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龍當然明白周瑁遠的心思,所以在聽了楊玫的答案後,趙雲龍就選擇了反其道而行之,越是不讓周瑁遠做什麼,他越是要做什麼?
看到下屬有分歧——尤其是自己作為楊家的門徒和楊玫有分歧,這也是周瑁遠樂見的。
楊家內部有矛盾分歧,他們每個人才是安全的。
是的,趙雲龍想保護楊玫!從中可見,趙雲龍有多麼喜歡楊玫!
趙雲龍是覺得,楊玫不該如此艱難,她是個值得尊重和重用的女人。
她需要崬森,崬森也同樣需要她。
楊玫卻因愛生妒蒙蔽了眼睛,誤解了趙雲龍的一番良苦用心,以為他也要和楊家撇清關係,準備“浪子回頭從善如流”。
楊玫為此大為光火,把對林子蘇的不滿,發泄到了他身上,甚至開始疏遠他。
果然,周瑁遠對楊玫的建議很是讚賞,對趙雲龍的“不識時務”很是失望,但對二人顯而易見的矛盾和疏遠顯然比楊玫的讚同更加滿意。
最後,周瑁遠授意趙雲龍為林子蘇專設了一個崗位,即“高級商業營銷總監”。
就此,短短三個月時間,林子蘇就平步青雲連升兩級。
根據周瑁遠的解釋,這個職位比中心總經理低半級,但享受副總的薪資待遇。
不過,周瑁遠還是考慮了趙雲龍的建議,林子蘇仍暫時劃歸營銷策劃中心,受俞琳徽領導。
但商業去化方麵的工作則由總裁辦直接領導和管轄,俞琳徽有知情權但沒有管製權,林子蘇上報的商業去化工作郵件也必須抄送俞琳徽。
非商業去化的管理工作,就需要經過俞琳徽的簽字審批,如果俞琳徽不同意的,林子蘇就不能介入和開展。
俞琳徽得知這個任命,整個人都氣炸了,本來在羅漢團隊蠶食了自己管理權的事上,她已經十分惱火了,因為周瑁遠的壓製,她隻能一忍再忍。
可是這次更過分,直接把自己的權力分走了一半,明明周瑁遠說的是讓她來暫時帶商業去化的項目,等小組布局完,林子蘇就還滾回商學院,可沒想到是一出偷梁換柱的把戲!
俞琳徽哪裡願意,立即找周瑁遠理論,不料周瑁遠出差了,打電話也不接,氣得俞琳徽又在營銷中心到處罵人摔東西。
而此時,林子蘇正帶著王靜、元廷胥在丘陵城市公司開展商業去化工作,和俞琳徽的反應殊途同歸,林子蘇對這個任命更不買賬。
她對俞琳徽的討厭和反感,無人不知,這一年多來,自己的工作雖然是在銷售線上,後來又調總裁辦和主持商學院工作,但和營銷中心、和俞琳徽幾乎是零交集。
可是,現在轉了一圈,又要回到她的手下,仰其鼻息看其臉色,林子蘇怎麼忍得了!
雖然不曾想過取而代之,可是在經過標準化及商業去化兩項工作後,覺得自己的能力遠高於她俞琳徽,即便取代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林子蘇對自己能力的評估,三個月內連續兩次升職,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周瑁遠明知自己和俞琳徽不對付,不僅把自己劃歸營銷中心,還屈居俞琳徽之下,受她轄製,這讓林子蘇十分惱火。
林子蘇就此事,在微信上質問周瑁遠。
周瑁遠倒是很耐心,希望她能忍一忍,還說她的工作彙報,還是由他審批,隻是抄送俞琳徽,其他的工作你也涉及不到,俞琳徽沒有動你的機會。
周瑁遠還說,這隻是權宜之計,因為你的案子,俞琳徽之前被冤枉還關了好幾天,我也是想安撫好她,再做更穩妥的打算。
周瑁遠讓林子蘇放心,說就算將來她們發生衝突,自己也是會偏向她。又再三囑咐,一日三餐要規律,不要熬夜。
林子蘇怒不可遏,回懟道“她被冤枉,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冤枉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楊玫算賬啊,憑什麼讓我承擔後果,還是說你的能耐隻會撿我這個柿子捏?”
周瑁遠見她誤會,趕緊小心解釋,不是讓你承擔後果,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很多事牽一發而動全身,我隻能在夾縫中給你爭取最大的權利,我雖然是總裁,但也不是萬能的,我也很為難,希望你體諒我!
