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滄餘沒想到會這樣,表情失控,短暫地露出惱羞成怒的神色。
他第一次露出如此鮮明的情緒,這下不像墜入人間的天使了。
而是被按住爪墊的貓。
屠淵笑著摸了摸滄餘的臉。
“美麗的外表是強大的武器,但它不能是你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屠淵滿含深意,“這裡沒有彆人,從舒適區走出來,小魚。”
“讓我看到真實的你,就像把碧藍的天空展現給充滿期盼的眼睛。或者......”
“請給我一個吻,就像把整片海洋帶給一條瀕死的魚。”
懵懂退潮似的離開了滄餘的眼眸,片刻後,他抿出了一個不一樣的笑容。
他即將褪下偽裝——
“屠淵殿下!”本就令人不快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衛弘製服半解,靠著走廊的牆。他肆意地打量著滄餘,眼神裡凶狠和驚豔並湧。
他挑起眉毛,問:“是我打擾到您的好事兒了嗎?屠淵殿下?”
屠淵不置可否。
“不好意思,屠淵殿下!以前不知道您有這樣的癖好!”衛弘照例陰陽怪氣,粗聲說,“我剛從刀俎實驗室回來,刑警隊的人說您負責此次案件,請問是什麼意思?”
屠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話的聲音也沒有語調:“字麵意思。”
“這根本不合規矩。”衛弘臉上浮現凶狠。
衛弘在米拉克城護衛隊任職,去年秋天剛當上高級督察,一躍躋身管理層。福徹爾大陸的元首如今把警察係統分得很細,都城護衛隊、皇家護衛隊和刑警司分開管理,誰也不能越職。
何況衛弘這人有些特殊,自大固執隻是他的一部分,他最大的資本,是他司法部部長準女婿的身份。自從他勾搭上那位名叫夏洛特的女孩,他就自詡一步登天,經常告訴彆人為什麼夏洛特被他迷得要死要活。
因為他的那玩意兒特彆粗\\大。
所以衛弘在屠淵麵前也無所畏懼,他說:“死去的巡警是護衛隊的人,所以不管那棟該死的房子裡發生了什麼,我和我的部下都有權進行調查。”
“刀俎實驗室的兩名負責人都在裂縫計劃的名單上,”屠淵鎮定地說,“就算現在變成了屍體,他們依然歸我管。”
“那就聯合辦案,”衛弘說,“死者裡也有我的人。”
屠淵抬起眼,從衛弘進屋以來第一次真正地看他。無情眼眸裡的光變得如同利劍,刺得衛弘也亮出了爪牙。
“您是打算用您高貴的皇家血脈壓我嗎,屠淵殿下?”衛弘問,“請允許我提醒您,元首大人還沒有恩準您搬回宮殿,也最討厭您因為身份而得到優待。畢竟九年前,您被扔進燈塔監獄的時候......”
“屠淵。”柔軟的聲音如同沁入空氣的糖分,無聲無息地讓這狹小空間裡的氣氛變了樣子。
滄餘完全忽視了衛弘的存在,此時的他是個小可憐,伸手拉了下屠淵的衣角,小聲問:“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家?”
“誰也不能走。”衛弘擋住去路,盯著滄餘說:“這就是刀俎裡那個幸存者?還沒經過審訊,誰也不能離開!”
他聲音力道十足,好幾個警察都被吸引過來。但衛弘回頭瞪眼,讓他們滾遠點。
“我的人死在實驗室裡,這小子倒是活下來了!”衛弘指向滄餘,“我看他的嫌疑最大!”
他快步走近,滄餘驚慌地躲向屠淵身後,卻被衛弘一把按住了肩膀。滄餘的藍眼睛並沒有讓衛弘聯想到大海,反而因為美麗妖異而讓衛弘惡心地皺眉。
“其實,”衛弘一字一頓地問,“你是人魚吧?”
滄餘慢慢地睜大眼睛,迷惘地搖了搖頭。
衛弘冷笑:“不是嗎?”
衛弘按著滄餘的手掌力度加大,滄餘當即疼得蹙起眉,試圖後退,卻被鉗製在原地。滄餘看向屠淵,眼神委屈脆弱又我見猶憐。他在等屠淵給他主持正義,然後把他帶走。
然而滄餘的計劃落了空。
此時的屠淵仿佛變了一個人,連眉梢也沒動一下。他甚至露出了一種坦蕩的微笑,安然得像是在觀看一場好劇。
“屠淵殿下,”衛弘對屠淵說,“不打算救你的寵物了嗎?”
屠淵依然淡淡地笑著。
明明幾分鐘前還和滄餘狀似情人,這會兒卻猶如石雕一樣無懈可擊。滄餘意識到,這是個難以掌控的男人。
“督察先生,您嚇到他了。”有警察看不下去,“滄餘先生已經經過了體檢,一切正常,而且您也看得見,他擁有雙腿,而非尾巴。”
“你太無知了。”衛弘回答警察的話,鬣狗似的眼神卻釘在滄餘身上,“我非常了解人魚,他們完全可以變得和人類一樣。”
說完,他就以一種不容反抗的方式把滄餘押進浴室,將洗手池上的水龍頭開到最大,等到池子放滿水的時候,他一把將滄餘的頭按了下去。
“來!”衛弘惡聲說:“讓我們欣賞一下,這個怪物的雙腿是如何隨著水流進入呼吸係統而化成尾巴的!”
他揪著滄餘的頭發,讓滄餘的額頭狠抵在池底。沒過一會兒,滄餘猛地掙紮起來。
“看見了嗎?”衛弘期待地叫嚷,“這個善蠱人心的海底生物就要現出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