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明意鬱悶極了,抱緊靠枕看車窗外,路過的狗都被他起名叫張宴池。
隨歡腦門兒直跳,時不時偷看一下,滿腦子都是天打雷劈的愛情,需要慢慢消化。
回家路程不近,車內太過安靜,司機打開廣播,正是財經資訊時間。
[騰達食品剛剛發布:籌劃重大資產重組事項的停牌公告……]
明意閃電回魂,掏出手機翻看公告內容。
重大重組停牌程序,一般不超過三個月,但如果無法在五個月內披露重組預案,還要繼續推進重組的話,可以向交易所繼續提交停盤申請。
也就說未來幾個月時間,龐磊、周季萌全副身家都將被鎖定。
明意等待的時機終於來了!
死不可怕,窮更不可怕,可怕的是曾經富過。
手機屏幕映出明意愉悅的笑容……
星河彆墅,龐磊腿翹在茶幾上刷抖音,時不時發出傻兮兮的笑聲。
周季萌在橢圓機上揮汗如雨,偶爾嫌棄地瞥一下沙發。
他身高還行,但比例太虐,上身長,大腿短,小腿肥,穿著緊身運動裝,缺點更是無限放大。
龐磊比他大三歲,多年養尊處優,又懶又挑剔,癱在那裡好像一盤油膩炒飯,讓人提不起半分胃口。
周季萌翻了個白眼,長呼一口氣,心無旁騖開始意淫。
等騰達賺到錢,再找個富貴子弟,這狗屎一樣的男人,就徹底結束使命了!
周季萌發狠地蹬著腳踏,好像踹著龐磊的命根子。
突然龐磊原地起跳,舉著手機狂呼:“停牌了!騰達停牌了!”
周季萌少許反應,立刻衝過去搶下手機,一字一句看過去,嘴裡念念有詞,“二十個漲停,二十個!”
“是至少二十個!”龐磊掐著他的腮幫子糾正。
周季萌兩眼放光,緊摟住龐磊,近似撕咬地親吻。
貪婪、欲//望好似漁夫放出的瓶中魔鬼,附身於二人。
他們如裸露在沙灘上的軟體動物,肆無忌憚糾纏碾壓著彼此的口器。
眼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毫無遮攔的客廳裡來場真人大秀。
周季萌好歹把廉恥撿起來,推開龐磊,“我去洗澡。”
“嘖,洗什麼啊!”龐磊狀若公狗。
周季萌徜徉在金錢美夢中,心情不錯,準備把隔夜炒飯熱熱吃了。
他拍拍龐磊臉頰,壓低聲音說:“我呀,我去從裡到外換新,讓你每撕一件都是驚喜!”
龐磊不依不舍放開他,一個人在客廳坐立不安,蒼蠅搓手。
他忽然瞥見電視櫃上,與明意的合影。
那是他們來海城的第二年,公司剛剛起步。
明意拽著他去當地很靈驗的寺廟,祈求萬事順利,和美幸福。
那地方不高,但很陡峭,走進寺廟要穿過一條巨大石縫。
天空在頭頂驟然壓縮,擠壓成一條藍色裂縫。
明意抬頭問,如果有一天窮途末路,一無所有,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他笑著回答,不會的,我的明意吉人天相,注定一生順遂。
龐磊惆悵的表情,逐漸被不耐煩取代。
他把大相架,和周圍零碎的小照片夾,全部扣倒,仿佛鎮魘著什麼陰魂不散的東西。
周季萌洗澡很慢,龐磊的等待,在滿是明意氣息殘留的客廳裡,逐漸失控。
他拎起垃圾桶,將那些照片一網打儘,還有長久未打理的泡泡瑪特,娃娃機公仔,門口的鑰匙掛件……
很快垃圾桶裝得滿滿當當,龐磊提著他們,猶如提著被狗咬碎的良心。
這場荒誕愛情,自始至終都是明意的一廂情願,他龐磊又有什麼錯呢?
周季萌連跑帶跳下樓,迎麵而來一地狼藉。
他放慢腳步,“磊哥,你乾嘛?明意哥回來了怎麼辦?”
“哼。”龐磊蹭滅煙,起身鉗住他的後勃頸摁近了,“他這次回來,就可以徹底結束了。”
周季萌被自己的香水嗆到,撇開臉打了兩個噴嚏,這才收住驚訝,“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這有什麼奇怪嗎?”龐磊張開雙手,笑得張揚肆意,“我有錢,他有債,我們不是一路人啦。”
他愛的始終是那個普普通通,對他千依百順,喊他師哥,對他滿目敬仰的明意。
而不是手握千萬巨款,出手就是買房買地,辦廠開公司,說一不二,盛氣淩人的明意!
周季萌看透明意的傻,也早就看透龐磊的狠,攪合其中,如魚得水。
他如夜晚的藤蔓植物,從暗處纏繞上來,軟綿綿攀在龐磊身上,“你到時候可彆心軟。”
龐磊好似暴躁農夫,將他連根拔起般抱起,再重重摔在沙發裡。
“你不是讓我每撕一件,都是驚喜嗎?準備好了嗎?”
周季萌被摔得頭暈眼花,隻有一張破嘴百發百中,“你就是個變態!千依百順的不要,有錢有本事的不要,專搞窩邊草!”
沙發後的落地窗,智能窗簾緩緩合上,是明意最喜歡的乳白色,篩選出浪漫光線。
這裡的每一寸,都是她挖空心思,精心設計的,如今物是人非。
龐磊、周季萌酣戰正激,突然大門電子鎖嘶嘶作響——
嘭!一聲巨響,又寬又厚的彆墅大門,直接被人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