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舌綻珠蓮說遼主 反戈一擊奪宋城 (二)(1 / 2)

九州烽煙記 賦江山 10258 字 11個月前

三日後,烈日當空,炙烤著大地也炙烤著符昭信的心。

符昭信此刻正坐在書房中,手中拿著雲子霄快馬送來的書信,臉上的神情不知是喜是憂,“雲子霄,本國舅本打算借遼國之手除掉你,沒想到竟弄巧成拙讓你立下如此奇功,看來本國舅之前小看你了!”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目光落在皇後寫來的那封家書上麵,重重的歎了口氣,“唉,我如果放任雲子霄活著返回大名府,該怎麼向官家和姐姐交代啊!”

符昭信沉吟著站起身,回首望向書房牆壁上掛著的地圖,眼睛突然一亮,“對啊!宋遼和議最大的受害者是漢國,我何不派人喬裝做漢國士兵,在雲子霄返回大名府之前,在路上將他殺掉!隻是該派誰去呢……”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符昭信聞聲忙警惕的問道:“什麼人?找本國舅有何要事?”

“義兄,是我。”這個聲音爽朗中帶著一絲不羈,正是宇文延懿。不待符昭信打開房門,宇文延懿卻已推門走了進來。

符昭信望著宇文延懿,不由念頭急轉,心想,“義弟,你雖文武雙全,是個難得的人才,可是風頭實在太盛,如今我大宋的滿朝文武、黎民百姓,提起邊關哪個不是對你豎起大拇指,誰還記得我這個北路都招討。雖然父親喜歡你,官家器重伱,那又如何!你若不死,隻怕我符昭信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不如我就派你去殺雲子霄,他現在可是議和的功臣,他一死,世人都會當你心胸狹窄擅殺忠良,八王也絕不會饒過你。如果你不殺雲子霄,那我就將此事密報萬歲,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宇文延懿見符昭信半晌不語,便已猜到十之八九,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故意問道:“義兄,你在想什麼?”

符昭信這才回過神,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笑,生怕宇文延懿察覺其中端倪,“哈哈哈,沒什麼!隻是想到宋遼和談成功,邊關一時不會再起戰事,感到高興而已!”

宇文延懿搖搖頭,眉毛微微一挑,“義兄何必瞞我?前幾日八王打著犒軍的名義來到大名府,想必除了犒軍和拜訪他那位表兄之外,還另有貴乾吧?”

符昭信聞言一怔,有些提防的小聲道:“皇後書信隻我一人看過,此事你怎會知道?”

宇文延懿敲敲太陽穴,笑道:“當然是靠這兒!”

符昭信點點頭,“也罷,你我也算是一家人,我就不瞞你了,不過你膽敢走漏消息,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宇文延懿不以為然的道:“自我從軍那天起,就沒想過能壽終正寢,義兄又何必拿我這顆項上人頭嚇唬我呢?不過請義兄放心,無論何種秘密,我都一定守口如瓶!”

“那就好。”符昭信指指那封家書,十分鄭重的道:“這便是八王犒軍時帶來的家書,家書有皇後封印,其中內容想必他並不知曉。書上說官家有意讓我儘快除掉賊人之後雲子霄,以防後患。我此番派他前去議和就是想借刀殺人,沒想到他竟能在遼國的朝堂上全身而退,定是有雲逸墨那賊人的魂靈護體!所以我們絕不能讓他活著返回大名府!”

宇文延懿似乎大吃一驚,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什麼?義兄要殺雲子霄!他可是大宋的功臣,更是八王千歲的表兄,如果殺了他,隻怕……”

符昭信無奈的道:“這是萬歲的命令,誰敢抗旨?即使此舉勢必惹惱八王,可為了官家、為了大宋江山,義兄我在所不惜!”

宇文延懿擔憂的道:“雲子霄文修武備,膽大心細,想殺他並不容易。此事事關重大,不知義兄想派誰去啊?義弟在此給你提個醒,此人的文修武備須在雲子霄之上,又極諳邊事,否則非但殺不了雲子霄,還會搬石砸腳的!”

符昭信嘴角微微泛起一絲冷笑,讓人看後有些不寒而栗。他走到宇文延懿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在他耳邊低聲道:“義弟,最合適的人選不就是你嗎?”

宇文延懿嚇得雙腿發軟,險些跌倒在地,“義……義兄,你是想害死小弟嗎?小弟雖身經百戰,生平未逢對手,可八王的金鐧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一不小心……”

符昭信大笑道:“義弟,為兄哪裡是害你,分明是把立功的機會讓給了你。如果你真能辦成此事,官家絕不會虧待你的!”

宇文延懿再次用力的搖了搖頭,“義兄,官家雖不會虧待我,可我也要有命接受官家的禮待啊,若是我因此事丟了性命,豈非一切都成了空談!”

符昭信道:“你放心,我會以接雲子霄為名,親自前往容城,到時候出了事義兄我一力承擔!”他說完推開房門,徑直揚長而去。宇文延懿望著符昭信遠去的背影,一邊緊咬鋼牙,一邊卻又暗自歡喜……

次日,雲子霄帶著兩名隨從離開遼國,返回大名府,一路上輕車熟路,兩三天便到了兩國交界的距馬河。三人渡過河流又向前行出百十裡,麵前出現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峰。

年長一些的隨從道:“雲大人,不遠處就是容城縣了,出城再行幾十裡,我們就回到大名府了!”

年輕一點的隨從則敬佩道:“雲大人,看您平日少言寡語的,沒想到竟有這麼好的口才!要不是有您在,莫說與遼主和談了,就是剛下船那陣我們就得灰溜溜的跑回大名府嘍!”

