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你聽過平陽這個地方名嗎?”顧運問司桓肅。

司桓肅覷顧運一眼,“清河郡先時就叫平陽,與之相對的方向過去還有個江陽。待你到清河郡就能知道,那城門外還立有前朝時候的門柱,上頭就有關於平陽這個地方的記載,當地有些老人口中亦還稱清河郡為平陽。為何突然問這個?”

顧運捏一手著散亂的辮子,才做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點頭:“是了,原來如此,這就對上了。”

司桓肅愈發挑眉。

顧運眼睛亮晶晶,用還可以活動的一隻大拇指配合,勾了勾司桓肅的衣袖子,說:“這地方我知道,你說巧不巧,我曾經在一本書裡看到過,這乃是一處奇形險要之地,是難以走出去的,現而今我卻是知道了!”

她當真興奮之極,一想到以前看過的書中內容還讓自己無意中碰見,竟然有一種中大獎的感覺。

那頭,司桓肅不置可否。

正高興著,忽然感覺不對,指頭上濕黏黏的,顧運一低頭,看見手指上沾了血,再一細看,居然血是從司桓肅袖口裡的胳膊往下流下來的!

顧運瞬間一驚,瞳孔一緊,旋即踮起腳,伸出被纏成一團的手,往司桓肅肩膀上一摸,果然摸得濕漉黏膩的鮮血。

慌張說:“流了好多血,怎麼會這麼嚴重?我看看你傷口!”

他方才走過來到時候,其實顧運已經看見他肩上好像有傷,隻是她觀察了司桓肅的表情,對方卻連一絲一毫的異樣都沒表現出來,所以下意識忽略了。

顧運看著這沾得慢胳膊的血,衣服都浸透了,差點沒兩眼一黑。

著急起來,腳下記得原地打轉,嘴裡念念自語,“怎麼辦,車裡有傷藥,外敷內服的都有,可是在車裡,馬車已經跑了。不對,要先止血。”

顧運推著司桓肅,沒推動。

司桓肅是冷眼看著,顧運一下變了一副模樣,慌亂和害怕從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來,覺得頗為稀奇。

他對這種情緒非常陌生,可說不清地腦子裡竟然產生了一種愉悅的錯覺。

是以神色非常自如淡然,聲音輕描淡寫,“緊張什麼,死不了人。”

顧運卻非常嚴肅,凝眉,眼睛定定看著司桓肅,抿緊的嘴巴裡吐出兩個字,“會死。”怎的以為血不會流光嗎!

她把卸了力氣的司桓肅拉到一處稍微隱蔽點的地方讓人坐在地上,說:“要把傷口包起來,不能再讓它出血了。”

邊說她先把自己兩隻手的布條解開了,方便動作,

用什麼包?顧運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不能再撕了,在撕可就穿不成了。

想了想能撕的衣服隻有上衣,外麵短襖禦寒,好在中間還有層中衣可以用。

顧運看著司桓肅:“你閉上眼睛。”

司桓肅斜著眼睛,不以為意,一副‘你在開什麼玩笑’的神情。

顧運怒了,心裡簡直有一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白瞎操了一副

心的感覺。

“閉!我要脫衣服了。()”

這回輪到司桓肅側目了,他道:顧九小姐,你有時候真叫人刮目相看。?[(()”

“你彆說話了。”

下一刻,司桓肅感覺一雙手撫上她的眼睛上,還用力往下按了按眼皮。

顧運警告:“我沒說好,你就不能睜開眼,不然你就非禮,就是耍流氓,就是不要臉,我還會告訴家人,知道嗎?”

