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柳夫人回了府,直接去了老太太的壽康院,不多時,三房,四房裡收到消息,兩位夫人都先後到了。
俱等著柳氏說話。
老太太拉著一張臉,冷淡嚴肅,杵著拐杖敲了敲地麵,問:“如何?可見著了人?”她心裡對司桓肅沒來這裡,卻去了那外八路的旁支司家這事,非常不滿意。
柳氏才喘勻了氣,飛快說:“沒見著司桓肅那小子,必是早走了。顧家那丫頭卻是在的,說是司桓肅順道遇見,才送她過去,我看不儘然,恐怕是私下真與顧家定下了親事,不然顧家豈有不避嫌的?”
老太太眼睛沉了沉,半晌才說:“他如今如日中天,不愁找不到比顧家更好的人家,且那隻是個一房女,聽說還是庶出的,父親官職並不高,怎麼就看上了?我看源頭還在那位姑太太身上。你想,司桓肅是除族之人,麵上看不出來什麼,難不成心中當真丁點不介意?”
老太太老神在在,哼了下,“要我說,恐怕還是萬分在意的,哪個人沒接受自己被除族,不然他不會與一個身上有司氏血脈的女子訂婚。”
柳氏聽老太太這麼一說,也覺得有理,方才心裡兩三分確定的心思,現下就有了五六分。
“老太太說得很是,再者我瞧過了,那顧家丫頭的確是生得顏色出色些,兩方麵因素相加,司桓肅定下她,倒也不足為奇。”
老太太卻是聽見顏色盛這幾個字,下意識眉頭一皺,眼裡的厭惡之色一閃而過,手裡的拐杖再次重重杵了杵,聲音沉沉,“女子以德行以嫻靜和順孝順持家為重為首,隻剩一張豔麗臉麵給人看,乃是輕浮之姿!”自從大兒子寵愛美豔姬妾釀成家禍慘劇,老太太對生得出眾的人就尤為厭惡。
而又偏偏那個禍害家門的災星卻在大老爺去後又被一老爺看上,收了房。好再是,他們及時將此時緊緊瞞了下來,否則傳出去,又是一樁醜事,司府上下臉都沒哪兒擱了。
老太太拿捏不住一兒子,這些年下來,心裡早已經恨成什麼樣子,人也越發偏執作怪起來。
柳氏不同,她才未將那個梅姨娘放在眼裡,一老爺風流好色成性,那一院子的鶯鶯燕燕男男女女,她若個個去計較,還活不活了?女人長到再好看到了床上燈一關還不都一個樣,有幾個男人能與大老爺似的,為了一個女人,得了失心瘋,癲狂起來把正在生產的大太太給殺死。
一老爺那人,她最是了解,最愛的人是他自己,他看上那姓梅的女人,自己要是攔著,恐怕還越發讓人上心,畢竟男人大都是賤骨頭,隻要沒吃進嘴裡的,彆管它是香的是臭的,那都是最好。索性她就不沾手,讓他去吃,吃個夠,就是再香的東西,日子久了也該膩味了。
可都應了她的話,這些年下來,一老爺看著是喜歡梅姨娘的顏色,也就不過這樣了,不妨礙一老爺再睡其他人,也不見多給梅姨娘一兩銀子花。
柳氏自始自終都知道自己要什麼,她的目的很明確,做穩自己正房太太的位置。她不是她大嫂那般
軟弱無用之人,那起子沒眼色小心思多的,她一個都不會饒了去,
梅姨娘當年多厲害,生生把個大房太太弄沒了,還把人家嫁妝全捏到自己手上。
不過還算她識相,為保命跟了一老爺,還知道拿出一半錢財交給自己買個安穩。
柳氏自然是卻之不恭了。
隻說現下,司桓肅回了中州,梅姨娘那心裡怕是嚇得打鼓了。
當年司桓肅這狼崽子當眾手弑親爹的狠厲模樣,看過的隻怕沒人能忘記。
論理,這梅姨娘當年就該處死了,倒是叫她苟活到現在。
現幾個族老和老太太都計劃著讓司桓肅歸宗,若司桓肅要提出個什麼要求,譬如不想見到梅姨娘之類的,恐怕老太太當即會捏著這個話頭與族老們決定將人處死,那時就是一老爺恐怕也再攔不得。莫說一老爺有心裡有沒有那麼看中梅姨娘,隻說他比都想將司桓肅認回來,想著司家主支重現昔日盛景,最大的受益人可是他們一房啊。
柳氏嘴角克製不住,竟忍不住無聲笑了起來,怕叫人察覺,立刻端上茶盞,慢悠悠喝著,以作掩飾。
上頭,老太太半耷拉著眼皮:“等人認回來,親事上也需要重新考慮,並不是就非顧家不可,不需要顧家人身上那點子隔了好幾脈的司家血脈。”
柳氏放下茶盞,漫聲笑說:“到時候自然都聽老太太的。”
老太滿意地唔了一聲,然後又開口:“明日你去那邊,先多籠絡著那丫頭,你說她生得好,那自然得那小子喜歡,她吹兩句耳旁風,保管比誰的話都管用。”
柳氏應:“這媳婦自然省得的,那丫頭年紀不大,想來不難哄。”
顧運還不不知道,那邊司家不僅算計司桓肅,連帶著怎麼利用她,打算著用完了再扔,可都是算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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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邊司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