雲子霄似乎沒有聽到隨從的誇讚,目光仍望著不遠處的山峰,雖若有所思,可臉上的神情卻依舊雲淡風輕。突然,這祥和的氣氛被一陣鑼鼓聲打斷,隨後山腳下又傳來人喊馬嘶之聲,仿佛有支大軍從天而降,瞬間打破了天地間的寂靜。

兩個隨從聞聲臉都白了,雙腿不由自主的發起抖,莫說再向前行進,就是逃跑都已變得有心無力。他們緊張無比的望向雲子霄,結結巴巴得道:“雲……雲大人,這……這是怎麼……怎麼回事?”

雲子霄此刻依舊鎮定自若,似乎一切早就在他掌握之中。他聽見兩人問自己,並未答言,而是從腰間拔出了佩劍。他此時眼中已泛起殺意,可手中之劍卻重似千斤,無論如何也舉不起來。

這時一驃人馬從山後逼近。隊伍中人人盔明甲亮,個個驍勇異常,無需拔出兵刃便自有一股衝天的殺氣。他們身著北漢軍裝,打著北漢的旗幟,可為首之人卻赫然是大宋名將宇文延懿!

兩名隨從見宇文將軍居然打著北漢旗號,全都驚得目瞪口呆,“宇……宇文將軍,您這……這是……”

宇文延懿望著兩名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的隨從,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至極的微笑。他竟緩緩從背後取下一張刷著白漆的樺木弓,嫻熟的搭上了兩支利箭。

“嗖!”兩隻利箭同時射出,利箭在空中發出森然寒芒,如流星般璀璨,也如流星般曇花一現。隨著寒芒消失,兩道血光齊齊崩現。兩名隨從不敢置信的盯著宇文延懿,隨後又把視線移向貫穿自己咽喉的利箭,百思不得其解的轟然倒地,鮮血刹那染紅了大地。

此情此景隻怕任誰都會感到詫異,感到費解,感到驚訝,唯獨雲子霄卻似乎覺得這再正常不過,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但他終究還是不忍的閉上雙眼,輕歎道:“宇文將軍,他們不過隨從而已,這又何必?”

宇文延懿緩緩收起彎弓,冷漠至極的道:“想成大事就不能有婦人之心,所有可能影響我們大計之人都不能活著!”他的聲音很冷,語氣很輕,仿佛兩人的生命在他眼中不過草芥。

雲子霄輕輕點頭,不知是被他說服了,還是為了自保而委曲求全。良久他才問道:“宇文將軍,一切都在我們計劃之中吧?”

宇文延懿笑道:“雲書記妙計,符昭信那廝果然上當,已被我誑到容城,一切都可依計行事。”

雲子霄道:“好,依計行事。”

宇文延懿聞言放聲大笑,“哈哈哈,我還擔心雲書記狠不下心,沒想到你我果然是同道中人!”他說著把流雲劍還給雲子霄,“劍還給你,本將軍這就依計返回容城,剩下的就看你這位朋友的了!”

雲子霄聞言微微一怔,他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計劃之內,卻無論如何也沒想明白宇文延懿言下之意。他正費解之際,一匹白馬已到了他麵前,馬上端坐著一位少年,一身白盔白甲,手持長槍,看眉眼竟是在玉華樓有過一麵之緣,並與之共飲過的墨非攻。

墨非攻見到雲子霄,嘴角露出久彆重逢的笑容,“雲公子,多日未見可還安好?”

雲子霄見是墨非攻,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不知該懸著還是該放下。想必宇文延懿帶來的人,定然都是他的親信,絕不會走漏風聲。而墨非攻與自己不過一麵之緣,雖說不上敵友難測,卻也絕難推心置腹,所以這局棋如果會出現變數,那一定著落在他的身上。

墨非攻見雲子霄半晌不語,隻當他把自己忘了,隻得介紹道:“雲公子,在下墨非攻,幾日前曾與您有過一麵之緣,可還記得?”

雲子霄聞言回過神,裝作恍然大悟的道:“哦,原來是墨賢弟,難怪如此麵熟。愚兄這幾日淨想著宋遼議和之事,竟把你都給忘了,當真罪過罪過!不知賢弟因何到了此處?”

墨非攻不以為意的道:“雲兄,你儘管先尋個僻靜之所稍等片刻,待大計完成之後,我們再敘話不遲!”他說著一揮手中那把怪異的兵刃代替軍令,率領著大軍急速向容城進發。

陽光此刻斜照著容城,整個城樓都鍍上了一道金光。符昭信精神抖擻的帶著一隊士兵登上城頭,不斷眺望著遠方。這些士兵個個麵帶喜色,都在期盼雲子霄凱旋而歸,好喝上一頓慶功酒,隻有符昭信等待的卻是雲子霄的人頭!

片刻後,一員大將突然帶著十幾個士兵,狼狽不堪的出現在遠方。他們慌慌張張的向容城飛奔而來,還不斷回頭向身後瞭望,好像一隊剛打了敗仗的散兵遊勇。

城頭上眾人見狀都是一片茫然,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個都愣住了。隨著這支隊伍越來越近,城上之人漸漸看清了這夥人的相貌,隻見這隊散兵都穿著北漢的軍裝,打著北漢的旗號,為首之人帶攘袍鬆,竟然是大宋邊關守將宇文延懿。眾人見狀無不嘩然,頓時議論紛紛。

“難怪這兩天沒見到宇文將軍,原來帶兵謀反了!”

“不可能!若是真反了,為何還會帶兵回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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