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後視鏡裡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的大宅子,心裡為雇主點蠟。
就在這時,後門突然打開,一抹穿著紅衣的身影從裡麵出來,還打著白傘!
啊啊啊!
這裡真的有鬼!
車隊一個漂移差點出了車禍,最後還是求生意誌占了上風,大家安安全全下山,一個十裡山有鬼的都市傳聞就此出現。
此時,謝十三並不知道那群下人是被他嚇走的,他隻是哭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這樣太軟弱了便不哭了,發現院子裡沒有了聲音便想回來看看是個什麼情況,順便看看主人家對下人是什麼態度,哪裡知道竟然還坐實了有鬼的事情。
此事暫且不談,他從兩次偷瞄大概能掌握主人家是個什麼性格,應當是一個比較厚道的東家。
人厚道的話,或許也能好心地收留他一段時間呢?
這樣好像有點欺負老實人的意思,但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他心裡那點愧疚又消失了。
以前自己怎麼樣他不知道,至少現在來說,他不是一個性格彆扭的人,這件事情糾結兩天已經夠了,接下來就該一步步在這裡站穩腳跟。
如果可以的話,想辦法知道那道蒼老的聲音到底是誰。
夜幕降臨,雪花飄進院子裡,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很是唯美。
謝十三站在窗前往外看,纖長的睫毛輕輕眨動,視線落在地上潔白的雪花上,低頭默默看一眼自己身上差點破成爛布條的衣裳,因幾天沒洗,上麵已經有些臟汙,他微微蹙眉,拉起袖子聞了聞,好在沒有什麼不好的味道。
中午剛吃了一隻兔子,現在又餓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回到昨夜的那個角落裡抱著膝蓋睡覺。
次日一早,他再次醒來。
屋裡有洗浴室,他去擰開水龍頭,用裡麵的熱水漱口洗手洗臉,等皮膚上的水乾了才跑出去,打開後門溜出去。
山上有不少野兔子,他用石頭打暈一隻口渴出來吃雪的野兔,在雪堆裡剝皮燒火,滿足地填飽肚子後用積雪擦擦手上的汙漬,把火堆和兔子皮毛都用積雪覆蓋起來,在林子裡摘了一些被凍起來的野果慢慢吃掉,悄悄回到院子裡去。
此時又是中午,他想著遲早要讓主人家知道他的存在,又怕主人家是個表裡不一之人,便來到前院想繼續觀察,躲在花園的假山裡等,天空飄著的小雪落在身上,過一會兒便在他身上積了薄薄一層。
他拍掉身上的白雪,撐起傘等了一會兒,聽到屋裡有動靜,在這裡又看不清,便悄悄跑到窗外的角落裡觀察。
主人家是個男的,長得高而挺拔,劍眉英挺,麵容俊美,儀態瀟灑,氣質矜貴,身上沒有官僚之氣,十指修長有勁,上麵沒有繭,不像是農家子或工匠,氣質上亦沒有經商人的精明,士農工商,竟是一項不沾。
不僅如此,其身上也沒有讀書人的傲氣,不見武夫的魯莽。
謝十三看來看去,拿捏不住此人到底是何種身份。
拋開這些不談,男主人此時站在台子後麵自己煮茶自己喝,時不時翻閱書籍的模樣看起來倒是很歲月靜好,眉眼溫和不見戾氣,結合昨日其對待工人的態度,想來應該不會是什麼難以相處之人。
一陣風吹來,手中傘柄有些拿不住,傘骨末端裝在窗戶上發出細響。
屋中的男人抬頭,隻來得及看到一抹精致雪白的側臉,還未來得及眨眼,那一抹紅色便消失不見。
他微微斂眸,把手邊的書簽放到書裡,合上書走到窗前,低頭一看,窗下的積雪平整,不像是有人踩過的。
真的是鬼?
男人眉尾挑起,回想起昨日聽到的隻言片語,轉身離開房間。
牆角轉彎處,謝十三聽到屋裡的腳步聲遠去,提起的一口氣悄悄鬆掉,甩了甩被凍僵的手,拍掉衣裳下擺上殘留的雪。
還好他機智,離開的時候不忘把腳印掃掉,就是苦了他的手,現在冷得不行。
回到後院,在溫暖的屋子裡待了一會兒,身子回暖,他窩在房子角落裡睡了一覺,途中好像聽到外麵有人在走動,猛然驚醒,竟是發現窗外的走廊有個人影。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悄悄躲在門後,從門縫往外看,瞧見男主人端著一隻雞放到院子中間,還插了蠟燭和線香。
是在祭拜嗎?
但為什麼拜都不拜就走了呢?
他有些疑惑,看著院子裡熱氣騰騰的整雞咽了咽口水,但沒有跑出去。
過了一會兒,燭火被風吹得搖搖欲墜,好像很快就要滅了,他微微一驚,悄悄打開門跑出去,撐開傘蹲在旁邊幫蠟燭擋住風。
燭火熄滅,魂魄離去。
他不記得這句話是誰告訴他的了,但既是祭拜,那就讓魂魄多停留一會兒,好好受活人的香火吧。
待到燭火熄滅,謝十三起身離開回到屋子裡。
遠處觀察的男人微微勾起笑,回廊視野不好,他隻能看到那隻好看的紅衣男鬼撐著傘來到院中,蹲在地上受了他的香火才離開。
原來傳說中的魂魄竟是存在的,而且白天也能出現。
也不知道是鬼魂不怕太陽,還是這隻紅衣男鬼道行太高,他竟是覺得紅衣男鬼看起來靈動得很,一點也沒有想象中那種怨氣和陰氣,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怕,跟活人似的。
過半小時,男人回來將所有東西都拿走,到廚房裡給自己烹製下午茶,祭品留作晚餐。
雖然人鬼殊途,男人卻一點也不忌諱,更不害怕,每天雷打不動帶著雞來投喂他後院裡的漂亮紅衣男鬼,每每在遠處看見男鬼出現,嘴角就忍不住勾起笑,全身溢滿幸福泡泡。
偶爾在花園裡看到紅衣男鬼在窗前觀察他,他也裝作看不見,按捺著自己激動的心情,裝出一副認真看書不理外界的模樣。
隻是,隨著時間推移,男人便不滿足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