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人舉報說她有個女朋友,兩個人在外麵租了房子,成天卿卿我我的。”室友笑道,“舉報人估計也沒想到會被當場叫出來對質,結果——哎呀,太精彩了——你知道是誰舉報的嗎——是她實驗室的學弟,這兩個人經常跟大部隊一起吃飯的,平時玩啊鬨啊都在一起,還以為感情很好呢。”
“然後呢,”克謝尼婭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我都不明白你們在笑什麼,這事哪裡好笑嗎?”
“好笑的!你聽到最後就好笑了!”室友一拍大腿,“那個調查員拿著材料跟學弟說,‘你堅持要舉報嗎,為了防止有人濫用舉報權,最後如果調查不符實你會有懲罰:未來五年內,十四區的所有大區級項目都不會接受你的投稿了。’那學弟可軸了,當場梗著脖子說‘我到她家裡吃過飯,她們倆確實是情侶,我問過,她們當我麵承認了’,我們還在想小飛姐要怎麼自證呢,結果!人都不屑動一下嘴皮子,當場甩出了一張結婚證!”
“……什麼?”克謝尼婭瞳孔震顫,“她結婚了?”
“對!小飛姐結婚了,兩年前就結了,她一直悶著沒提過,大家都還以為她單身。”室友道,“她說擔心公布自己結婚的消息會讓導師覺得她不能乾活,所以就一直沒說,她找朋友同居純粹是為了攤房租省錢,至於學弟的舉報,什麼舉止親昵啦,承認是情侶啦,全是無稽之談,都是他瞎編的。”
另外幾人同時笑出了聲,大家嘰嘰喳喳地回味著下午的修羅場。這主要還要歸功於實驗室裡根本不隔音的會議室,大家隻要豎起耳朵,整個對質過程就聽得清清楚楚。
幾個室友仍在回味著下午的細節,那個學弟最後是如何痛哭流涕地說自己錯了,希望調查員再給他一個機會,然而前麵他已經簽了字按了手印,整個談話內容也已經錄音,他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在調查員走後,對學弟,小飛姐一個眼神都沒有多給,她神采飛揚地向所有人打了招呼,在眾人的注視與祝福裡提前回家了。
一個眼熱旁人的惡人最終自食其果,這種故事真是聽多少遍都覺得有勁。
然而克謝尼婭的臉色仍有些蒼白,在眾人的笑鬨聲中,她借口去衛生間離開了寢室。
她和隔壁實驗的小飛姐並不熟悉,兩人隻是認得彼此的臉,偶爾路上碰見會道一聲你好。然而在某一年情人節,她確實碰見過小飛姐與一個姑娘十指緊扣地從電影院裡走出來。
關上門,克謝尼婭感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
……
四點整,赫斯塔提前來到文彙樓下。
這一路,她仍懷著一種矛盾的心情,就像從前任何一次去找克謝尼婭一樣,既慌張又歡樂。她想起這些天來的胡思亂想,大概見到克謝尼婭的時候自然會有答案。
即便沒有,她也有了新的辦法:不論如何,今天見到克謝尼婭的時候,她都要向她約一段完整不受打擾的時間——最好是在她完成了手上這個項目之後,這樣她就不會被情緒的波動影響。
等到那一天,赫斯塔要同她聊聊這段時間讓自己深受困擾的問題。她迫切地想要冒險,想要突破,想要在克謝尼婭的麵前自我剖白,一想到這件事,她心裡就泛起一陣愚人的蠻勇和歡樂。
四點二十,克謝尼婭還沒有出現。
赫斯塔頻頻看表,她也有點習慣克謝尼婭會比預定時間早一會兒出現,難道今天克謝尼婭要踩點嗎?
四點半,赫斯塔開始給克謝尼婭打電話。
電話被按掉,緊接著,赫斯塔收到了一封短信:簡,我現在手頭上的事情有點多,今天可能沒有時間了,抱歉。
赫斯塔立刻回道,「沒關係,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周末吧。」
「加油^_^_」
赫斯塔把手機放回了口袋,大步朝校門走去。
樓上某塊玻璃後麵,克謝尼婭望著這個紅發的身影步履輕盈地消失在某個轉角,不由得捏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