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
“羅傑案,”赫斯塔低聲道,“在引發公眾對羅傑本人的同情上,坎貝爾律師,你功不可沒。”
坎貝爾鬆了口氣,“哦,羅傑……”
“你雖然不是羅傑的辯護律師,但你全程旁觀了案件審理,每一次休庭的間隙你都會發表評論文章,那句著名的‘應當共同消滅這悲劇的命運,而不是執著於消滅這個人’就是出自你的手筆。”赫斯塔如同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知道,我記得,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這一次也是一樣。”坎貝爾平靜地望著赫斯塔,“我將儘自己的最大努力,為你爭取一個公道——”
“可你根本不能確定殺死費爾南的凶手是不是我,”赫斯塔冷聲道,“就算這樣,也能為我爭取公道嗎?”
“那麼,是你嗎?”
赫斯塔再次陷入了沉默,她的目光恢複了先前的冷漠,對一切話語都置若罔聞。
“我看過你的履曆,赫斯塔小姐。”坎貝爾低聲道,“你為宜居地的平安所做出的努力令我肅然起敬,我為能夠在你的案件中出一份力而感到榮幸。
“我無意評價水銀針內部的立法水平,但你們的法條確實常常令我感到困惑,每次它們,我都感到自己仿佛並不活在當下,而是活在一個類似白銀時代甚至比它更野蠻的時代。無論如何,我都會儘全力為你爭取無罪判決,目前看來,它的希望很大——”
他話還沒有說完,地下室的門已經再次被推開,這一次阿爾佳沒有催促,她隻是站在門口,一言不發地盯著坎貝爾的臉。
坎貝爾不得不站起了身。
他將自己的名片放在了一旁的抽屜裡,“我聽說,你很快就會被轉移到尼亞行省的獨立監獄,那兒比這兒寬敞得多,相信你會住得更舒服一些……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之後有什麼想說的,或者需要什麼幫助,你都可以聯係我。”
見赫斯塔依舊沉默,坎貝爾輕歎一聲,“我希望你不要對我隱瞞什麼,因為你告訴我的事情越多,我能為你斡旋的餘地就越大,在接下來的兩個月中,我們應當是並肩作戰的朋友。”
坎貝爾的腳步漸漸遠去,赫斯塔仍坐在原地,她凝視著自己腳前的一片空地,沒有往坎貝爾的名片看一眼。
這一晚,當夜幕低垂的時候,赫斯塔聽見地麵上傳來的哭聲,她知道那是艾娃正在和這裡的姑娘們道彆。在這段時間裡,艾娃把幾乎所有的精力都留給了工作,很少與人談及自己的病情,更不要說留出專門的“告彆時間”給身邊的人。
然而對阿爾佳她們而言,這個消息不亞於晴天霹靂,儘管大家早就知道艾娃最近身體出了些問題,然而誰也沒有看出老人的病已經到了要搭乘轉機前往核心城接受治療的程度。
在黑暗中,赫斯塔獨自靠坐在囚室的單人床上,她聽著地麵上朦朧的聲響,兩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離彆是……不可避免的。”