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正是倒春寒,滾茶灑在殿上還升著白煙。

老女皇的麵色當即冷了下來。

大殿上靜若寒蟬,幾個沏茶的小侍早已嚇得趴跪在地上。

“母皇……”鬱雲霽脊背一涼,還沒開口便被老女皇噎了回去。

“好,好啊,”老女皇施在孤啟身上的威壓宛若巨石,使人冷汗連連,“當真是好大的威風,孤氏,這便是你給朕的下馬威嗎?”

反觀孤啟,倒是沒有半分害怕與後悔的樣子。

……罷了,總不能用常人的思想去揣度瘋子。

他身前是一大片滾水與琺琅瓷,孤啟麵色平淡,便是跪下請罪都不曾。

他朝著女皇行了一禮:“是兒婿的錯,還望陛下降罪。”

鬱雲霽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孤啟這瘋子又在搞什麼,降罪,降什麼罪,母皇若是降了罪,將來受苦的隻有她。

“那你便該有個請罪的樣子,”老女皇眉頭已然微鎖,“跪下。”

孤啟站在那處,看著眼前的一片碎瓷,心中冷然一片。

讓他在這處跪下請罪,這二人是當之無愧的母女倆,就連想出折磨人的手段都是出奇的相似。

他雖為嫡子,在孤家卻沒少受過罰,他自然知曉嫁進菡王府,做了這菡王夫之後的日子是如何,可偏因為他是正夫所出的嫡子,便做不得選擇。

可憑什麼,孤家那般待他與他的父親,卻還想將家族的興亡拴在他的身上。

這群人都是一樣的可恥,嘴臉都是一樣的醜陋。

可偏他是螻蟻,是刀俎上的魚肉,若非為了嫁入恭王府……

他淡然的看著地上的碎瓷,緩緩朝著地上跪去。

他多盼望此時恭王能為他說一句話,亦或是將心疼的眼神分半分給他。

想象的刺痛不曾傳來,他的肩上卻覆上了一雙溫暖而柔軟的手。

“母皇!”鬱雲霽忙將他拎起,“母皇,昨夜是宓兒不節製,將王夫累成這般模樣,茶盞不曾拿穩也是宓兒的錯,您要罰就罰宓兒吧。”

孤啟半分都不曾為自己辯解,她心急之下,直接坦蕩蕩的將這些話說出了口。

“宓兒你……”老女皇徹底啞了火。

她雖知道女兒有個這樣的愛好,作為一個好母皇,她自然看得開,孩子有個愛好怎麼了,又不是什麼犯了律法的事,無傷大雅。

隻是她不曾想,她的宓兒竟會將這些話堂而皇之的說出口。

鬱雲霽沒停:“若非有王夫將我叫起,宓兒怎能這個時辰到了母皇麵前。”

“母皇,您最好了。”

“若是帶著傷回去,怕是寒了肱股之臣的心……”

老女皇本來氣順了些,聽見股肱之臣便又不好了。

她冷哼道:“那就讓這幫肱骨之臣瞧瞧,她們自己做的這欺上瞞下之事。”

若非孤姝承這老東西,她的宓兒怎會受蠱娶一個瘋子。

架不住鬱雲霽的央求,老女皇擺擺手,還是冷著臉,接過孤啟遞來的新茶,這才算是了了一樁事。

月晚將幾人送出去後,回來便見老女皇提著禦筆,在折子上寫著什麼。

“可有異樣?”她這般道。

月晚回:“不曾,隻是陛下如何會懷疑王夫。”

老女皇眸色深深:“你瞧著,宓兒是當真心悅他嗎?”

月晚想了想,好像是不作假的,便這般回了。

“宓兒不曾心悅他。”老女皇平淡的道。

她沒有同月晚解釋,她的女兒,她最清楚了,今日在大殿上之時,鬱雲霽同他十指相扣,可在她吩咐敬茶之時,孤啟的動作逃不過她的眼睛。

孤啟這等自毀自殘之舉,是最入不得眼惹人生厭的,宓兒若是當真喜歡,孤啟做出那等舉動之時,她該有所察覺的。

老女皇眼眸微眯。

能讓她的女兒配合他做戲,孤啟當真是有些手段的,可這等自毀之人最是可怖。

“那陛下打算如何?”月晚正色道。

“在菡王府加人手。”

——

同鬱枝鳶彆離時,孤啟看了她的背影許久,頗有些落寞。

“你為何不曾為自己辯解,難不成你當真想跪在那碎瓷上嗎?”鬱雲霽道。

虧得她受寵吧,若是不受寵,可架不住孤啟這麼作。

怕是沒作幾天,她們妻夫兩人的小命都要作沒了。

孤啟袖口中的手緩緩收緊:“……辯解有用嗎?”

他在孤家被冤枉了,這麼些年哪次不曾為自己辯解過,可又會有誰站在他這邊。

“既然沒用,又為何要多費口舌,去辯解幾句?”

他孤啟不需要彆人的可憐,也不需要有人站在他身邊。

鬱雲霽反駁道:“可是你又不曾去試,如何知曉辯解沒有用呢?”

她很不理解孤啟這種行為,他像是一朵盛開道糜爛的荼蘼,散發著濃烈的香氣,卻帶著將要毀滅的,死亡又腐敗的氣息。

興許是生存環境的不同,她是生在家人寵愛中的孩子,若開口解釋便有人傾聽。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