林子蘇氣不打一處來,不管不顧,直接將他大罵一頓,天大地大都沒有你權衡利弊大,收起你這些虛偽的為難吧,不要再說給我聽,跟我有什麼關係。雲雲等等。
周瑁遠竟沒回嘴和發火,反而打趣說,他就喜歡她身上這股潑辣勁兒,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她也能像現在這樣火爆打罵。
林子蘇氣得掛斷電話,滿心的無名火,便轉嫁到了趙恬妞的身上。因為剛吵完架,趙恬妞就闖了進來,說是來給她送丘陵城市公司工程部的商業樣板間方案。
林子蘇這當口,沒心思看這個方案,煩氣地翻了兩下就拍到了辦公桌上,趙恬妞嚇了一跳,戰戰兢兢不知所措,不知道哪裡又出錯了,也不敢出聲。
林子蘇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把這個月商業去化的工作寫一個總結報告給我!”
趙恬妞應了聲“好”,小心翼翼,近乎討好,又多問了一句“還有工作嗎?”
“你這麼能乾,怎麼不去當營銷總!”林子蘇怎麼看她都不順眼,禁不住吼道。
趙恬妞不敢應聲,點點頭趕緊轉身出去了。林子蘇吵完趙恬妞,心裡才覺得舒服很多。
可是,靜下來後,又十分討厭這樣的自己,說不上來,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林子蘇要同時對接好幾個城市公司的商業去化工作,忙碌的工作,應付不完的人、事和問題,讓她無暇梳理自己的心理問題。
下午林子蘇等人會同工程部的人商討樣板間的改動方案,結束後又給商管公司召開招商策略會。
期間林子蘇不斷接到其他城市公司的工作請示和彙報,一直忙到下午五點多。
眼見就要到下班的時間,林子蘇三人去參加案場的銷售夕會。
路過接待區時,看見趙恬妞坐在接待卡桌前,愁容滿麵,眼圈泛紅。
林子蘇便對王靜低聲道“開完夕會,把我們在丘陵公司這幾天的商業去化工作紀要全部給她,我在讓她做這個月商業去化的工作報告。”
王靜應了聲“好”。
“你覺得她能做好嗎?”王靜問。
林子蘇不屑地哼了一聲,又搖搖頭,王靜不得其解,又問“那為什麼還讓她做?”
“不讓她做,她永遠都不會!”林子蘇言不由衷,厭惡地望了一眼趙恬妞的背影。
王靜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林子蘇,回頭又看了下趙恬妞,禁不住歎了一聲。
林子蘇回頭看她,道“你也覺得我過分嗎?”
“你今天對她做什麼,都不過分。隻是,她是你的助理,她的工作這樣效率低下,不能給你分擔,還讓你受累,得不償失!”王靜話裡有話,溫和地看著她。
林子蘇的心被揪了一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恨恨道“她的用處本來也不在這裡,她一天不出手,我一天不放手!”
王靜驚訝了一下,卻也不再說話,和林子蘇徑直去了案場。
參加完夕會,林子蘇一直等到七點多,趙恬妞才將報告發給她,人卻沒來。
林子蘇大概瀏覽了一下她的報告,每個城市公司都隻是寥寥一百來字的總結,並未舉目列綱,詳細闡明各城市公司商業去化的工作流程、進度以及銷售團隊培訓安排及銷控管理辦法等。
林子蘇在微信上,譏諷道“怎麼,你是要我去找你彙報嗎?”
過了三四分鐘,趙恬妞才姍姍來遲。
林子蘇瞪著她,半天不說話,趙恬妞站立不安,也不敢看她,隻聽林子蘇終於說話了“這個報告,你滿意嗎?”
趙恬妞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敢說話。
林子蘇以前沒覺得,現在一看到她這副怯怯懦懦的樣子——還是故意裝出來的,這讓林子莫名來氣,吼道“說話啊!”
“我實在不知道,你——,”趙恬妞剛說出“你”字,看到林子蘇淩厲的眼睛時,禁不住打了個激靈,趕緊改口道“不知道,林總,您想要什麼樣的?”
“你意思,怪我嘍?!”林子蘇盯著她。
趙恬妞雙手抓了一下衣服前襟,表現得手足無措——這是她的真實反映,因為她的確不擅長做抽絲剝繭的工作,猶豫著想問她該怎麼做,但最後還是沒勇氣,隻得口是心非道“沒有,是我的問題!”
林子蘇瞪了她一眼,很是不耐煩道“領導要看的是我們工作的進度和成果,要看的是我們都做了什麼工作,不是讓你寫總結,懂了嗎?”
