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研最後一天,周瑁遠突然秘密造訪,一個人來到雲連。
當林子蘇收到他的微信消息時,她和蔡晉一行剛結束雲連最後一個項目“未來之星”的商業調研,正準備返程常青市。
周瑁遠說他明天要去新港出差,走之前想見她一麵。
林子蘇歡欣雀躍,便向蔡晉等人推說回家看看,讓他們先行回去。
郭曉釗也已收到周瑁遠的指示,便安排了車輛讓蔡晉一行返程。
蔡晉一行離開,在郭曉釗的護送下,林子蘇馬不停蹄地就去見了周瑁遠。
他的車就停在售樓部對麵的商業街停車場上,一年多前他曾在這裡發飆。
周瑁遠紳士地給她開門,照護她上了車,這次他沒讓郭曉釗來開車,而是給了郭曉釗遞了一個眼色。
郭曉釗心領神會立即返回了原來的座駕,就此便像隱形人一樣暗中為二人保駕護航。
林子蘇一上車,就叫嚷著“好餓”,是啊,連續跑了十多天,吃飯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害得她的老毛病又開始犯了。
周瑁遠甫一進車,聽到她這話,便邪魅一笑,低聲道:“我也好餓——”
林子蘇轉頭看向他,剛想問去哪裡吃飯,卻看到他灼熱的眼神,才品出他的話外之音,禁不住臉一紅,子宮蕩起一股熟悉的激流,低聲道:“我是說吃飯——”
“寶貝,我說的,也是吃飯!”他故作一本正經笑道。
林子蘇便要係安全帶時,他卻突然欺近,修長白皙的手指滑過她的手臂,一陣酥麻襲來,身體的惡魔又醒了——他是故意的!
林子蘇魅惑看向他,他的身子貼過來,好近,熟悉的誘人香氛,林子蘇又是一陣神魂顛蕩。
他拿到她的安全帶,撤身時,英俊的臉龐就貼了上來,唇也幾乎挨上來,他的唇息撫過嘴唇——
二哥,吻我——,
林子蘇閉上眼睛,期待他的溫存之吻……
隨即聽到哢的一聲,安全帶已經係上了,他人也早撤走了——噢,又來!
林子蘇懊惱地看著他,周瑁遠愉悅一笑,快意道:“寶貝,我們去吃飯!”
“我現在,沒胃口了。”林子蘇低低回應,帶著一絲埋怨。
周瑁遠係上安全帶,神情很淡定,魅惑笑道:“寶貝,你必須先吃飯!”雖然是微笑,卻是命令的口氣。
“確定現在吃飯!?”林子蘇不甘心,做最後的爭取。
“就是世界末日,你現在也得吃飯,這是命令,不許違抗!”周瑁遠突然就板起臉。
林子蘇瞬間沒了興致,善變之王,讓我吃飯,還引誘我!又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簡直沒天理!林子蘇噘著嘴,看向窗外,不理他。
周瑁遠嘴角輕揚,一邊看著她,一邊啟動車子向晚餐目的地而去。
周瑁遠帶她去的是一家音樂餐吧,雖主打西餐,但格調卻是中式文藝風,這是林子蘇喜歡的調調。
林子蘇第一次來這家餐廳,看樣子應該是新店。知道他用心了,便給了他一個甜甜的感激之笑。
他也嘴角輕揚,黑眸子裡溫柔似水。
兩人用餐期間,周瑁遠向她問起調研的情況。
林子蘇隻講了各城市公司的商業庫存情況和銷售現狀,以及存在的問題和難點。
林子蘇從乾媽那裡得到啟示,但她很聰明,會舉一反三,隻談工作,不談私人感情,哪怕恨透了那些人,她也絕口不提!
