果然周季萌順杆兒爬，開始打聽燕城明家，畢竟明這個姓氏比較少見，明意來海市前一直住在燕城，還帶了不少錢，保不準真有什麼關係。
明意盯著手機，隻多想了一秒，就果斷下了坨很鹹的餌料。
他回複：有一點點遠房關係。
對麵有一瞬間停頓，緊接著發來一條不要臉之極的信息。
[明意哥，我年紀也不小了，你和磊哥出雙入對，我天天狗糧吃到飽，好難啊。要不你看燕城有沒有合適我的人，你好歹是明家親戚，一定認識不少青年才俊，幫我留意一下好不好？]
他如意算盤打得，南天門都能聽見響聲。而且有恃無恐，明意就算拿著信息告訴龐磊，他一句忽悠傻麅子，就能全身而退。
周季萌這人，整天摳摳搜搜，卻特能花錢，一把年紀了還在做明星夢，最好戰績就是個垃圾選秀的百人團。
他貪婪、惡毒、虛偽，而且極其擅長pua，他發誓與龐磊白頭到老，到時候都能跑去偷偷焗油。
明意支著額頭，靠著車窗若有所思，手指慢慢落下——
[好，哥一定幫你實現夢想。]
周季萌回複很快，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悅。
[果然還是明意哥最疼我了！親親·jpg]
CBD雙子塔閃著幻彩燈光，滑過明意沒有表情的臉。
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心，在夜幕裡袒露出糜爛的內臟，紙醉金迷。
你弱小的時候，滿目賤人，被世界溫柔以待，不過是因為你的強大。
……
沒過幾天，去瀚誠儘調的人返回，明徹叫來弟弟，讓他自己負責。
對於明意執意親自處理，明徹的態度冷血又強勢。
你上你就最好行，不行我會叫停，回去乖乖當地主家的傻麅子！
明意從地下室的總裁專梯，直達三十六層，除了明徹的貼身助理，沒有任何人。
會議設在僻靜的會客廳，外麵就是有名的淩空露台。
冬日小溫室裡依舊綠意盎然，有叫不上名的花草，流水潺潺上覆著嬌白碗蓮，連灰撲撲的天空，都被映出幾分春色。
明徹有四個助理，分工不同，這次負責瀚誠的是跟他時間最長的叢舟。
叢舟年紀不大，做事謹小慎微，話不多，彙報時條理清晰，簡明扼要。
彙報的最後，他將一份資料擺在明意麵前，“我們還查到，陳贇最近有轉移資產的動向。”
瀚誠已是強弩之末，如果重組失敗，他作為法人，將對幾千萬的債務負連帶責任。
重組這種九死一生的事，消息放出去不過是穩住債務人，拖延時間。
陳贇現在心裡非常矛盾，既怕轉移資產被發現，壞了重組大計，又怕重組失敗再跑來不及。
明徹脫了外套，襯衫袖口鋒利，西裝馬甲束著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