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這人當真是不惜身子。

胃本就是情緒器官,他情緒起伏大,還不注意飲食,單是酗酒,已經被她看到過兩次了,看麵色,如今已是到了極為嚴重的地步。

“……你才有病。”饒是冷汗滾滾,孤啟仍反唇相譏。

知曉他意會錯了,鬱雲霽沒有同他計較:“彆喝了,你身子受不住,待好些了再喝。”

“誰受不住?”孤啟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避開鬱雲霽伸來的手,將酒液強行灌下去大半,最終是被嗆咳止住,“鬱雲霽,你不用假惺惺的待我好,我們彼此心知肚明。”

鬱雲霽靜靜的看著他,良久道:“為何你總認為旁人的關心是帶著彆的目的呢。”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滿心利用,有時候滿身利刺,反倒會刺傷自己。”

孤啟艱難的將喉頭的酸澀之感咽下:“不要你管。”

她說得好聽,可若是沒有所謂的利刺,他早已被旁人磋磨至死。

她鬱雲霽是天之嬌女,而他隻是個不受寵的嫡子,所謂嫡子,過的卻還不如繼子,多年度日實在艱辛。

可她又怎麼會懂,說出來也不過雞同鴨講罷了,他孤啟還用不上旁人來可憐。

沒有家人又如何,他還有恭王殿下,他早晚要做恭王夫的。

心下痛愈發難捱,興許是他喝的太猛了,他臉色實在難看。

而今手心濕冷一片,整個人像是方從湖中打撈出來一般。

鬱雲霽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隻是看著他這副模樣,終還是起身道:“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若是以孱弱之軀嫁入恭王府,對得起你一哭二鬨求來的婚事嗎。”

說罷,她將手爐留下,便離了半月堂。

疼痛的劇烈席卷全身,孤啟緩緩將自己蜷縮成一個蝦子,最終跌坐在地上。

痛,好痛。

可唯有痛,才能使他清醒,讓他記住這刻骨銘心的仇恨。

他疼得渾身冒著寒意,指尖都在發顫。

像是想起了什麼,孤啟抬手去夠桌案上的手爐,卻痛得脫了力,將手爐打翻在地,帶著火星的木炭順勢滾出,燎了他的衣角,火星子燙了他的腳踝。

一股淚意被他強壓下去,孤啟深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想起而是被關在茅草房裡的時候,好像也是像今日這般,他痛的不能自已,卻不曾有人關心他,世間人的溫情皆與他無關,自始至終,他都是個局外人。

不痛的,睡著就不痛了。

他這麼想著,撐著身子朝床榻挪去,明明近在咫尺,可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

這許是現世報,可即便是現世報他也認了,他從未做錯過什麼。

他側身縮在寬大的床榻一角,將身下的錦被蹭出了一道道褶皺,抱緊了寒涼的自己。

似是過了半炷香的時辰,他聽到一陣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他看著麵前的牆,不曾闔眼,直至門被人推開。

“孤啟。”鬱雲霽捧著一盞湯藥,進門卻瞧見屋內僅剩一盞燭火。

好歹為她留了一盞。

她看向床榻上背對著自己的人,他將自己縮成了一團,看來是胃痛的厲害。

鬱雲霽默了會,低聲喚道:“可是睡了?”

榻上的人不曾應聲。

鬱雲霽將那盞溫熱的藥留在桌案上,頓了頓,坐在榻上傾身為他蓋上了錦被。

孤啟睜著那雙鳳眸,看著她落在牆上的身影,眼角有一滴溫熱滑落。

是痛的,他想。

燈盞被她拂滅,腳步聲漸遠,她似是去了彆處,許是,依弱或姣郎的院子吧,畢竟他們是鬱雲霽的夫侍。

絞痛漸漸輕了些,孤啟撐起半邊身子,看著昏暗的屋內那盞被月光照得瑩亮的盞。

他顫著指尖將熱盞裹在手中,像是瀕死的人找到了一口不足以果腹,但還能讓他撐上些時日的糕餅。

寂寥的夜,他與盞取暖。

鬱雲霽一早便入了宮。

臨行前,她囑咐含玉將胃藥給他端去,這才隨著中貴人入了宮。

昨日宴會上生出那樣的事端,女皇想來正為之煩擾,如若她今日勸說能奏效,取消了兩家的婚約,孤啟的事便還能在爭取爭取。

這般想著,她步子也跟著輕快了些。

待取消了婚事,她便同孤啟和離,便再也不用日日為自己的小命堪憂了。

“宓兒,”老女皇揉捏著眉心,“你昨日也瞧見了,昨日出了那些事,雲錦辛天不亮便來了宮裡,她言說幼子不配,竟還拿辭官威脅朕,可這何嘗不是在打朕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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