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另一頭傳來腳步聲,顯然,司雷正拿著手機尋找方便說話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司雷沉靜的聲音再次傳來,“你說。”
“你還記得嗎,14年你乘船去第三區的時候,撿來的證件上是誰的名字?”
“怎麼突然問這個——”
“是‘徐如飴’嗎?”
沉默。
電波兩頭,兩個人同時凝神屏息。
“……你在哪兒,”司雷低聲道,“橘鎮?”
“我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赫斯塔回答,“你要來嗎?”
“我明早到。”
……
次日一早,徐如飴收起病房裡的陪護病床,她有些疲憊地看了眼時間。
病床上,丁雪陽仍在休息,監護胎心的儀器一夜綠燈,沒有發出任何警報。徐如飴坐在女兒床邊,輕輕握住了她沒有吊針的手。
睡夢中的丁雪陽皺起眉頭,左腳動了動。
徐如飴用極慢、極輕的動作拍起了女兒的被子,丁雪陽的呼吸重新變得低緩,原先皺起的眉頭也慢慢鬆解。
徐如飴小心起身,打算去醫院食堂買些早飯回來,才合上病房門,就聽見一陣急促腳步。
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種噪音是不尋常的,徐如飴有些微惱,可一抬頭,就看見赫斯塔領著一個小個子女人朝自己走來。
“徐女士!”赫斯塔臉上是徐如飴讀不懂的興奮,“早!”
“早……”徐如飴看了看她,又看看她身後的小個子女人,“你們——”
“這是我的朋友司雷,她剛從鬆雪原趕過來,”赫斯塔喉嚨微動,“我們……她有話對您說。”
徐如飴看著司雷——這是一張她完全陌生的麵孔,然而一望見司雷的眼睛,她便隱隱覺得與這人投緣,或許是因為司雷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又或許是因為她此刻看起來也很疲憊。
“我們去食堂說,好嗎?”徐如飴輕聲問。
“好的,好。”司雷連連點頭,她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眼前人身上移開,“您帶路。”
……
在醫院食堂的角落,幾人落了座。赫斯塔很快起身按住了司雷與徐如飴,在問過她們想吃什麼之後,自己一個人去買所有人的東西。
司雷坐在徐如飴對麵,幾次張口都沒能說話,她端詳著徐女士的臉,一時間千言萬語湧上心頭。
“您還好嗎。”徐如飴輕聲問,“我們以前……是在哪裡見過?”
“我見過您,但您應該沒有見過我。”司雷完整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抱歉,讓我想想應該怎麼開口……”
司雷認真地望著徐如飴,開始從頭講述自己的冒險。
遠處,在排隊的赫斯塔時不時望向這邊,隔著許多張桌子,她能看見司雷的背影和徐如飴的臉,然而她預想中的情形並沒有出現,沒有激動的相認,沒有戲劇性的笑聲,沒有四手交握潸然淚下……
隨著司雷的講述,徐如飴的臉慢慢失去血色,變得蒼白。
“……您還好嗎?”司雷關切地問。
“您,您可能找錯人了。”徐如飴站起了身,她有些慌亂,甚至有些站不穩,“我不太清楚您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