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享說了今天第一句話:“理由呢?”
“盛世房產,亂世黃金。”明意言簡意賅。
明茂被當麵偷詞,極不服氣,“你說現在是亂世?哈?明意你做什麼噩夢了吧?我們如火如荼,外邊如夢似幻,這是最好的時代!”
他驕傲地指著胸口,“安得廣廈千萬間,安一間賺一間!”
“然後呢?你去買下地球?”明意始終看著明享,“爺爺,居安思危,未雨綢繆。”
明享眯著眼,如雕塑般,仿佛皺紋都凝固了,“嗯,明茂有道理……”
明茂得意的嘴臉還未顯現。
明享接著說道:“明意也有道理。”
明茂臉色跟紅綠燈似的,來回亂跳,“明意你知道我們每年維護海外礦業,要喂出去多少錢嗎?真以為那是什麼好地方?”
他並未嚇唬人,私人企業海外投資,麵對極大的政治風險,和變幻莫測的國際局勢。
明享心知肚明,天上哪兒有掉餡餅的好事,投資吃鐵餅挨教訓,才是常態。
明茂作為長孫,氣勢很足,“爺爺,從立項、建礦到投產,再到開采,期間一毛錢收益見不到。而地產項目,封頂即預售,滾動開發隻要杠杆用的好,我們可以一毛不拔!”
“明意不懂呢就少說話,多尷尬啊。”明芳壞笑,落井下石。
明盛緊隨其後,“就是,這提議我都以為家裡出臥底了呢。”
很快室內充滿陰陽怪氣的附和聲。
明享無動於衷,看著明意仿佛在說:來吧,用儘全力來說服我吧。
“不如我們換個思路。”修長手指點著桌麵,明意說道,“找個合作夥伴。”
會議桌兩邊的人,腦漿子都燒開了,也沒弄明白啥意思。
明意道:“我們做殼,與國有礦業合作,讓它通過我們一起參與金礦開發。”
明享的眼神,好像打盹的野獸,察覺獵物突然亮了一下。
“瘋了吧!我們好幾年的項目,你給彆人做嫁衣?”
“真大方,你該去聯合國上班!”
“天啊,那可是我們的錢啊。”
“啥意思啊?你們說哪兒了?”
明享抬手製止吵鬨聲,“明意你繼續說。”
“然後部分換股,我們直接持有國有礦業,海外上市公司的股票。”明意思維縝密,“這樣一來,無論是拿礦的利好消息,還是金價上升,我們都可以先從二級市場獲利。”
“專業的礦業公司,強有力的政治背書,補充了我們短板。同時,投資額度降低,回報期限也縮短。”明意手一攤,“我說完了。”
明茂目瞪口呆,不管明意說得是不是有利明家。
他隻有一個想法,明文海交給他的任務,受到很大威脅。
“明意,你做個辣條都虧,就不要摻和投資了,我是為你好。”
明意一瞬不瞬看著他,腦海裡閃過“穿越者”的夢境。
爸爸重病,大哥入獄,媽媽被明家兄弟設計失去控製權。
明茂、明盛笑著把錢甩在媽媽臉上,猖狂大笑。
明芳、明鈺在媽媽的衣帽間裡,肆意拿取,珠寶、名包、手表……
指甲掐入手心,再顫抖著張開。
明意手肘擱在桌麵上,傾身向前:“大哥,不如我們做個遊戲吧。”
“你說什麼?”明茂表情困惑。
天空出了太陽,暖暖照著明意無害的笑臉,“大哥,你我各出十億,向家族基金融資,來牽頭做這兩個項目如何?”
“你開什麼玩笑!我哪有那麼多……”明茂一個急刹車咬到舌頭,含淚捂嘴。
明享蒼老麵龐笑容吝嗇,轉瞬即逝,“嗯,好,變得有意思了啊!我有點興趣。”
“爺爺!這、這事不能開玩笑!”明茂走投無路,隻能大吼大叫。
明享看著他那副倒黴樣兒,忍住要爆開的笑意,“沒關係,我這個老頭子,最多隻是破點財而已嘛。”
其他人麵麵相覷,沒搞清楚怎麼回事。
明意怎麼突然獲得爺爺的支持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明芳死死捂住嘴,以免說錯話。
明盛齜牙咧嘴,在底下猛踢他哥。
明茂哪裡敢接招兒,頭低得都快插褲//襠裡去了。
明享臉色陰沉下來:“明茂,你這家夥,頭抬起來!動不動就低頭,誰教你的!”
他從喜到怒毫無過渡,如驚濤駭浪從天而降。
現場噤若寒蟬,每個人直著肉//體,彎曲著靈魂,膽戰心驚。
“你弟弟在問你,做不做遊戲。”明享張開肩膀,氣勢磅礴。
明茂下嘴唇撲棱撲棱抖著:“爺爺、我、我,不是的,我……”
“草包!”明享從牙縫兒裡擠出兩個字,“嘭”一聲猛拍桌麵,“認輸,就要有認輸的樣子!”
明茂“噌”地站起來,對著明意深鞠躬,“對不起明意,我認輸,我認輸了。”
他的臉紅到滴血,好像一隻被繩索勒住脖子的雞。
“沒關係的大哥,”明意笑得虛情假意,“可能是我的遊戲還不夠刺激吧。”
“嗯。好、好。”明享縮起脖子,眼睛重新陷進眼皮裡,“今天就這樣,都回去吧。”
會議室終於發出聲音,明家血脈動如瘋犬,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明意。”明享喊了一聲,“十個億,我可等著呢。”
明意在門口停下腳步,燦然一笑,“放心吧爺爺。”
明享就這麼坐著,長長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無蹤。
“周尚啊。”
跟了他大半輩子的助理走過來,“先生。”
“你看明意怎麼樣?”明享難得有點驕傲。
周尚:“很冷靜以及……彬彬有禮。”
“彬彬有禮?”明享用最嫌棄的語氣抱怨,“跟他爸爸一樣的彬彬有禮吧?”
周尚跟著輪椅,一路與他小聲說話。
“你說歹竹怎麼就儘出好筍呢?哈哈哈哈哈!!”
書房裡傳出驚天動地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