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外衣並非冬裝,這會兒已經烘得半乾了。
再過半小時,男主人回來將祭品端起來,用手細細拍掉托盤上的香灰,輕聲問道:“我瞧你今日沒穿外衣,可需要我給你燒一件?若是需要,明日把蠟燭留一截,我晚上便把衣服燒給你。”
說完,他似乎怕打擾了誰,端著祭品穩步離開。
屋裡,謝十三見他過來便識趣地捂住耳朵,果不其然,男主人今天情緒真的有所波動,離開前也說了些話呢。
他也聽不清楚,就聽到要燒什麼,這是彆人的私事,他並不好奇,很快就拋到腦後沒有多想。
不多時,他的衣服就烘乾了,見地熱烘衣服那麼快,左右男主人平日沒事兒也不會來後院,他乾脆打開熱水龍頭給自己洗一遍澡,再把裡麵的衣服洗一次。
熱乎乎的地板上又晾了幾件衣物,他裹著破爛外衣坐在角落裡,白皙細膩的肌膚若隱若現,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模樣十分令人著迷,但並無人知曉。
今日是男主人祭拜心上人的日子,感覺也不是太高興,謝十三不好意思在這時候去找男主人,下午就沒有去前院,坦白的行動也推遲了一天。
他倒是貼心,卻不知道前院的某人看著空蕩蕩的窗外有多懊悔自己今日的唐突,恨不得穿越回早上。
次日,謝十三早早地吃了飯回來,想要等男主人祭拜完就出去坦白,卻沒想到今日男主人好像也格外傷心呢。
男主人今日多拿了一隻雞,還多點了幾支蠟燭,燒了點紙錢就走人,神情落寞,這讓屋裡想要出去行動的謝十三又不好意思出去打擾了。
唉,可真是個癡情兒啊,那傷心的情緒竟然到心上人忌日的第二天都沒緩過來。
想想也是,自從男主人搬到這裡,天天都在祭拜心上人,傷心情緒哪裡是那麼容易就過去的呢?
隻是他坦白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附近的兔子都要被他吃完了。
今日他還是跟之前一樣出去給蠟燭擋風,也不知道今日的風向怎麼那麼奇怪,蠟燭快燃儘的時候,突然一口穿堂風從後麵吹來,蠟燭竟然熄滅了,他本想回屋拿火柴回來點燃,卻聽到前院好像有什麼人撞到東西的聲音。
謝十三驚了一下,不敢擅自亂動,想了想乾脆從後門離開,繞牆從水槽鑽進花園,想要等男主人回來看書的時候坦白。
他還是比較貼心的,男主人或許會再跟心上人說點話,也或許心情還未平複,他在後院出現可能不太好,但他記得每次男主人看書的時候心情都很不錯,就想在這裡等一等。
過一會兒,廚房那邊好像有些動靜,他期待地來到窗前,心情開始有些緊張。
片刻後,汽車引擎的聲音響起,謝十三眼睛微微瞪大,快速跑到假山那邊鑽出去,站起來的時候隻能看到一個消失在公路儘頭的汽車屁.股。
男主人走了。
本想今日坦白的謝十三有些迷茫,默默回到後院,路過祭拜處的時候低頭看向雪地裡的香灰,發現比以前多了好多。
他走過去彎腰看,輕咦:“莫非今日才是忌日嗎?竟是燒了紙衣?”
難怪香灰看起來比較多呢,原來是燒了幾件紙衣。
“怪不得男主人今日好像比昨天還傷心的樣子。”他又在心裡歎一句男主人真是個癡情兒啊,卻希望男主人彆傷心太久,這樣他留下來的機會就變小了。
回到屋裡,他在角落裡閉上眸子休息。
夜幕降臨,引擎聲靠近院子,一個男人噙著笑提著一籃子紙衣進到後院,新的祭品香燭線香點上,紙錢燒上厚厚一遝。
籃子裡的紙衣看起來很精致的樣子,他抖開衣服放進去燒,聲音很輕很柔:“中午的衣服款式比較現代,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現在這幾件跟你平日裡穿衣風格比較像,顏色應當也是你喜歡的,你若是覺得不好,我再去給你找。”
屋裡被吵醒的謝十三來到門後偷看,聽到這些話又歎一句癡情兒。
火光將男人英俊的麵龐映得十分溫柔,謝十三有些疑惑,大晚上的出來祭拜,他是真的不怕世上有鬼嗎?
而且,這真是在祭拜心上人嗎?怎麼連人家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呢?
紙衣都是紅色的,看起來很精致的樣子,籃子裡還有幾把小紙傘,都是白色。
謝十三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等到男主人將小紙傘放進去燒的時候,他感覺更不對勁了。
“我看你平日裡用的傘都是白色的,便沒給你選其他顏色,你看看是否喜歡,若是不喜歡,我再去給你找。”
小傘燒完還有迷你型幾雙黑色長靴,好像跟他腳上穿的差不多。
轟隆!
晴天霹靂!
謝十三瞳孔張大,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等等,等等,紅色的衣服,白色的傘,黑色的鞋子......
這,這是在,祭拜我?
我已經死啦?我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