其實,周瑁遠心裡明鏡兒似的,隻是什麼都不說,也沒有主動給予林子蘇幫助,就是想對她做最後的職業考核和評估。
同時他又特彆期待,她能對自己有所求。
他以為,她遇到困難和問題,會第一時間向他尋求支持和幫助。
但是沒想到一去半個月,她竟沒有一句求助,最後還圓滿完成了任務。
即使到現在,她依然輕鬆相對,沒有一句抱怨和哭訴。
如果換成俞琳徽,斷然不是這樣,她定會千方百計尋求他的幫助,直至達成目的。
她不喜歡求助自己這件事,讓周瑁遠十分不悅。
那是一種巨大的失落,總覺得她沒那麼需要自己,不能給她提供幫助,在某種程度上說,就會失去對她的控製,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他也是閱人無數的獵人,可是她卻讓他有點看不透了!
“你總是什麼事都自己扛嗎?”周瑁遠死死地盯著她。
“什麼?”林子蘇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和蔡晉遇到很多困難。我說過,你隻要向我提要求,不管是床上,還是工作,你隻要提,我就會滿足你。但是你為什麼不提?”看得出來周瑁遠有些不高興。
“沒有那麼誇張的了,二哥不用擔心——”林子蘇想顧左右言它。
“彆岔開話題,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周瑁遠有些惱了。
“怎麼會沒有呢,我有過無數次想求助二哥的念頭,但後來就不想了。我聽過燈塔和漁民的故事,漁民出海和歸來,都離不開燈塔,因為燈塔可以為他們指引方向,不讓漁民迷失方向。
但漁民遇到危險時,燈塔不會告訴他怎麼辦,也不會出手救他們,還需要漁民自救,自救的漁民才會積累更多安全作業和航海的經驗。
在我心裡,二哥就是我的燈塔,我就是漁民,我仰望你,欣賞你,愛慕你,追隨你,二哥是我的精神燈塔,但我不能事事都依賴二哥。
大事可以請教二哥,小事我要學會自己搞定。畢竟沒有二哥,這些問題也仍然會存在,那我依然要獨自麵對和解決。
誰也不是誰的靠山,誰也不能永遠為誰托底,隻有靠自己,積攢足夠麵對風雨的能力,才能像漁民一樣,得到更多經驗和能力的照護。”林子蘇認真又坦率道。
周瑁遠有一陣失語,什麼時候她有這樣強烈的邊界感和覺醒了,這讓他感到無比失落。
曾經他一度討厭身邊女伴的越界行為,可是對她主動樹立的邊界,卻讓他無所適從,他是多麼希望她對自己有需要有依賴。
他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迷惘,伸手握住她,柔聲道:“傻丫頭,你不需要這樣,我不是什麼燈塔,我是你的男人。記得那年和你在上京大學相遇,我就給你講過關於‘成本’的概念。
你現在的行為,在道德上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有資源卻不加以利用,雖然最後你解決了問題,可是你也消耗了很多不該消耗的時間和精力。
你想過沒有,如果這些時間和精力拿出來,不知道又可以讓你完成多少更有價值的事,這才是一流的商業思維。你現在人在商業,可是思維和行為卻都沒跟上。
丫頭,人在這個社會生存,是需要一些手段,更需要會利用和整合資源,這樣才能讓你的價值發揮得更大呀,明白嗎?”
“二哥的教誨,我一直都謹記在心。我沒有求助二哥,正是二哥給我的啟示,我理解的資源,是有區彆的,有的資源適合解決具體問題,有的資源適合解決戰略問題。
如果不進行分級管理和應用,那就是對資源的浪費。那我身邊有可以幫我解決具體問題的資源,比如歐陽洋、靜姐,甚至我的乾媽,我的上京同學,這些都適合應用在我執行層麵的問題。
但是,二哥不同,你是戰略家指揮家,是燈塔是領航者,你的價值不在幫我解決具體的問題,如果我拿執行層麵的問題求助,就是對二哥這個頂級資源的低用和濫用。”林子蘇侃侃而談。
周瑁遠也是一怔,竟不知這丫頭,不僅聰明一點既透,還能舉一反三融會貫通,竟比自己想得更細致更全麵。
看她講這番話的自信和從容,他心裡莫名一陣惆悵和失落,覺得她可能再也不受自己控製了。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作為你的男人很沒用!”周瑁遠失落道。
“誰說我的男人沒用了,二哥的用處——‘很多’。”林子蘇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周瑁遠握緊她的手,終於還是露出了迷人而愉悅的笑容,戲謔道:“好吧,我的傻丫頭,‘你的燈塔’要帶你回家了,你吃飽了嗎?”
