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椅子裡,翹著腿,雙手交叉擱在上麵,一言不發,冷眼審視著明意將要做出的決策。
“叢助理,麻煩你再跑一趟瀚誠,直接向陳贇亮明身份。”明意早有準備,“如果他賄賂你,那你就拿著,讓他知道收購板上釘釘,絕無閃失。”
叢舟其實不知道這件事的真實背景,更不明白為什麼要收一坨垃圾。
但是他極守規矩,方是方圓是圓,不聞不問隻做事。
接著,明意的目光移到律師那邊,“鄒律,麻煩您在下周三,辦理好陳贇名下資產的保全凍結。”
“二少放心。”鄒律是業內有名的大律師,這點事信手拈來。
短短二十分鐘,明意已經布置完,有點緊張地看向大哥。
明徹沒什麼表情,但眼神柔和,“我呢,你需要我乾點什麼?”
“下周三,你就知道了!”明意衝他眨眼,笑得像隻剛從窩裡爬出來的小狐狸。
窗外,一息光衝破雲層,從明徹身後照向室內,染亮了明意的臉。
他五官完美,輪廓流暢,黑眼仁沉著光,薄唇添了一分堅毅,耳邊一顆淡而小的痣,成了唯一瑕疵。
明徹絲毫不掩飾,那股肆無忌憚的縱容,“好,那我拭目以待。”
不過他也產生新的困惑,這麼聰明伶俐的弟弟,怎麼看上龐磊這傻逼的?
匪夷所思!
……
不出所料,明意精準拿捏了陳贇的弱點。
叢舟與他亮明身份的第二天,陳贇就派人上門送了三十萬現金,隻說一點小意思。
很快兩人見麵,叢舟添油加醋,把收購說得板上釘釘,意向書隻差明徹簽字!
叢舟的身份,讓陳贇徹底失去判斷能力,那可是明徹身邊的四大金剛!
他隻覺得祖墳噴火,火燒火燎!
叢舟隻是稍稍暗示,陳贇就跟王八一樣上鉤,許諾代持百分之三股權。
最後他還不忘敲打陳贇,說公司已經注意到,他轉移資產的動作,讓他趕緊轉回來,不要節外生枝。
陳贇這陣子,喝馬桶裡的水都覺得甜,二話沒說,當場打電話安排。
至此,他已經徹底掉入明意編織的大網裡。
叢舟來彙報時,明意正在喂鳥,一隻火嘴黃垂,周身黑閃閃的大鷯哥。
它凶猛、威武,搖頭晃腦,眼神相當智慧。
叢舟聲音剛落,它就扯著嗓門喊道:“豆沙掉!死定了!”
客廳陷入詭異的沉默。
叢舟平日不苟言笑,隔好久才翻騰出一句話,“這鳥……挺、挺聰明的。”
“撿的,轟不走!”明意捂臉,一言難儘。
他今早起來跑步,窗戶開了條縫兒。
一塊黑抹布嗖得飛進來,一腳蹬他腦門上竄進客廳,在茶幾上開始大吃大喝。
抓不住、轟不走,gai溜子似的,張著臟爪子大剌剌到處踩。
鷯哥見縫插針,又開始嗶嗶了,“去男科看看吧!”
“你給我閉嘴!”明意受夠了,大吼一聲。
識時務者為俊傑,鷯哥脖子一扭,不理人了。
叢舟走後,明意看看時間,要去看望即將動手術的男孩。
他給鷯哥拴上腳鏈,準備下樓時順便交給物業。
這種家養寵物都是剪羽的,根本飛不遠,應該是哪位鄰居養的。
明意盤手站在電梯裡,鷯哥挺牛逼,盤踞在他頭頂上,像一頂黑亮的帽子。
他歎氣,這鳥絕了!
嘴碎的扔把黃豆進去,能磨出豆漿!
什麼玩意兒養出這麼個玩意兒啊?!
還有麼有王法了!
明意頭上頂個鳥,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向物業前台。
大樓寵物都是登記的,物業翻半天沒找到有鳥的。
無奈之下,明意隻能將它留下,等待認領。
當他要走時,壞菜了,鷯哥嗖一下飛起來,跟轟炸機似的,逮誰罵誰。
那嘴臟的啊,基本是以爹媽為圓心,祖上為半徑畫圓開大。
連路人帶物業被噴的,臉色像剛出土的青銅器。
明意慌忙拉下遛鳥繩,鷯哥一猛子紮他懷裡,老老實實,晃著腦袋嬌俏地說了句:“哎呦,死鬼!”
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彆狡辯了,這就是你的鳥吧!
“對、對對不起啊。”明意懷裡揣著鳥,一路道歉到門口。
等上了車,被破天屎盆子扣個正著的明意,終於發火了。
他對著鳥嘴就是兩巴掌,力道剛剛好懵逼不傷腦,“就你會飛!就你會罵人是吧?!”
鷯哥挨倆大逼兜,一路沒吭聲,大有洗心革麵重新做鳥的感覺。
明意看望完男孩,隔著車窗瞧見它蔫了吧唧,臊眉耷眼的樣子,瞬間心軟。
剛好旁邊有個寵物友好咖啡廳,它家的甜甜圈很好吃。
明意帶著鷯哥進去,買了些小蛋糕、甜甜圈。
服務員用精致漂亮的盒子幫他打包。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不懷好意的聲音:“喲,這不是明意嗎?傷都好了?”
明意頂著鳥,拎著蛋糕回頭。
陳贇肥頭大耳,穿著貂領大衣,一個物理意義上的衣冠禽獸,咧著嘴笑得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