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禾眼瞼一顫,有些訥訥看著他。
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心底升起了幾分?不安和?惶恐,張了張嘴,“怎麼了?”
“沒什麼。”許嘉禮垂下眼,伸手重新牽過她,聲線似是隨意:“想問問你。”
重新落入他的手?心內,戚禾稍稍緩和?了點情緒,下意識握緊他的手?,聲線慢悠悠平靜道:“沒什麼好不好的,我是去讀書,每天除了畫畫就是寫論文。”
說完之後,她想到什麼還添了句,“過得?就跟個和尚一樣。”
許嘉禮牽著她往前走,聽到她這麼形容,得?出結論:“所以不好?”
戚禾輕笑著,“我可沒說和尚不好,你彆汙蔑我。”
許嘉禮送她坐進車內,關上門繞過車頭,往主駕駛方向走。
戚禾坐在位置上,透過車窗看著他,想到剛剛在會所內和?戚榮的對話,抿了下唇,單手?拉過安全帶準備係上時,一旁的許嘉禮先伸手幫她扣上鎖扣。
戚禾看了眼,抬頭親了親他側臉。
許嘉禮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做什麼,
“看不來?”戚禾彎起唇:“謝謝嘉禮弟弟。”
明白她想乾什麼,許嘉禮看著他安靜了兩秒,扯了下唇:“姐姐這麼懂禮貌。”
“當然。”戚禾也不知道他的心情有沒有變好點,拖著腔調逗他:“我的禮儀可是所有女孩子?的第一名。”
聞言,許嘉禮想到她醉酒時耍賴的樣子,嘴角忽而彎了下,“是嗎?”
瞥見他的笑意,戚禾眉眼也跟著笑起來,“還不信我呢?”
許嘉禮認真的點了下頭:“有待觀察。”
“......”戚禾讓他趕緊開車,隨口問了句,“我們去哪兒?”
許嘉禮打著方向盤,駛向車道,看她一眼:“今天是什麼日子知道嗎?”
聞言,戚禾想起了剛才宋曉安祝福她的話,故作思考了下,“今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嗎?”
許嘉禮聽著她的語氣,似是善解人意地嗯了聲,“既然不記得,那算了吧。”
“......”戚禾噎了幾秒後,當然也沒自爆,轉頭看著前邊帶車道:“所以我們現在哪兒?”
許嘉禮答了句:“回家。”
聞言,戚禾倒是有些疑惑,“回家做什麼
?”
許嘉禮偏頭看來,語氣帶著輕慢:“給你過生日。”
戚禾和他對視著,沒忍住彎起唇,“原來是這個日子啊,那確實挺重要的。”
這完全是在自賣自誇。
許嘉禮笑了下,轉頭注意著車況,幾秒後又提了句,“怎麼來盛興會所了?”
戚禾以為他會問戚榮的事,頓了下解釋道:“試完婚紗時間還早,我們懶得?走就來這兒聊天。”
許嘉禮嗯了聲,沒再多說。
車內不自覺間陷入了安靜。
戚禾坐在位置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基本上能猜到許嘉禮可能聽到了剛才她和戚榮說的話,隻是他不提,可能想等她主動開口,也可能怕有什麼事。
“......”
戚禾莫名覺得?頭有點疼,她身子?往後輕輕一靠,轉頭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車景。
時間剛過六點,夏天的白日要比冬天來的長,此時的天還大亮著,伴著些許的黃昏,如給各處灑下了一層朦朧的濾鏡,還鍍著金光。
戚禾盯著看了一會兒,腦子?裡想起了剛剛許嘉禮問的話。
——“這幾年,你有過好你的生活嗎?”
她曾經說過相似的話。
在和今天一樣的黃昏下。
......
出國的那天下午。
戚禾沒有讓任何人送她,而除了戚崢也沒人知道她出國的事。
她辦理好拖運手?續,一個人坐在機場大廳裡,看著四周人來人往的乘客,失神坐了好久後,才拿出手機給許嘉禮打了第一通電話。
那幾天,除了偶爾在她清醒時候發的短信外,她一次都沒有給他打電話。
撥號出去,那頭嘟了幾聲,隨後被接起傳來了那道熟悉的平淡聲音,“回來了嗎?”
“......”
一瞬間,聲音傳來的那一刻,戚禾眼眶驟然泛紅。
一直不給他打電話。
可能就是害怕自己在這瞬間的失聲。
在這個保護了自己,安慰了自己這麼多次的人麵前。
戚禾垂下眼壓過情緒,聲線平靜道:“我不回來了。”
聞言,許嘉禮自然問:“那邊還有事?”
“沒有。”戚禾告訴他:“我要出國了。”
“......”許嘉禮默了幾秒,“什麼意思?”
戚禾直白道:“就是不會再回來的意思。”
許嘉禮隻
覺得?她又在逗他,淡淡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聽不懂嗎?”戚禾聲線平靜道:“我說我不回來了。”
話語落下,他那邊陷入了安靜,就當戚禾以為他是不是掛斷了電話,許嘉禮才傳來一聲:“你現在在哪兒?”
聞言,戚禾欺騙他,“飛機上,快要飛了。”
所以不要過來了,許嘉禮。
就這樣在這裡結束吧。
不用見到最後一麵。
也不用讓我再殘忍的對待你。
許嘉禮先掐斷了電話。
戚禾一頓,緩慢地拿下手?機,垂眸喉間一哽,強忍下眼裡的酸澀,安靜的坐在原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心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戚禾看著上頭的名字,閉上了眼。
第一次,她一點都不想接許嘉禮的電話。
可她還是接通了。
“你在哪兒?”
少年的氣息還有些喘,失去了往日的平穩。
“機場。”戚禾轉頭看了眼離自己最近的三號口,淡淡道了句,“我在三號入口等你。”
戚禾起身往後走,還未走到入口就看見了那個消瘦的身影。
三號口可能離許嘉禮很遠,他明顯是跑過來的,身子似是還有吃力?,他微微喘著氣,唇色白得有些病態。
戚禾看了他一眼,緩步走到他麵前,淡淡問:“我的意思應該是讓你不要過來。”
為什麼不聽話?
許嘉禮稍稍緩和?,眼眸盯著她,似是不明白她居然真的會出現在這兒,他伸手牽著她的手?,麵色蒼白,“我們回家。”
“我說了。”戚禾移開他的手?,“我要出國。”
許嘉禮看著她:“辦事?”
戚禾說:“當交換生,之後會在那邊讀研。”
“讀研?”許嘉禮輕輕扯唇,提出她曾經的話:“那在陽城陪我呢?”
“這個啊。”戚禾帶起了平日裡的語氣,笑了一聲:“當時隻想逗逗你而已,讓你好好去考試才說的,對不起。”
許嘉禮看著她的神色,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的笑讓人覺得?紮心刺眼。
兩人沉默著,四周卻不斷響徹航班信息。
門外的天色已經接近傍晚,昏黃的光線半遮半掩著,如同一半光明與一半的黑暗。
少年站在黃昏下,逆
光而又耀眼,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過了好久後,他似是回神,聲線微輕,緩緩地開口:“所以你不要我了。”
“......”
他眼眸裡的光消失,似是回到了初見那次的漠然空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