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雲霽早就料到她在為此事煩心。
“丞相大人愛子心切,此事強求不得,母皇切莫煩擾,還是當心身子才是。”
她這般說著,老女皇看向她嗔怪道:“母皇的心病你還不曉得,朕上了年紀,最盼著含飴弄孫,你好歹成家了,什麼時候為宮裡添幾分熱鬨啊。”
“你瞧雲錦辛那老家夥,如今家中幾個女娘成婚一年半載,早已兒孫滿地,未婚的僅有兩個兒郎,她不打緊,朕好歹也是一國皇帝,如今在這宮中竟是如此寂寥……”
說罷,她側目看向身後的起居娘:“這句話不要寫。”
起居娘持筆的手微微一頓,應聲道:“是。”
老女皇一輩子不曾輸過,昨日見了丞相,如今她的勝負欲算是徹底上來了。
麵對女皇的攀比心,鬱雲霽屈指掩唇,輕咳道:“母皇,此事急不來,孩子,還是要看緣分的嘛。”
若是老女皇知曉兩人隻是形婚,圓房皆是不可能,不知會如何作想。
“孤啟對你有意,將菡萏彆在腰間,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你既然對他有情,便不能將人冷落,早日讓他誕下嫡女。”
“即便正君無所出,你院中那般多的夫侍,也不該到此刻都沒有半分動靜。”
見她還欲再說,鬱雲霽忙打斷:“母皇,今日女兒匆匆趕來,母皇便饒過女兒吧。”
接二連三被催生,鬱雲霽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老女皇幽幽的歎了口氣:“朕的宓兒長大了,你該早日接手政事了,你們姐妹和睦,這便是好事,溪洄那邊你也要常去,倘若你不坐這明堂上,朕便放心不下啊。”
老女皇的偏心是不加掩飾的,鬱雲霽知曉這位皇姐後麵會登基為帝,卻不知她此刻是否屬意這個位置。
想來是如此的,她是個心懷天下的明君,如何能看著江山落入她的手中。
可如周子驚這般,卻是罪不至死的,坐在反派這個位子上,她也知曉身為這類角色的艱辛與不易,稍有不慎便會小命難保,若是不爭不搶,她誰都護不住。
“母親的苦心女兒知曉了,隻是我瞧著皇姐如此繁忙,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記得原書劇情中,女主的皇姨母對此虎視眈眈,周邊群狼環伺,太平盛世隻是表麵,內裡盤根錯節,易生汙穢。
女主能得民心,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殺出了重圍。
果不其然,老女皇擺了擺手:“你那皇姨母,唉,如今青州尚且艱難度日,如何叫人安心。”
“且不說這些,這些宵小尚不足為懼,如今朕瞧著北元國愈發猖獗。”
鬱雲霽蹙了蹙眉:“如何猖獗?”
“溪洄名聲遠揚,擅占卜,通文理,樹大好招風,北元國知他生得俊美,垂涎已久,朕同他的祖母亦是舊交,如何能讓他出麵,此事傳出,定會被旁人笑掉大牙。”
鬱雲霽錯開了眸光,看著麵前那疊桃花糕:“他們要溪洄和親?”
幽朝根基深穩,豈是小小北元能撼動的。
“北元不值得母皇放在心上,倘若邊陲小國不能俯首帖耳,垂涎幽的國土,便不會善罷甘休。”鬱雲霽捧起那盞滾茶,看向她,“母皇意下如何?”
老女皇笑著頷首,麵上細微的皺紋也跟著展開了。
“那宓兒如何看待這件事,母皇想聽聽宓兒的見解。”
鬱雲霽道:“和親是萬萬不能的,當我們幽朝是什麼了,泱泱大國,女子們皆在,怎能要一個男子用一生來換取盛世太平,依我看,北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幽朝不和親,又多年不曾征戰。
在北元看來,雖是難以撼動的大國,卻可探知國力,博出一番天地。
幽朝這些年,在女皇的治理下安穩度日,也隻近些年才生出內亂,才將內裡隱藏的蛇鼠蟲蟻暴|露出來,看似強盛的大國,早在多年的修養中滿目瘡痍。
大國沉寂已久,在他們看來已是不複從前,北元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北元拿此事來說,分明就是為了幽朝國土,她們知曉女皇對溪洄的看中,更不可能當真讓他出來和親,既如此,便要換些條件,來取得兩國之間的平衡。
“既如此,那宓兒覺得溪洄如何?”老女皇開口問道。
她此刻不曾招惹溪洄,想來溪洄是不會對她如何的。
鬱雲霽道:“女兒覺得,他是個極有才乾的兒郎。”
“僅僅如此嗎?”老女皇揚起眉頭,笑問。
鬱雲霽不知曉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如實道:“溪太師學識過人,是母皇破例,提拔為幽朝第一個為官的兒郎,又人品貴重,自然是年輕兒郎中的翹楚。”
“那這樣的翹楚,你可心悅?”
鬱雲霽登時警覺起來,對上女皇那張笑臉,才知曉她要作何。
“母皇說笑了,女兒滿心都是王夫,無暇顧及旁人,如今又方成婚不久,怎好如此。”她婉拒道。
“可惜了,”老女皇搖了搖頭,“溪洄,出來吧。”
鬱雲霽眉頭一跳,側身便瞧見屏風後走出一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