林子蘇開心地嗯了一聲,然後舉起她的白開,敬他的白開,道:“敬——我的燈塔,謝謝二哥的晚餐!”周瑁遠也含笑碰杯而飲。
“我們回家!”
周瑁遠露出迷人的笑容,也道:“回家!”然後衝不遠處的服務生打了一個調皮的響指,服務生應聲過來買單服務。
晚餐結束,周瑁遠開車和林子蘇一道回常青,回他們的家-世貿領帝。
半個月來,林子蘇為了調研,吃飯有一頓沒一頓,跟著蔡晉的男人幫團隊走案場下項目做調研,身體早就透支了,果不其然,上車沒幾分鐘就沉沉睡去了。
這場景,仿佛又回到了和她初相識的情形,每次去上京上課,去往高鐵站搭乘他的車,她都會在他車上睡著,那時還惱她的不懂規矩。
但現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他開始喜歡這樣的畫麵,她睡著時的甜美和溫暖,總是能激起他強烈的保護欲,心中的一切柔軟都為她開始悸動。
周瑁遠甚至有一種衝動,開始動搖某些“堅持”。
一直以來,那些“堅持”讓他對感情形成了一種潛移默化的慣性——不談愛,不公開,隻有性!
對林子蘇,他總是徘徊在這個慣性的灰色地帶——可以寵她,可以喜歡她,可以為她瘋狂,可以為她悲傷,甚至給到她一些自由和尺度,但不公開是他最後的底線。
可是事情發展現在,如果有一天,要在不公開和失去她之間做抉擇,他又會感到痛心。
她的感情,是如此真摯,如此熱烈,如此不顧一切,讓他一直以來堅守的兩性價值觀搖搖欲墜。
多少次午夜夢回,他都會被身邊沒有她的夢魘而驚醒,夢醒後又極其厭惡這樣被感情糾纏的自己。
靈魂被置在真情的刑架上拷問,才有那麼一刹那感到自己的卑劣和陰暗……
林子蘇從雲連回來,一覺睡到後半夜。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怎麼進的他家,怎麼上的床…,隻記得他來雲連接自己,一起吃的飯,後麵的都不記得了。
睜開眼睛後,本能地要找身邊的男人,卻發現另一邊空蕩蕩的。自從和他同床後,他就很少失眠了,偶爾失眠他也不會下床。
林子蘇擔心他的失眠症又犯了,便光著腳下床去尋他,他若不是在彈鋼琴,就一定在書房看書。臥室房門打開,聽到熟悉的鋼琴聲,果然……
穿過長長的動線長廊——她已經非常熟悉這條動線了,現在閉上眼睛都能走過去,走到他身邊。
很快就來到琴廳的轉角,他正在彈奏的曲子,嗯,沒聽過,很柔和,很舒緩,仿佛是從月亮上流淌出來的音符,淡淡的憂傷…
林子蘇聽得癡了,倚著牆,遠遠望向他。
清輝冷燈,和著琴聲的淡淡憂傷,從巨大的落地窗透進來的沉沉夜幕,映照得他的身影孤獨而單薄。
那裡依舊是一座疏離人間的孤島,也是他撫慰傷痕的囚籠。
他的眼睛裡有了往日不一樣的神采,好似憂傷裡逆生長出來的希望。
隻見他嘴角輕抿,甜蜜,愉悅,迷人,優雅,冷峻,憂傷,若有所思,都是此刻的他。
究竟要怎麼樣,才能不愛他那麼深沉!
