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行軍第十五日,八萬餘大軍終於來到了九曲之地的西寧城。
這裡的位置非常的重要,雖然這個平行世界沒有所謂的絲綢之路,但是,西域行腳商人大多都是從日月山進到大乾國內。
吐蕃在這裡布下了不下十萬兵力,一旦突破日月山,就能直取吐蕃腹地,到時候陌刀隊殺他們,如同砍瓜切菜。
不過,八萬大軍來到這裡,嚴重的高原反應,讓不少人歇菜了。
秦墨也是呼吸困難,嘴唇乾裂,腦袋都要裂了。
李存功下令修整,那些症狀輕的人,休息了一兩天就適應了。
嚴重的,隻能離開這裡保命。
不能做劇烈運動,乾不了體力活,隻能慢慢適應。
可惜啊,不能吸氧,否則能加快適應速度。
最讓秦墨無語的是,高要跟方蓴症狀比較嚴重,隻能躺平。
他切了一片人參,放在舌下,這樣能緩解高反,強打起精神來到雷霆軍陣地,“兄弟們都怎樣?”
李越喘著粗氣道:“還好,感覺好多了,不過,這上麵煮飯為什麼不開鍋,而且好難著火!”
“哎,高原氧氣稀薄,晚上讓兄弟們彆聚眾點火取暖,容易出事!”秦墨坐下說道:“這他娘的走路都要喘,難怪吐蕃這麼難打,完完全全就是占據地利!
連馬都有高反,服了!”
大乾一部分馬生活在內陸,一部分是草原來的,這就導致騎兵的馬兒三分之一都拉胯了。
大乾騎兵占據總兵力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近十二萬左右。
這一次,就來了五萬。
隨著大部隊三萬,餘下各一萬。
征發徭役十五萬,這邊就有八萬,歇菜一大半。
而且,都還沒開戰呢,就有徭役因為高反猝死。
也多虧了秦墨提前解釋了什麼叫做高原反應,否則詛咒之地的事又要傳開了。
“憨子,我好難受啊!”竇遺愛在哪裡叫喚!
“憋住,他娘的,就你一人難受?”秦墨揉了揉腦袋。
這時,李存功身邊人過來,“定遠將軍(隨軍臨時軍銜,戰後收回,元帥有請!”
秦墨點點頭,“就來了!”
說著拍了拍李越的肩膀,“彆沮喪,好好給將士打氣!”
李越還是太嫩了,相比那些老將軍,一點也不淡定。
有些事,得讓他自己經曆,打贏這一戰。
他就離那個位置更近一步了!
三月,初春。
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鬨。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麵,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汙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隻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於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