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全興搖頭,道:“侯大人,末將有傷在身,不宜率軍出征,不知此事能否另派高明?”
侯仁寶沉吟道:“孫將軍,此事事關重大,你若不去,本官實不知該委派何人。還望孫將軍莫辭辛勞,隨慕容姑娘走這一趟,待事成之後本官定為你請功。”
孫全興冷冷的瞥了慕容雲瑤一眼,無奈道:“既是侯大人執意如此,末將領命就是!”
侯仁寶一笑,“孫將軍,你大人有大量,日前之事還望莫要介意。你身上有傷,快回帳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好率軍出征。”
孫全興一拱手,強忍胸中殺意,沉聲道:“是!”他說完徑直轉身出帳,再不願多看侯仁寶和慕容雲瑤一眼。慕容雲瑤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冷哼一聲,心下也自不悅。
孫全興回了帳篷,側臥在榻上,臉色陰沉得駭人。他的目光穿過帳簾的縫隙,死死盯著中軍大帳,一言不發。
這時一個又矮又瘦的小兵,手中端著漆盤,緩步走到他的帳篷外,“孫將軍,我來給您送晚膳了。”他說完不待孫全興答言,一撩帳簾就走了進去。
孫全興似乎沒有看到來人,仍緊盯著大帳,目光冷厲得宛如兩把出了鞘的鋼刀。這個小兵把漆盤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的走到榻邊,輕聲道:“將軍,您怎麼了?還在為前些日的五十大板而惱怒嗎?”
“五十大板?”孫全興冷笑一聲,恨恨的道:“五十大板算什麼?那姓侯的是想要本將的命!恐怕他沒有一日,不盼著本將死呢!”
小兵不解道:“孫將軍,小的問句不該問的,侯大人方才找您到底說什麼了?可是有意派您前去援助劉將軍嗎?”
孫全興點點頭,“沒錯,想那劉澄也算得上文武雙全,手中又有數萬大軍,尚且無法突破瞿越的阻攔。本將如今有傷在身,又隻帶三千人馬,如何救得了他?”
小兵歎了口氣,“唉,侯大人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他這明裡是去救援友軍,暗中卻分明是要借刀殺人啊!不知將軍到底何處得罪過他,他竟這般害您?”
孫全興猶豫一下,才道:“九年前,趙普受賄被貶往洛陽,侯仁寶這廝也被貶往邕州。他當時官職比我低,又是個罪臣,我自然不把他放在眼裡。有一年春節,他派人去昌南鎮淘來幾個花瓶,我恰好路過,見花瓶好看就讓手下去買。可他們非但說什麼都不賣,還亮出侯仁寶的名頭嚇唬我,我哪忍得下這口氣,就讓手下把瓶子搶了,還把他手下人狠狠教訓了一頓。”
小兵一笑,豎起大指道:“痛快,孫將軍就是孫將軍!您是何等人物,怎能受這醃臢的鳥氣!”
孫全興歎息道:“第二天,他派人來找我索要,我又把這些人打跑了,還讓手下去他府中大鬨了一場。此事沒過多久,我就被朝廷調到蘭陵,我原想此事定然就此罷了,哪料冤家路窄,這次出征瞿越的主將偏偏是他,我命中合該有此一劫啊!”
小兵道:“孫將軍,時至如今後悔已經無用,您除了明日率兵出征,已經沒有退路了,除非……”
“除非什麼?”孫全興見他話中有話,忙問道。
小兵似乎心存顧慮,沒有直接脫口說出,而是走到帳篷外,四下張望了一番。他見附近沒人,才回到榻前,小聲道:“孫將軍,時至如今您不如投奔瞿越吧。黎桓乃有道明君,麾下範巨備、李公蘊等人也絕非等閒之輩。您如果能投奔瞿越,非但能保住項上人頭,而且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您何必屈居庸碌之下,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呢?”
孫全興聞言眼中頓時放出凶光,一把揪住小兵的衣領,拔出他腰間佩劍,就要結果了他的性命。可轉瞬,孫全興忽然笑了,緩緩放下手中長劍,“小子,你既勸本將投奔瞿越,想必定是黎桓派到軍中的探子吧?如果本將真的投誠,你敢保證我能平步青雲嗎?”
小兵連忙點頭,“將軍放心,隻要將軍立下投名狀,陛下絕不會虧待您的!”
孫全興望向小兵的目光,變得頗具玩味,“投名狀?不知什麼叫投名狀?本將該如何去做?”
小兵想了想,道:“將軍,眼下宋軍連奪我瞿越數座城池,兵鋒直指古螺城。倘若古螺城有失,隻怕華閭難保,瞿越也會隨之覆滅。您如果真有心投奔,就把屯有大軍糧草的幾處要地告知小的,小的這就去稟報江巨望大人。待江大人毀了糧草,宋軍銳氣必挫,將軍就立下大功了,榮華富貴自在眼前!”
孫全興眉頭微蹙,沉吟半晌才點了點頭,“好吧,你附耳過來。”
小兵忙依言把耳朵湊了過去,仔細聽著孫全興的描述,生怕漏過一個字。隨著孫全興的講解,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得意至極的笑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