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最近十來天,謝十三已經習慣每天中午吃完飯回來沒多久就到院子裡幫蠟燭擋風,期間男主人放好祭品離開後都會算好時間再回來,一次也沒有在蠟燭燃儘之前出現過。

男主人私下獨自生活的時候很是安靜平和,偶爾有下人送食材到山上也從未責罵過,態度一如既往地溫和,謝十三還見過男主人的一個朋友,兩人相處融洽。

對自己,對下人,對朋友,哪哪都沒有問題,看來這真的是一位不做作的厚道主人家,想來應該不至於大冬天的把他扔出去吧?

觀察已經足夠,他覺著是時候跟男主人表明情況了。

其實他早該坦白的,隻是在這裡待得越久,對周圍的事物越熟悉,心中的違和感就越明顯,他也就越躊躇,生怕坦白後就被趕出去。

主人家將他趕走自然沒有錯,隻是他早已猜到這裡很可能並非他曾經所生活的國家,甚至極可能不是一個朝代,他若被趕走了,身上連個文書都沒有,該如何活下來?

因著心中的思慮,他一直拖到現在才下定決心。

又是一日中午,謝十三到山上霍霍掉一隻野兔子,吃完摘到的野果子,拍拍自己的臟爪爪。

身上的衣服穿了半月,已經很臟了,即便他乾活的時候很注意,身上還是散發出一點點臭味。

彆說,這味道他自己都嫌棄,也不好去霍霍主人家的鼻子,就想著今天要不把衣服洗了,晾乾後就去坦白。

思及此,他跑到山上尚未結冰的小溪裡,將外衣脫下來放進去洗,才一會兒,手就被凍得通紅。

洗過衣服的水灰蒙蒙地往下流,他自己瞧著都覺得臉紅,可想而知這件衣服有多臟。

他這一天天的,每天雷打不動出來抓兔子烤兔子,偶爾後門不小心關了進不去還要去爬水槽,衣服不臟什麼臟?

外衣看起來差不多洗乾淨,他把衣服擰乾帶上,搓著手臂跑回去,將衣服鋪到熱乎乎的地板上想要用地熱烘乾。

回來沒多久,男主人端著祭品來到後院,可能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吧,他祭拜過後並沒有離開,挺拔的身子半蹲在祭品前麵,濃密睫毛微斂,好像想說什麼,又好像走神了。

屋子裡的謝十三躲在門縫後麵偷偷觀察,看著搖曳的燭火有些焦急。

火都要滅了!

剛升起這樣的想法,左邊的燭火晃了幾下就真的熄滅了,男主人回過神,撿起地上的打火機重新點燃蠟燭,沉穩的嗓音裡帶著幾分忐忑,聽起來一種迷人的力量。

“你......在嗎?”

這話應當是對所祭拜的人說的吧,雖僅僅三個字,謝十三卻腦補了好多,這不像是對先祖長輩說的話,反倒像是......對心上人說的?

吃了一口瓜,謝十三瞳孔微微擴散,嘴角有些驚訝又有些興奮地勾起來,側過耳朵想要繼續聽,幾秒後想起來自己在哪裡,又大又閃的狐狸眼裡閃過一絲尷尬,默默捂住耳朵,沒好意思繼續聽人家訴衷腸的話,悄悄爬到自己的小角落裡縮起來,心神放空,半點也不敢知道。

屋外,男主人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俊美的五官帶上幾分失落,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子做有些不妥,站起來的動作顯得有些局促,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什麼來彌補一下,又不知道要怎麼說。

片刻後,他彎腰擋住吹動燭火的風,想到以往紅衣男鬼也喜歡用自己的傘擋風,又忍不住勾起一抹沉溺的笑。

“你彆害怕。”他輕聲安撫,“今天是我唐突了,本想和你交個朋友,認識一下,卻忘了先和你打個招呼,這件事是我的錯。”

說著說著,他躁動的心慢慢平穩下來,垂眸看向已經燃了一段的蠟燭,撿起打火機:“彆忘了吃點東西,今天耽誤了你一點時間,明天我多帶點吃的來。”

腳步聲響起,男主人離開的身影映在窗戶上,屋裡捂著耳朵的謝十三好奇地探著腦袋,悄悄走到門後往外看。

男主人果然不在了,但燭火又要被吹滅了。

他低頭看著地上還未烘乾的衣服,過去翻一個麵,悄悄打開門撐傘出去給燭火擋風。

他棲身的屋子裡就在旁邊,就算捂著耳朵也聽到了隻言片語。

唉,真是個癡情兒啊。

也不知道男主人的心上人到底是如何去世的,有情人生死相隔,想想也是傷心。

地上的雞被風吹了一會兒了,味道依舊濃鬱。

謝十三縮著身子蹲在旁邊,微微咽了咽口水,告誡自己彆忘了這是做什麼的,哪能吃主人家給心上人的祭品呢?

唉,說起來,山上的野兔好像快被他抓乾淨了。

嗯,至少附近的快抓乾淨了。

野果也沒有多少了呢。

想到這裡,他覺著如果等他的衣服乾了,男主人不願意收留他,他就得搬到其他地方去打兔子了。

也不知道現在是幾月份,冬天還有多長,山上的兔子能不能讓他撐過這個冬天。

謝十三的臉上不由得帶上幾分憂愁,他是真的不想在野外過冬,這會死人的。

唉,可是......這也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事情。

待到燭火燃儘,他把傘收好跑回溫暖的屋子裡,搓了搓凍得發疼的手臂,又過去給地上的外衣翻了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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