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引著她進了身前的大殿,殿內熏了檀香,卻莫名陰風陣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鬱雲霽總覺得這些人立都還活著。
原主挑選的美男的確都是少有的絕色,他們無一不是含羞帶怯的立在那處,像是恭候君主大駕,少數幾個人立睜著眼眸,眼眶中鑲了寶石,或是撫琴或是做翩翩起舞狀。
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過驚人,太過震撼,她感覺自己被人扔進了萬屍坑。
鬱雲霽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她努力不讓指尖顫抖:“把這些,秘密處理掉。”
“殿下?”小侍驚愕的看著她,小心翼翼道,“您哪裡不滿意了,奴改。”
鬱雲霽皺了皺眉,她生理心理同時不適了:“本殿這些時日想換換口味。”
這下小侍了然。
她們殿下是什麼人,既然說了要換口味,定是要將這批小郎君處理掉,換成新的人立。
小侍應了聲是便下去了,想來原主是沒少這般做過。
四下無人之際,鬱雲霽總算是再也忍不住了,疾步奔出宜尚閣,惡心的勁頭才算緩了些。
要想將這些人立處理掉,為了不引人懷疑,還是暗中運處去,屆時再尋和尚來誦經超度為好。
“稟殿下,月姑娘到。”她身邊的弱水來報。
她話音未落,身後便有一女子爽朗的大笑著:“我的菡王,怎麼一個人在宜尚閣,不等我一同觀賞了嗎,我那邊今日可是來了一批好貨……”
“枝月。”鬱雲霽努力讓自己正常些。
周子驚一掌拍在她的肩頭:“怎麼聽說你對你家那瘋子唯命是從,可彆真心喜歡上了。”
鬱雲霽淡笑著後退了些:“哪裡唯命是從了,我可是菡王。”
周子驚怪異的看著她:“眼下誰人不知菡王是個懼內的,夫郎說走絕不多留,誒,咱們先前說好的,這孤家瘋子,你不玩兒了,得給自家姐妹把玩把玩。”
兩人談笑間,一小侍捧著盒子正巧經過。
聽完兩人談及此,小侍的腳步不禁慢了些。
鬱雲霽揚眉對上周子驚神采奕奕的臉,心中不禁咋舌,真不愧是原主的好姐妹,兩人是一個德行,書中的結局沒有最慘隻有更慘。
周子驚喋喋不休的道:“旁人看不出來,我可是看出來了,你對他可不一般,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是不是想他鬆動些後一舉拿下?”
洞門後的小侍立著耳朵,聞言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怎會,”鬱雲霽笑著搪塞,“快去用膳吧,正好讓你見見王夫,當真是好容貌。”
她拉著周子驚朝正廳去,周子驚嘀咕:“還真寵上了?”
半月堂,孤啟正捧著字帖端詳。
這是當年恭王遺落在孤府的,他日日臨摹,如今已能將這筆跡模仿有八分。
孤啟緩緩將摩挲著上麵的字跡,像是在透過這張紙,撫摸著恭王的麵頰。
“主君,奴有要事!”小侍捧著錦盒奔來。
孤啟將手中的字帖收好,這才看了含玉一眼:“什麼事?”
他不急不慢,隻要不關乎恭王,便不是什麼大事。
含玉氣喘籲籲:“是,是菡王,菡王同周家紈絝一起,說要將主君……”
他將所聽聞的,一字不差告知了孤啟,順便將他的猜想一並提出。
孤啟淡聲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像是對此漠不關心,將含玉屏退。
孤啟將妝奩拉開,巴掌大的妝奩極高,打開後卻內有乾坤,內層的妝奩裡放著一遝遝泛黃的紙,上麵還能隱隱瞧得清墨跡。
這都是他這些年以來對恭王的心意。
兩人身份有彆,他的心意亦不能宣之於口,家中人皆是默認了孤善睞是她的恭王夫,他沒有機會,便將心意通通寫在紙上。
母親不喜他,亦不喜他的生父,無他,繼父當年得罪了人,仇家將他當做孤善睞擄了去。
身為男子,他名節便已經壞了。
後來孤家將他接回去之時,父親已然停靈第三日,母親不重視他,便是連病了都不得醫治,他連父親的最後一麵都不曾見到。
堂堂尚書府,便是寵侍滅夫,看著正君病死,將嫡子逼瘋,一切不過都是因為他們輕賤。
“老天便是如此不公,”孤啟捏著筆杆,唇角帶著冷意,“孤善睞,憑什麼呢,憑什麼是我替你擋災,恭王夫又憑什麼是你,這些原本都是我的。”
原本被擄去的該是孤善睞,而他堂堂嫡子才是恭王正夫。
可老天弄人,偏他就是暴虐無情的菡王之夫,而掛念已久的鳶姐姐是旁人的,母親甚至的自發提出讓他替繼弟做菡王夫,即便他心如鐵石無所顧忌,仍舊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
他不甘心。
他想要逃離這個四角的精致牢籠,想要向他的鳶姐姐剖開心,讓她看看自己對她是如何的迷戀。
可他不能,若非鬱雲霽點頭,他連這菡王府都出不去。
心裡一個念頭叫囂著,恨意愈發的濃烈,他要讓他們所有人通通付出代價。
鬱雲霽輕賤他,要他侍二主,他偏不如了她的意。
覆上了手中精巧的匕首,鋒利的刀片映出寒光,也映出他那張驚豔的麵容。
“好啊,那就玩玩,”孤啟垂著眼睫扯唇笑道,“鬱雲霽,我陪你好好玩兒……”
他倒要看看,是鬱雲霽先死,還是他先亡。
看誰能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