周瑁遠不經意看見了她,目光變得溫柔。
林子蘇被他溫柔的魔力吸引過去,踏著琴聲,緩緩走向他,那是她的男孩,也是她的王……
一曲結束,林子蘇已經倚到了鋼琴旁,被他周身彌漫的優雅氣質迷住了,低聲問道:“這是什麼曲子?”
“月光奏鳴曲!”他就像那淡淡的朦朧夜色,神秘而迷人。
“貝多芬的!?”林子蘇想起小學課本裡的那篇《月光》,猜想如斯。
周瑁遠嗯了一聲,隨即道:“跟我說說曹冧!”
在車上時周瑁遠就想問,但還是忍住了,他知道她累了,再惱怒也要等她休息好了再說這事,現在就正當時。
“二哥失眠,是因為他?”林子蘇微微一笑,打趣道。
“彆繞開話題!”周瑁遠臉沉下來,冷峻道。
林子蘇見他不豫,便溫柔道:“他,很像二哥,嗯,像少年的二哥,他很年輕,很能乾。我很遺憾錯過二哥的少年,所以才對他多了點關注,二哥生氣了!?”
周瑁遠搖搖頭,但這個動作並不像是回答她的問候,而是含著幾分不悅的嘲弄,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我老了,不能滿足你了嗎?嗯——”
說話間已起身來到她麵前,用力握住她的下巴——
好疼!乾嘛?又生氣……
“不,現在的你,才最吸引我,最讓我瘋狂——”林子蘇已經淩亂了,他眼神的灼燒力量,在摧毀意識,喉嚨發緊,發力困難。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誘人的弧線,“沒錯,隻有我,才能讓你瘋狂——”
說著一把鉗住她小蠻腰,她不由地心神一蕩,當即纏上了他,熱切地望著他,送上夜的魅惑之唇……
他卻避開了,像暗夜蟄伏的魔鬼,召喚著所有暗黑力量的蘇醒,她被裹挾如宇宙的洪荒激流,放任奔騰……
“寶貝,想要嗎?”聲音好魅惑。
天,又來……,林子蘇呼吸緊促起來,喃喃地嗯了一聲。
“想要什麼?”又老調重彈,總是用這樣的方式折磨我!他誘人的唇咫尺之近,卻不讓吻。
林子蘇微張了嘴,媚眼如絲,望著他,幾欲脫口,都咽了回去,還是說不出口!
不管多久,這句乞求的話都還是不能像“我愛你”那樣輕易脫口而出。
“寶貝,說出來……”他的唇息貼上耳朵,氣息撩撥著,含著低沉魅惑的引誘聲音。
噢,彆這樣……林子蘇內心猶豫,欲言又止,意誌卻在一點點淪陷。
他的眼睛魅惑地看著她:“想要什麼?”曖昧的唇息在耳畔摩挲,每一根神經都在蠢蠢躁動……
“想——,你…,”林子蘇終於忍不住,發出了請求。
周瑁遠幾乎是同時將她騰空抱起,一陣銷魂酥骨,她也像藤蔓一樣纏了上去,沒等她吻上,就被霸蠻放倒在鋼琴上,狂野之吻呼嘯而來,就這樣奔赴了宇宙的洪荒激流……
輕雲半掩的月光淌進她明亮的黑眸,常青的夜色倒立在光潔如鏡的鋼琴麵板上,琴鍵瘋狂亂彈一氣,彈著一首彆樣的月光奏鳴曲……
“還覺得我老嗎?”周瑁遠將頭埋進她溫柔的懷裡,抬了半張臉看向她。
“從沒覺得二哥老,沒有人可以和二哥比,二哥永遠充滿激情和力量。我愛你,愛你千千萬萬遍!”林子蘇溫柔地摟著他的脖子,在額頭上印了一個溫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