她的確和很多大家閨秀不太一樣,又頑劣又野蠻。不過還是太單純,就算他看了,難道還會怕一個顧家麼。

這在以前,在司桓肅的生活中,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除了休息睡覺,他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如果有人告訴他,說他以後會讓一個姑娘說閉眼就閉眼,司桓肅一定會把那進了水的腦子裡的水再幫他打出去。

但此時,在顧運“凶惡”的罵聲中,在那隻手放下去之後,司桓肅隻是略微不耐煩地嘖了聲,並沒有睜開眼睛。

顧運脫下來外襖,把中衣脫下來,再把外衣穿上。

“好了,可以睜開了。”

手掌挪開。

那雙鳳眼微微睜開,冷淡又冰棱的光使整個眼睛尤為生動。

氣勢也淩厲了起來。

這位司指揮長了一對非常好看的眉眼,深邃,卻帶著高傲的距離感。

顧運把中衣塞給司桓肅,吩咐他,“撕吧,撕成一條條的。”

司桓肅捏著還帶著體溫的白色綢衣,神色有些古怪:“顧九,你在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顧運一臉茫然,又見對方動也不動,她原就有些性急,當即臉色現出不耐之色,不免催促,“你快點啊,我自己撕不開,不然也用不著你了,你是不是受傷了所以手上也沒勁了?”

司桓肅嗤地一聲冷笑,微微用力。

綢緞衣裳簡直不值一提,伴隨著一道一道的“刺啦!”聲音,在他手中應聲繃裂,撕成一長條不斷開的布巾。

顧運調整了一下位置,跪直在司桓肅雙腿中間,用一種凝重的神情,檢查他左肩膀往下一點的刀傷。

這衣服上的血太多,又腥又黏膩,顏色都變成了深黑色。

顧運小心翼翼扒開司桓肅的衣裳,將司桓肅左手和肩膀全露出來。

才看見,那一條長長的大傷口,血肉淋漓,依舊在淌血。

都不知道先前司桓肅怎麼忍的,卻跟沒事人似的,一聲不吭。

顧運額上冒點點冷汗,後槽牙也不自覺咬緊。

可她的手卻一點都不抖。

布條拿在手裡,才往傷口上貼下去,就洇上了紅色的血跡,隻管一圈一圈繞肩膀,將傷口纏得緊緊的幾層,最後再打一個死結。

長長噓出一口氣。

“好了。”

司桓肅穿上衣服。

顧運兩隻手上全是擦不乾淨的血,不過現在也沒辦法,她忍著不適感,站起來繼續探路。

這裡到處

() 是險道,稍不注意就容易走錯路,走錯路就容易遇見未知的危險,所以顧運準備按照那本潁川險集裡的走法走出去。

心裡邊回憶當時書裡那篇的內容,嘴裡嘀咕自言自語:“……入口開而闊,兩側石璧高而聳,對的上,的確是這種地形。入內愈而狹窄,僅容一人側身行走,往上看則是,陡峭山璧合如瓶頸,樹林豐茂,遮天蔽日,有鴉叫狼嚎之聲?……聽見鴉叫狼嚎,筆者是莫非是到這裡之後很快就晚上了?”

司桓肅問:“你念的什麼?”

顧運抬頭回說:“我方才說過的,前朝一位遊學家遊曆到過這裡,寫了一篇險集,我正好看過,念的就是裡頭作者寫的。”

“就是這裡了!”走了一會兒L,前麵果然出現能容納一人側身而過的小道路。

往著裡麵走去,過了這道極為窄小,長十餘米左右的小道,一下就變得開闊起來。

不過開闊隻說的是地麵處,抬頭向上看,兩側都是陡峭山壁,山上長著成片成片豐茂的樹林,兩麵山上樹叢都向著外邊生長,所以形成了一種合抱之勢,隻餘下天井一般小小的空間,看向天空,白雲飛鳥,萬分震撼。

顧運看見天色泛烏,這才注意到好像已經下午,馬上就快天黑了。

剛在還在由衷欣賞由大自然創造的奇跡景觀,一見天色暗下來,在這外麵,什麼鬼蜮可怕的念頭一下子從腦子裡閃現出來。

一秒鐘從自然風景頻道切換到深夜恐怖奇談,不外如是。

“了不得,司大人,天好像要黑了。”顧運挨著司桓肅身邊走,心有戚戚。

司桓肅腳步不停,瞥她一眼繼續走,嘴裡說:“顧小姐害怕?”

顧運腦子一抖,不答話反問說:“怎麼不叫顧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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