趙恬妞聽得懵懵懂懂,可又不敢打破砂鍋問到底,聽到發問,她隻能胡亂地點點頭,林子蘇見她這麼不靈光,也懶怠調教。
大約又過了一小時,趙恬妞將她修改的報告終於發給林子蘇。
這回發完,她就自覺地來了林子蘇的辦公室,一直站在林子蘇的辦公桌前,她的忐忑不安不言而喻。
林子蘇看了報告後,禁不住被氣笑了,嘲諷道“趙恬妞,你當我這裡是雜誌社,還是報社,你這絕世的文采,放在崬森真是有點大材小用了,是不是?”
趙恬妞緊張地抓著辦公桌角,指甲都摳紅了,依舊死咬著嘴,不問也不說話。
隻聽到啪的一聲,林子蘇合上了筆記本電腦,死死地盯著她,道“說話啊?”
趙恬妞困惑地啊了一聲,一臉的不知所措。
林子蘇沒好氣道“你是要我給你頒一個諾貝爾文學獎嗎?你到底在做什麼?”
“林總,不是您讓我做彙報嗎,說是發給總裁辦的,所以——”
趙恬妞還想再說,林子蘇卻沒耐心聽她廢話,道“如果你是領導,你希望聽到什麼?會不會換位思考?你腦子裡裝的都是水嗎?”
趙恬妞半天沒說話,愣了半天才搖搖頭,林子蘇輕蔑道“趙恬妞,這三年你都在乾什麼,工作沒章法,搞不清楚狀況,一個簡單的工作彙報,也毫無邏輯,你還能做什麼?”
趙恬妞眼眶一紅,禁不住低了頭,這也是她三個月來的困惑,現在問題知道了,卻沒找到方向,沒解決的思路。
林子蘇見她又這個樣子,也不想再點撥她,道“我就問你,你能不能做?”
恬妞的聲音都低到塵埃裡了,她寧可委曲求全、打碎牙齒和血吞,也不願丟掉這份工作。
林子蘇撐了撐發脹的腦袋,很沒脾氣向她擺擺手,趙恬妞像脫籠的鳥兒一般,逃了出去。
趙恬妞出去後,林子蘇就打開電腦,開始繼續寫報告——是的,林子蘇每次交代趙恬妞做的工作,她自己都默默做了一份,因為她知道趙恬妞沒那個能力。
這個報告也是,交代她後,自己就在利用碎片時間做這個報告,在趙恬妞進來前,基本上就已經完成了,現在做最後的調整和完善。
幾分鐘後,完成了終版報告,已經晚上八點了,郭曉釗一直沒動靜。
往常下午5點左右,郭曉釗就會把晚餐送到林子蘇辦公桌前,但今天自己的外賣卻遲遲沒到,不知道什麼情況,郭曉釗也沒說明。
林子蘇本也對飲食不上心,所以也沒查問。
這三個多月來輾轉奔波於各個城市公司,雖然辛苦,卻也無比充實。
這樣空閒下來,反而讓林子蘇有些不適應,心突然被騰空了,從前和周瑁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些美好,就映入腦海,回憶是如此心痛,可惜和他再也回不去了……
眼睛濕潤了,林子蘇討厭這樣的傷感情緒,開始趴在辦公桌上小憩,等待趙恬妞來做彙報。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坐在身邊,輕輕握住自己的後頸,脖子驟然一暖,身體也隨之一暖。
她迷糊中抬頭看了一眼來人,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溫柔地看著自己,眼睛裡都是牽掛和心疼。
看到他的眼睛,林子蘇的心也疼了起來,禁不住皺緊了眉。
那漂亮優雅的手指伸過來,撫摸著自己的眉頭,仿佛要熨平緊鎖的眉頭。
隨便便聽到悠悠傳來他低沉滄桑的聲音“丫頭,回來我身邊吧,好嗎?”
這聲音,恍若隔世……
為什麼做夢?夢的都是他?……
林子蘇擺擺頭,想擺脫他的“入侵”,仍忍不住喃喃了一句“好想你。”
“我知道,我也想你,天天都在想你。以前,你總說家裡冷冰冰的,我還不在意,現在沒了你,我才體會到你說的冷冰冰。一回到家,想的都是你,我又失眠了。跟我回家,好嗎?”
