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隻有一個有一位母親陪著、被她抱在懷裡,剩餘的六人都是獨自一個。
這些孩子看上去年齡有大有小,但不論長幼,個個看上去都極瘦而沉默,睜著眼睛、警惕不安地縮在黑暗角落裡。
老庫克一路開著車,嘴裡胡亂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他照例在一處暗巷裡停下。
“小崽子留下,其他該下的快滾!”他不耐煩地道,同時從駕駛位跳出來目光陰鷙地盯著這些人,確認他們沒有不知死活地搞些什麼破壞。
堆在車廂裡的人群迅速而安靜地離開,抱著孩子的女人沒動,在老庫克冷冷瞪來的目光裡緊張地往裡麵縮了縮。
“我……我把他送過去。”她沙啞的聲音道。
“沒門。”老庫克毫不猶豫地拒絕,“滾下去。”
“也許、也許他們需要……我可以幫幫忙,”女人沒有放棄,兜帽下的眼睛沉靜地望著他,小聲而斷斷續續地道:“這裡有這麼多的小孩,臟的……他們不一定願意、也不一定有空照顧……”
老庫克眯著眼睛盯了她一會兒,抬手“嘭”一聲把車門合上了。
灰白色的麵包車在夜色裡的街巷間穿梭,車身搖晃間發出細碎的吱呀聲。
車廂裡,幾個孩子安靜地四散蹲坐著,唯一得以留下的女人靠在黑暗的角落裡,沒人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住了。
接下來,車廂裡的所有人都聽見了老庫克諂媚討好的聲音、像是在回應什麼問題:“您好,您好,我是庫克,給這裡的奎斯特先生送東西,他應該有提前通知過您。”
過了一會兒,車子再次啟動了。
隻晃晃悠悠地前行了片刻,便又停住了。
“下來!”車門打開,老庫克惡狠狠地低聲吼道。
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走出去,每一張乾瘦的臉上都寫滿著對未知的惶恐。
“這就是您要的,您要的小孩……有七個。”老庫克弓著腰,說這話的聲音討好得能擰出水來。
抱著孩子的女人最後一個下車,聽見這樣一句話,摟著孩子的手臂一下子箍緊了,僵在原地,神情裡浮現出一絲絕望。
“七個?”一道好聽的柔媚的、屬於女人的聲音傳來,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慢。
“是……是,您覺得多了?或者少了?”老庫克唯唯諾諾地討好。
“不要這麼多話。”那聲音哼笑道:“拿去,快走。”
“感謝您的慷慨。”老庫克的聲音裡充滿了喜悅。
得了不少好處,這個老畜生。抱著孩子的女人無力地閉上眼,自嘲地抿了一下乾裂的唇角。
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沒有無緣無故的大好事,她早該知道。但沒有辦法,已經沒有彆的辦法了,哪怕明知是虛幻的火光也無法不僥幸試一試。
吻了吻懷中孩子滾燙的額頭,女人閉上眼,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口。
老庫克開著他的車子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被丟下的孩子們戰戰兢兢地聚攏在一起,站在這間院子裡。
這裡有平整乾淨的路麵,周圍有漂亮石子鋪的小徑,兩旁明亮精致的路燈,以及路旁筆直的、修剪整齊的鬆柏和深綠的小灌木。
無疑,這是一間完全稱得上美麗的院子,連地上落的雪都顯得潔白而乾淨。與此刻站在這裡的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人是那樣的不相配。
“噠噠噠……”
鞋跟敲打在地麵的聲音。
抱著孩子的女人抬起頭,目光從下往上,先看到的是一雙點綴著亮片的紅色華麗短靴,然後是白絨滾邊的皮質披風、以及包裹在披風裡的絲滑擺動的玫紅裙擺。
兩雙眼睛對上了,一黑一藍。
對方好看的眉頭一擰,描得紅豔潤澤的嘴唇張開:“怎麼,還有個女人?”
她慢條斯理地揚了揚下巴,問道:“你,是乾什麼的?”
沉默片刻,女人動了動胳膊,示意自己懷中的孩子,啞聲道:“我是他的母親,我叫吉娜。”
“我們隻要孩子,你……”鬥篷女人道,但很快,樓上傳來的一道男聲止住了她的話音。
“快點,雪莉爾!”
“好的,馬上來了!”鬥篷女人匆匆應了一聲,也顧不上管吉娜,隻轉身邊招呼所有人跟她走。
“都過來。”她轉身,婷婷嫋嫋地向著身後的大門走去。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