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習慣了,不跟她計較:“一走兩天,當然是辦事去了。給你留了那麼多吃的,又不會餓著你。”
她把蝴蝶蘭抱到桌上:“紅姑,好不好看?咱們都是女人,女人住的地方,多點花花草草,多有意境。”
說話間,看向桌麵。
謔,一排七個布偶小人,前六個都有名字,依次是劉五福、田進祿、何天壽、梁世龍、何歡、陳琮,最後一個留空,無名氏。
這是終極榜單嗎?稀奇了,陳天海居然沒排上,不過也合理,他隻是偷了東西,和要命的血仇相比,偷東西就顯得輕了。
薑紅燭滿眼厭惡地抬起頭。
她想說,把這晦氣玩意扔出去。
自打臉毀了,她就討厭看花了,覺得世事不公平:狗屁的“美人如花”,花殘了,下一年還能千嬌百媚地再開再來,人的臉殘了,怎麼就一直殘下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呢?
但不知怎麼的,話沒說出口。
蝴蝶蘭是真好看,嬌嬌嫩嫩的,沉甸甸地簇壓著枝頭,像翩翩欲飛的蝶。
化繭成蝶,人有這機會嗎,她還能再化嗎?
肖芥子示意桌上:“紅姑,這是你剩下的仇人啊?最後這個,為什麼沒名字呢?”
薑紅燭看向那個小人。
因為她還不知道這人是誰,導致她坐牢的那場舉報,苗老二查到最後,跟她說,她懷疑的那些鄰居街坊,都不是,據他探聽,是有人寫了一封匿名的舉報信。
她不知道這人是誰,但這人必然存在,仇恨支撐著她活到現在,這人功不可沒。三十多年了,希望這人還沒死,有生之年,還能再相逢一場,不然,真是死了都閉不上眼。
薑紅燭岔開話題:“辦什麼事去了?辦成了嗎?”
肖芥子喜形於色:“那當然,辦了兩件事,都是大事。”
“首先,我遇到一個還不錯的人,把後事托付給他了。人生大事,一來一走,來已經來了,再把走給安排了,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剩下的時間,就能一心一意、好好養病了。”
薑紅燭冷笑:“天天嚷嚷自己有病,這兩年,我就沒見你發過病,藥都沒見你吃一顆。”
肖芥子委屈:“絕症嘛,吃什麼藥?發病是發過的,隻不過我沒聲張、默默承受了,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還敲鑼打鼓通知你嗎?”
“那你‘石補’之後,好點了嗎?”
肖芥子沒立刻回答,她想了又想:“好是好點了,但小石補,功效畢竟有限。最好呢,是這胎能趕緊生出來,我要把希望寄在大石補上。”
薑紅燭潑她冷水:“萬一你這個胎是個魔胎、要掐呢?”
肖芥子聳聳肩:“那就是命不好唄,有什麼辦法?這世上,天天都有人走背運、倒大黴,為什麼不能是我呢?不過……”
她突然提高聲音:“我感覺我的命挺好的!”
薑紅燭嫌她聒噪:“這麼大聲乾什麼?”
肖芥子嘻嘻一笑,也不回答。
她伏下身子,從腳邊的拎袋裡拿出一個用棉紙包裹嚴實的物件:“紅姑,你看看這個。小心點,輕拿輕放啊。”
薑紅燭原本不屑一顧,聽到她最後叮囑的那句,突然有點明
白了,她咽了口唾沫,急急去剝棉紙,也不知誰包得這麼嚴實,一層又一層,撕得她心浮氣躁。
肖芥子不吭聲,托著腮笑著看。
最後一層棉紙剝除,露出一麵被摩挲得油光泛亮、黑黝黝的煤精鏡。
跟傳聞中的一樣,正麵是個女人的臉,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