回家!好誘惑啊,可我的家在哪裡……
突然,那張溫柔的臉變成了楊軍那張凶神惡煞的臉,他發出淫蕩的笑聲,重複著那日的汙言穢語。
又看到他拿起香檳杯,輕而易舉地掰折了杯腿,然後露出邪惡的表情,緩緩向她走來……
當要走近時,他手中的半截香檳杯又變成了那條地獄鞭,不由分說猛地抽了一下,“啪”的一聲,就要落到身上……
林子蘇啊的一聲,驚醒過來,滿頭是汗,茫然地望了一周,並沒有人。
這時郭曉釗進來送晚餐,今天的晚餐來得格外晚,又格外豐盛。
林子蘇不關心晚餐,而是若有期待地看了一眼郭曉釗身後,輕輕問了句“剛才有人來嗎?”
郭曉釗沒有回應,而是默默地將餐食擺了出來,然後意味深長道“林總,吃飯吧!”
林子蘇看到眼前的“晚餐”,什麼都明白了,因為這套“飯盒”再熟悉不過,那是他家的。
此前還在總部工作時,管家劉太太每次給她送飯,用的都是這套“飯盒”。
難道是劉太太來了嗎?想到是劉太太,就覺得周瑁遠也會來……
林子蘇下意識地站起來,就要追出去,但看到郭曉釗,還是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去。
看著豐盛的“晚餐”,一一打開來看,裡麵竟然都是自己愛吃的中餐,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林子蘇彆過臉,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強忍著淚光,開始吃飯。
郭曉釗站在那裡,以為她會問,可自始至終,林子蘇都一言不發,隻是眼眶一直紅著,含著淚夾菜吃飯。
郭曉釗禁不住也是一陣心疼,欲言又止,隻默默站在一旁,陪著她。
“他——,”林子蘇還是忍不住,假裝吃飯,“什麼時候走的?”
郭曉釗猶豫了一下,還是回應了句“十多分鐘前。”
林子蘇停了一下筷子,他為什麼不在自己清醒時來看,偏偏在我休息時?這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和以前一樣,又是在等待我主動求和嗎?
不,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往後餘生,我們都隻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總裁要出差,不放心你,想看你一眼。又怕你不見,才——”郭曉釗像是知道她的心事,說到這裡,又欲言又止停下了。
“彆說了,以後都不要提他!”林子蘇鼻子一酸,喉嚨哽咽著。
眼見眼淚不爭氣地落下,她隻能抱起那盒湯羹喝了起來,眼淚就這樣順著臉頰流進了湯羹。
可是,喝了不到兩口,她放下湯盒,捂著臉就嚶嚶地哭了起來。
郭曉釗心疼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遞了紙巾給她。
林子蘇頭也不抬一下,拿過紙巾就開始擤鼻子、擦眼淚,一邊手足無措,委屈地傾訴著“釗哥,我心好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想多就是包袱,跟隨自己的心。”郭曉釗不善言辭,但往往他一句簡明扼要的話,能點透迷津。
林子蘇怔了一下,想起和周瑁遠初相識時,他曾說過“多做少說不想”,原來,原來,可以這樣解釋!
林子蘇莫名感到心痛,突然又大哭了起來。
郭曉釗嚇到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一時竟是手足無措,不敢再多嘴了!
趙恬妞再次提交報告,林子蘇雖然還是不滿意,但也沒再為難她——許是剛才得到了慰藉,讓她的心得到了片刻安寧。
林子蘇難得地對她平和地說了幾句話“趙恬妞,午夜夢回的時候,你會不會被肖薇薇的冤魂糾纏,你會不會夢到渾身血淋淋的我?嗯?
我經常夢到,我夢到的,是楊軍,是楊玫,是俞琳徽,還有你!很奇怪,你在我的夢裡,永遠停留在美好的大學時光,是不是很奇怪?”
趙恬妞的臉抽搐了一下,卻還是牙關緊咬,一言不發。
“趙恬妞,你有錯有罪,但不像楊軍楊玫,罪不至死,我知道你有你的身不由己,法官最多認定你是被脅迫,我也可以爭取最大的寬容。
這樣下來,你最多會被判個一年半載,出來後也才二十六七歲,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重新改寫人生。
可是如果你選擇一錯再錯,一錯到底,這輩子你就徹底沒有救了,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你知道嗎?
我恨的人,是楊軍是楊玫,他們是一切罪惡的源頭。他們該槍斃槍斃,該坐牢坐牢,你清靜了,大家也都清靜了,
皆大歡喜的事,你隻需要抬抬手的事,為什麼你就是不做?我想不通!你去投案自首吧,好不好?
去揭發楊軍楊玫,去承擔你的錯誤,隻要你知錯就改,我可以保證,你之前對我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諒你!”
“你不會原諒的,永遠都不會原諒!”趙恬妞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沒有做,怎麼知道我不會?”林子蘇甚是欣喜,立即追問。可惜趙恬妞再也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